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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很疼……
宋清歌头上不停地渗出冷汗,半梦半醒之间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嘴唇都在打颤。
小腹坠痛拧绞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疼的瑟缩起来,到底是怎么了,这么会这么疼呢……
她睁了睁眼,最终又沉沉的闭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宋清歌是在外面的麻雀叫声中醒来的。
房间里很安静,她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对着周围的陈设环视了一圈,精美奢华的大吊灯,宽大却有些发硬的大床,两边床头上放着像艺术品一样的台灯。太过熟悉的房间,以至于有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也是这样的地中海装修风格,只不过要多一些温暖的色彩,不像现在色调基本都是深蓝或者黑色的冷硬色。那时她每天都会在这个屋子,这张床上醒来,然后贪恋的从背后抱住那个男人……
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接着神色漠然的战祁便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草莓燕麦牛奶粥和红糖蛋,培根,以及一杯热橙汁。
宋清歌看到他之后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瑟缩起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天的事,她被盛怒之下的他拖回房间里,他像是施暴一样的用了强,后来她就疼晕了过去。印象里后半夜好像也有过半梦半醒的时候,再之后的事情她就全然不记得了。
战祁走上去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跟着坐在了床边。
见他又过来了,昨天那种无助和锐痛好像又重新席卷而来,宋清歌一边向后退,一边惊恐的看着他,“你……你别过来……”
她小鹿一样惊慌的眼神让战祁的心紧缩了一下,眼神也晦暗了几分。这个女人如此惧怕他,忽然让他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她脸上戒备的表情,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对她欲行不轨的歹徒或者强.奸犯。
他虽然以前也待她不怎么好,她却也总是笑眯眯的,无论他多么冷淡,她都一副有十足信心能把他暖化的架势,从来没有让她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来。
而五年之后的现在,他似乎常常看到她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一想到这儿,战祁心里就愈加不痛快了,拧着眉道:“过来。”
宋清歌咬着唇拼命摇头,战祁又加重语气喊了一声,“我让你过来!”
他这么一喊,宋清歌更害怕了,不停地向后瑟缩着,眼见她再往后退就要掉到床下去了,战祁不耐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探身过去伸手将她用力拽到了自己怀里。
谁知战祁刚一碰到她,她就抱着头尖叫起来,“啊——我疼,战祁,别碰我,求你……”
她那么害怕,甚至让战祁都怔住了,心里一阵阵的泛着酸劲,他蹙着眉心道:“你别喊了,我不碰你。”
“不……你会的……”宋清歌仍然向后瑟缩着,不停地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她折腾的那么厉害,战祁也有些恼火了,提高声音怒斥了一句,“你再吵吵我立刻上了你!”
被他这么一吼,宋清歌缩了一下脖子,垂着眼像个被训了的鹌鹑一样,不敢再说话。
“非得让人对你耳提面命你就老实了。”战祁不忿的瞪了她一眼,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夹起碗里的红糖蛋送到她嘴边,语气不善的命令道:“张嘴,先把这个吃了!”
宋清歌警惕的看着那个红糖蛋,一脸的拒绝,“为什么要吃这个……”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战祁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放下筷子,一把掀开了她的睡裙。
“啊——你干什么!”宋清歌立刻条件发射的尖叫起来,手忙脚乱的去捂自己暴露的身体。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清楚。”
他说完,宋清歌怔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底裤,却发现上面赫然贴着两个小翅膀。
她来事了?
战祁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昨天做完之后她那里隐隐有着血丝,他还以为他又把她弄伤了。结果到了晚上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胡言乱语起来,捂着肚子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嘴唇也是青白的吓人,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以为她生病了,穿好衣服便准备带她去医院,结果掀开被子才发现原来她是来那个了,不仅如此,还弄得他床单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他向来有洁癖,让他睡在一张沾满女人经血的床上,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无奈之下他又帮她清理了身体,换了床单,折腾了大半宿。
宋清歌胡乱的理好自己的睡裙,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愕然的看着他,“那……那卫生经……”
难道是他给她换的?
战祁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
一想到他对她做那么私密的事,宋清歌脸上立刻红了一片,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见她脸上染满绯红,战祁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嗤之以鼻道:“你身上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进都不知道进去过多少次了,还有什么可害臊的。”
她本来就是皮薄的女子,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她脸上更加挂不住了,羞愤的几乎要哭出来。
“行了行了,一大清早的,能不能别哭哭啼啼的。”战祁不耐烦的斥责她,又夹起那个荷包蛋递到她嘴边,“快点,张嘴!”
宋清歌不自在的道:“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是想让我直接填进你嘴里,还是想让我用嘴给你喂,自己选一个。”
眼见他的耐心已经宣布告罄,宋清歌也不敢再扭捏下去,乖乖地张开了嘴。
战祁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催促她,甚至还颇有耐心的看着她小口小口的把那个红糖蛋吃完,又把橙汁递给她。
这还是他们认识十年来,他第一次主动为她吃东西,受宠若惊之余,更多的却是害怕和不安。她不知道他这样莫名其妙的耐性和细致是从哪何而来的,但凭着对他的了解,她总觉得有些蹊跷。
事实上战祁今天之所以会喂她吃早餐,只是因为昨天冲动之后觉得有些懊悔和不忍,再加上她昨晚痛经时候蜷缩成一团的可怜样儿,他莫名就有些心软了。
于是他吃完早餐之后不仅破天荒的给她端了上来,甚至还跟中了邪似的主动喂她。
宋清歌本来就是教养极好的大小姐,吃东西的时候从来都细嚼慢咽不露齿,战祁低头看了看她窝在他怀里吃东西的小模样儿,第一次觉得竟然也挺可爱的,文静娇嫩,当真像文艺小说里形容的那样,就像是一朵细细弱弱的娇花儿。
“那个,我喝完了……”宋清歌把小瓷碗递到他面前,习惯性的舔了舔嘴唇。
明明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可不知怎么的,他看着她嫣红的小舌尖在嘴唇上绕了一圈,却生生是看出了一种勾引的味道来,特别是她嘴角还有白色的奶渍,简直是说不出的诱人和内涵,他下腹那股火就更旺了。
见他没反应,宋清歌抬起了头,“战祁……唔……”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又被他生生给堵了回去。战祁闭着眼,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扣在她的后脑上,让她的唇压向自己,而他自己则贪恋的吸吮着她的甜美。
她的口中还有草莓牛奶的清甜,就像是很久以前白苓给他吃过的一种奶糖,那么甜,有种初恋的纯美……
宋清歌抬手抵在他的胸口,刚要推开他,门口便传来了知了脆生生的声音,“妈妈,快起床啦,上学了哦~”
孩子稚嫩的呼喊惊醒了两人,战祁急忙放开她,别过头轻咳了两声,掩饰起脸上的窘迫。
知了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妈妈?”
还是战祁最先反应过来,起身道:“你妈妈脚上受伤了,今天要在家里休息,不能送你了,一会儿我送你去幼儿园。”
“喔……”小姑娘讷讷的看着他。
“那什么,你先去楼下等着,我一会儿就下去。”
“哦。”孩子点点头,关上门便乖乖离开了。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个,战祁敛去脸上别扭的神色,去衣帽间取了一条领带扔给她,坐到她身边,不容置疑的命令道:“给我系领带。”
“哦。”
宋清歌应了一声,拿起领带认真地给他在脖子上打理起来。
她的一双眼睛紧紧地胶在那个不起眼的结上,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脖间穿梭着,不时地会碰到他的喉结,他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喉头莫名就有些发紧。
他记得以前她也拿着领带欢天喜地的跑过来要给他打领带,但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给过她机会,如果那时能让她试一次,应该就像现在这个场景一样吧。
或许,比现在还要温馨一些……
“好了。”
她的声音惊醒了走神的战祁,他低头看了看领口那个精致的结,竟然莫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快得让他有些失落。
起身套好外套,他说道:“既然受伤了,今天你就不要出门了,在家待着。还有……”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容置喙的说道:“从今天起你搬到主卧来睡。”
宋清歌一惊,连忙问:“为什么……我在客房挺好的……”
“让你搬过来就搬过来,废话怎么那么多?”战祁不悦的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我可没有碧血洗银枪的癖好。”
之所以让她搬进主卧,其实只是因为昨晚她痛经的时候,他一直都抱着她。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抱着她睡觉,她本就娇小,缩在他怀里的感觉竟然还不赖,于是他突然就觉得每天晚上抱着她或许挺不错的。
更何况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抱着她睡罢了,她现在还在生理期,他即便再想要,也还不至于对一个见着红的女人下手。
虽然宋清歌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想想他说的也没错,反正她现在是特殊情况,也算是有了个护身符。他要是这种时候都能不顾她的身体状况,那也就算是她过去十年真真瞎了眼。
闷闷的点了点头,她算是答应下来了。
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战祁扔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站在门口,战祁有些莫名其妙的弯了弯唇角,只是那抹弧度还没弯好,便被一个不识时务的人打破了。
“祁哥,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住进你的房间!”
一抬头,姚柔正叉腰站在他面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那姿态就像是正房太太在质问老公为什么宠幸小妾一样。
墨眸一眯,战祁冷声反问她,“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了?”
姚柔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是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触及到了男人的逆鳞,立刻换上一副娇弱的表情,缠着他的手臂道:“祁哥,人家只是替你抱不平嘛,那个女人昨天还在家门口和别的男人幽会,给你脸上抹黑,你都忘了呀?”
“这种事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战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又道:“还有,从今天起你搬到东客房去住。”
东客房?有没有搞错!那可是最偏的客房了,离着主卧有十来八万仗远!
“祁哥!”姚柔不甘心的跺脚,凄凄切切的看着他道:“你就这么狠心的吗?没有我睡在你身边,你晚上睡得着吗?”
她说着还勾魂似一边抛媚眼一边咬了咬唇,可是战祁非但不为所动,反而冷然道:“姚柔,你在主卧到底是怎么睡的,不用我说穿了吧?”
姚柔脸色一僵,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
战祁凉凉的瞥了她一眼,不带情绪地说道:“是搬到客房还是直接从铃园里搬出去,你自己选吧。”
战祁是什么样的男人,姚柔那点小心思他能不知道?她死活就要赖在这园子里不走,他自然很清楚她想做什么。之所以没赶她,只是因为宋清歌那个死女人每天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留姚柔在这里,他也只是想让宋清歌有危机感罢了。更何况这里也不多她一个吃闲饭的人,权当是养个会说话的娃娃了。
他说完,不再多看她一眼,径直下楼去了。
而站在他身后的姚柔怨念的一跺脚,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憋屈。
*
去幼儿园的路上,知了一路都很安静,不怎么说话,和她跟宋清歌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候判若两人。
战祁能感觉得到孩子对他的疏离和漠然,虽然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却又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该从何下手,最后也只好作罢。
很快车子便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来,战祁跟着知了下了车,老师就在门口等着,知了主动朝着老师走过去。
战祁看到旁边的小朋友分别的时候都会亲一下家长,他忽然也有些蠢蠢欲动,出声叫住了孩子,“知了!”
小丫头停住脚步回头望着她,他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她面前,扭捏了半天,才学着别的家长那样,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然而知了却歪着头,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显然没明白他几个意思。
战祁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又点了点自己的侧脸,“能不能亲我一下?”
知了咬着唇,双手背在身后,显然有些不情愿,一旁的老师见状立刻对孩子道:“知了,怎么回事啊?爸爸让你亲一下呢,不要害羞呀。”
战祁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几乎都带了丝恳求,知了在老师的鼓励下最终还是踮起脚,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下,虽然很浅,可是他还是感受到了孩子的嘴唇软软热热的触觉。
老师微笑着解释道:“您不要介意,小姑娘有了模糊的性别意识之后,是会有些疏远爸爸的,觉得和爸爸相处有些别扭,等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战祁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也没办法跟老师说,是因为他和孩子最近才相认,所以才会有这种隔阂。
看着知了跟着老师一起走了,战祁微微叹了口气,刚准备离开,转头便看到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薛衍,以及他的儿子木木。
一看到这个男人,战祁的脸色瞬间阴郁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战诀,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姓薛的要更有威胁力。或许是他比较清楚战诀的性格和为人,知道他不会对宋清歌真怎么样。可他对薛衍完全不了解,所以就更加仇视。
而且他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觉得薛衍和宋清歌的相处,冥冥之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密和和谐。
比起他的敌视,薛衍则显得淡然了许多,微微颔首道:“战总。”
战祁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视线一瞥,看到他身边的孩子,蹙眉道:“你有儿子了?”
“是。”薛衍摸了摸木木的头,“他和知了是同班同学。”
战祁微微眯眼,凑近他沉声警告道:“奉劝你一句,离宋清歌远一点,她是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薛衍眉心一蹙,“可我听说她已经离婚了,目前是单身。”
战祁眼神骤变,“她一天是我的女人,就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跟你有关系么?”
“当然有,我是她的上司。”顿了顿,薛衍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的儿子还缺个妈妈。”
“你!”
战祁神色一凛,还想再说什么,薛衍却已经牵着木木向幼儿园里面走去了。
看着他倨傲的背影,战祁忍不住咒骂出声,他猜得一点都没错,看样子这个姓薛的果然要比战诀更难搞!
*
战祁走后不久,宋清歌先是看了会儿书,可是很快就觉得无聊,于是便下了楼,没几分钟,她便接到了辛恬的电话。
电话里,辛恬朝气蓬勃的告诉她自己今天不上班,问她有没有空,说是要找她出来坐一坐,在得知她伤了脚在家里休息时,便立刻说要来看她。
宋清歌觉得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挂电话之前,辛恬忽然又警惕的吻了她一句,“战峥不在那里吧?”
当年战祁刚得到宋家之后,为了能照顾弟弟妹妹,于是便让那几个人都搬进了这里,宋清歌也曾跟他们一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当然那段生活的记忆其实不怎么美好。战家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战家的男人,都是要去部队历练的。他们离婚后,老四老五先后入了伍,老六和小七也是前两年刚入伍不久,于是便陆陆续续的搬出去了。
宋清歌虽然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说:“放心吧,他不在。”
辛恬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开心的告诉她,自己一会儿就过去了。
辛恬这姑娘一直都是个利落的性子,果不其然,挂了电话还不到四十分钟,外面便响起了按门铃的声音,接着辛恬便来了。
“呦,亲生闺蜜,好久不见啦!”
一见面,辛恬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将自己带来的拿破仑蛋糕递给她,“喏,你最喜欢的。”
宋清歌感动的笑笑,“你还记得呢。”
“那可不!”
辛恬一挑眉,恰好琴姨端果汁过来,她便热情的打招呼:“琴姨,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琴姨走上来摸摸她的脸,感慨道:“都这么大了,漂亮了,也长高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啊,你还不如大小姐个子高呢,现在比她高出来好多。”
辛恬笑了笑,“那时候您还有宋伯伯都说我以后肯定比清清个子低,看走眼了吧。”
当年辛恬和宋清歌算是全校闻名的好闺蜜,宋家不但资助她上学,上高中的时候,她外婆病重,也是宋家出了医疗费。那段时间她在宋家短暂的住过一段时间,一来是给宋清歌做陪读和玩伴,二来是在宋家做一些家务,当做报答。
因此对于宋园和宋家的所有帮佣,她都一点不陌生。
“大小姐,那您和恬恬聊吧,我去做饭。”
有了辛恬的陪伴,宋清歌这一天才不至于过得太闷。两人在铃园转了转,虽然这里已经大变样了,但是依然能依稀辨认出从前的模样来。
她们曾躲在阁楼上一起偷偷看BL向日本漫画。
也曾在园子里的池塘边一起喂鱼。
一起在花架前的秋千上荡着秋千背单词。
一起在花园里种下了她最喜欢的,尽管那些花最后都被战祁锄掉,改成了白苓喜欢的铃兰。
两人拉着手在园子里一边转,一边回忆着曾经上学的年月,越是回想,两人就越是感慨时过境迁后的变化。
“清清,你知道么,其实对于你嫁给战祁这件事,我一直都挺内疚的。”辛恬握住她的手,叹息道:“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出国留学,或者我那个时候能及时赶回来阻止你,或许你现在就不会过得这么艰难了。”
宋清歌和战祁在一起的时候,她恰好在美国读医学,因此并不知道战祁的为人究竟是怎样的,只是宋清歌给她写的E-mail中,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她对这个男人的深爱和迷恋。
恋爱中的女子大抵都是这样愚蠢和痴傻,一味地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一面,无限放大那个人的优点,哪怕那个人冷漠至斯,她也要不断地找理由为他开脱:他晚上不回家大概只是为了工作;他不回短信或许只是因为没看到;他不接电话或许只是在开会。
那时辛恬能感觉到宋清歌对战祁的深爱,基于对朋友的信任和祝福,她觉得宋清歌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孩子应该也不会爱上一个人渣,于是便鼓励她去追求幸福,结果最后反而是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宋清歌扯着嘴角摇了摇头,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这么说,那时候是我不顾一切要爱上的,怨不得任何人。”
辛恬还是生气,“可是他把宋家害成这样,还夺了你的家业……”
“我曾经有个哥哥,但是在五岁那年被仇家绑架撕票了。我妈妈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生了我之后不久就过世了。那时候我还小,我爸觉得家里不能没有女人照顾,于是便续了弦,继母后来又生了我妹妹宋清语,但是她生小语的时候伤了身体,然后就再也怀不了孕了。我爸膝下没有儿子,大女儿懦弱,小女儿年幼,都不足以撑起这份复杂的家业。”宋清歌拉着她坐在园子里的石榴树下,缓缓说道:“其实我爸爸一直都希望我能找一个撑得起宋家的丈夫,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让我嫁给战祁的原因。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本事,也不懂得经商。那时候那么多人盯着宋家,即便这份产业不落到他手里,也会落到别人手里。战祁是个商业奇才,宋家落在他手里,或许反倒是个好事,至少不会被人糟蹋了。”
“清清……”辛恬心疼的望着她。
“其实他有没有夺走宋家,我不是很在意,反正我也没想着要跟钱过一辈子。”宋清歌仰头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我在意的,是他为什么要诬陷我害了白苓,为什么要亲手拔掉我爸爸的氧气管和害死小语。”
辛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唯有紧紧地握住她冰凉的手。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在这棵树底下埋过一个盒子。”宋清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辛恬也兴奋起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铲子。”
她说完便去找许伯要来了铲子,两个人像是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一样,在石榴树底下挖起来。凭着当年模糊的记忆,她们果然找到了一个四四方方已经生了锈的铁匣子。
带着期待和紧张,一打开匣子,两人便笑了起来。
水晶卡子,珍珠耳环,辛恬上高中时暗恋过的男神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宋清歌参加全校设计大赛得到的第一块奖牌,全都是年少时的回忆。
除了这些,还有两个玻璃瓶子,里面放着纸条。她们都还记得,这里面是她们曾经对未来的期望。
辛恬的那一张,上面只有一句话:学医不为救天下,只愿他日能自赎。
而宋清歌的那一张上面则写了一句诗:愿岁月无可回头,且把深情共余生。
两人的期望便已经把各自的性格表现的很清楚,辛恬一向是个豁达潇洒的女子,也不曾为他人而活。而宋清歌从一开始就只想找到一个能与她共度余生的人,平稳的度过一生。
两个姑娘看着曾经写下的期愿,一时间心中都是百转千回。辛恬终是没有能自赎,而宋清歌也不曾找到那个能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长长呼了口气,辛恬扯起嘴角笑了笑,对她道:“既然找到了这个瓶子,不如我们就再写一句话放进去吧。”
“嗯。”宋清歌也点了点头,两人找来了纸笔,分别写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把纸条放进瓶子之前,宋清歌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张纸条上的话,最终终是叹了口气,把瓶盖塞上了。
两人把铁匣子重新埋回石榴树下后,宋清歌本来还想留她吃晚饭的,结果她中途接了个电话,是一台比较急的手术要等她回去做,所以她也不得不走了。
“清清,那我就先走了啊,改天再来看你。”
辛恬正准备走,这时却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门口,一身休闲西装的战峥正神色漠然的站在那里,看到她之后,显示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便只剩下讽刺和怨怼。原本他是来找战祁商量战毅的婚事,和小妹马上要回来的事,却没想到会碰到她。
这个让他恨到了骨子里的女人……
而辛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嘴上的笑容一瞬间僵在了嘴角,身体都变得僵硬起来。
这还是他们在战诀的演奏会之后第二次见面,想起那次他直接在他的车里就强迫她发生了关系,辛恬整个人都不能自已的颤抖起来。
琴姨听到脚步声,立刻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他后也有些诧异,“三少,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我大哥。”战峥面色森然的看着辛恬,目光都没有移开过一寸。
“先生还没回来,要不您坐下来等一会儿?”
战峥的眼神让辛恬浑身不自在,她甚至觉得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大概早就在战峥杀人般的目光之下在人间和地狱之间轮回几百次了。
辛恬觉得自己再呆下去怕是真的要死于战峥的目光之下了,一把抓过自己的包,低着头匆匆道:“清清,我走了,再见。”
宋清歌转头看了一眼外面阴云密布的天,急忙道:“恬恬,外面要下雨了,我给你拿把伞……”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辛恬已经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战峥墨眸微眯,站在原地看了几秒她的背影,忽然也转头飞快的跟了出去。
“欸,三少……”琴姨有些莫名的看着相继离开的两个人,不解的摇了摇头,“这都是怎么了……”
而宋清歌脸上的担忧则越来越浓郁。
*
由于铃园地处比较偏僻,所以辛恬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打车,只是一路低着头飞快地走着,像是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赶她一样,她觉得自己心脏加速的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脚下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然而刚跑了没几步,“哧”的一声刹车之后,一辆黑色的奥迪A8L就横在了她面前,接着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了战峥阴郁的脸。
“上车!”
辛恬咬唇看着他,攥紧背包带,绕过车头便准备跑。可战峥的速度却比她还快一步,她还没跑出去,他已经从车上下来,两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战峥眼神阴鸷的看着她,“让你上车,你他妈聋了?”
“战峥,你,你放开我,放开!”
辛恬咬紧牙去挣扎,可是一个她怎么能敌得过维和部队出身的战峥?于是很快便被他钳制到了车上。
发动引擎后,战峥便面无表情的开着车,辛恬不知道他是要去哪儿,大声喊道:“你放我下去,我一会儿还得回医院,有手术等着我!”
战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反而是加快车速往医院相反的方向开去。
“哗啦”一声响之后,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涓涓细流从挡风玻璃上淌下来,像一道道泪痕似得。
眼看他的车越开越远,辛恬急了,索性豁出去了,“你停不停车?不停我现在就跳下去!”
战峥情急之下忘了下中控锁,她说着便真的拉开了车门,脚下猛的踩紧了油门,车子一个刁钻的大摆尾停在了路边,战峥一把将她拖回来,关上车门下了中控,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你他妈找死?”
他把面前的女人桎梏在座椅和车门的夹角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辛恬毫无惧色的迎视着他,“你不停车,我就一定会跳下去。我向来敢说敢做,你知道的。”
“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战峥怒极反笑的看着面前平静的该死的女人,“毕竟你嘴上说着敢嫁个丑瘸子,事实上也就真的嫁了个丑瘸子,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辛恬的心头刺痛了一下,脸上却面不改色,“既然知道我是别人的老婆,就请战三少自重一点。”
“自重?”战峥嗤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觉得那么他妈的搞笑呢?前一天还躺在我怀里说爱我的女人,转身就嫁了人了,你也配跟我说自重?”
辛恬闭上眼咬了咬牙,极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战峥,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么?”
“放不下你?你白日梦没醒是不是?”战峥哼了一声。
包里的手机又振动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医院的电话,辛恬懒得再和他争下去,心急的说道:“你还有事没事,没事放我下去。”
战峥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她脸上,同样的话,让他又想起了多年以前,他像个傻逼似的抱着她不肯松手,她却毫无感情的说:“你还有事没事,没事就放开我,我未婚夫还在等我去做结婚注册。”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同样的神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将战峥心底的那根刺又加深了几分,下一秒,他已经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薄唇抿成一条线,两只手紧紧地掐在她的脖子上。他的手劲儿很大,有那么一刹那,辛恬甚至毫不怀疑,他是真心想要杀了她的。
肺里的空气渐渐被他挤出去,辛恬的脸色都有些青紫了,双手抓着他的大手,艰难的呻吟着,“战峥……放……放开我……放手……”
手在半空中乱抓着,腿不停地乱踢着,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远处忽然一个惊雷乍起,战峥像是被蛰了一下似得,终于松开了手。
空气一股脑灌进口腔,辛恬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嗓子尖锐的疼着,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战峥不愿再去看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别过脸冷声道:“滚。”
辛恬没有说话,战峥忽然就发了怒,转过头厉声怒喝道:“滚!老子让你滚下车,听见没有!”
辛恬只是用凄白的脸色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尽管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她却推开车门毫不犹豫的下去了。
战峥向后退了一点距离,看着她狼狈的站在雨地里,却还觉得不够,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脚下把油门踩到了底,立刻溅起了一丈高的水,将她彻底淋了个湿透。
他就这么毫不留情的开走了,而她始终孤傲的站在大雨里,战峥冷情的从倒车镜里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彻底看不到位置。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点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砸在车顶上,雨刮器几乎都快要忙不过来似的。
战峥冷着脸看着前方,良久之后终是一拳愤恨的砸在了方向盘上,调转车头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