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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听到乔东鸽无奈的叹息,却从心底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怒气,他刚刚其实按响了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十分温柔的叫了一声:“喂,鸽子,你在哪里啊宝贝?”他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才会冷冰冰的替乔东鸽回绝了,心里自然已经明白了刚刚打来电话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导致乔东鸽怀孕的那个人了!
虽然他十分的气愤乔东鸽还是那么在乎这个给了她孩子却不能给她婚姻的男人,但是他却很是明白此时此刻的他,还不具备干涉乔东鸽决定的条件,所以听着乔东鸽对他的指责,他就只有气咻咻的躺在床上生闷气,但是当他听到女人在那里说了声:“唉……听天由命吧!”这句话时,却一转念间又开心起来,因为这就足以说明那个男人已经生气了,如果能够因此使得乔东鸽跟那个男人产生矛盾甚至彻底决裂,那他挨女人几句抢白算什么呢?
对于这个他处于义气与暗恋名义上娶来的媳妇儿,陈北却越来越发现自己无法割舍她了!而且,他更加无比的珍惜那两张大红的结婚证了,居然在乎到在民政局领完结婚证,他就慌不迭的把那两个红本本抢过来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里,女人要都没有给她保管。
他有时候居然会很无赖地想:反正这结婚证是法律保护的、货真价实的,至于女人说的假结婚,也是因时因地因环境而言的,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所以,他就完全放开了心思,听着女人唉声叹气的声音,做出一副十分抱歉的表情转脸说道:“唉,鸽子,真是对不起啊,我刚打开了电话里面没人说话,我就想着也许是你工作上的人,所以就……对不起啊!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怎么?那个电话很重要吗?”
乔东鸽看了看陈北,听着他诚挚的话,纵有什么不满意也发做不出来了,就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了,算了早点睡吧,明天我还有事情呢!”
于是两人就各自一张床睡了,可是他们这种虽然同处一室却秋毫无犯的“夫妻”状况远在新平的皮文秀却是看不见的,所以,刚给女人打电话却被陈北吃了枪药一般抢白了一通之后,愤然关掉了手机的他就十分的郁闷了!
不,仅仅说郁闷还是太过轻松了,皮文秀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妒火中烧”、“恼羞成怒”、“羞愤欲狂”等词汇来形容了!想着他的女人怀着自己的孩子却跟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结了婚还同处一室,他的心里就好像爬满了细小的蚂蚁,那些蚂蚁好似预感到即将下雨了一般疯狂的想往洞里搬食物,却把皮文秀的心脏当成了美食,一口口的噬咬着,搬运着,让他的心在一瞬间就千疮百孔,麻痒难当……
皮文秀此时此刻才明白,他实实在在是太低估了自己对乔东鸽的爱跟在乎程度了!
其实这个当着市长,不,已经是市委书记的男人虽然一开始爱上乔东鸽就表现的十分真切跟诚挚,但是他骨子里那一份优越感却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得来的还是太过轻易了,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就始终有一种很笃定的感觉---只要能够哄得住女人,这个女人就会永远属于他。
可是叶耀辉的出现就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才处心积虑的让女人怀上了孩子,想一箭双雕的即满足了急于得到一个孩子的愿望,更加利用孩子把女人更牢的栓在身边。
谁知道却棋差一招,没料到女人在这个问题上居然如此的强硬,她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孩子自然不能拗着她,就那样心一软听从了她的馊主意,让她找了一个什么劳什子同学做挡箭牌了!
从她跟那个男人一起去领了结婚证之后,皮文秀的心就开始抑制不住的隐隐作疼了,就连前些日子终于去掉了“主持工作”,“扶正”了市委书记的身份而带来的极大快乐和火热的工作热情也仿佛被一刀切断了般的无从找寻了,整日整夜,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总是会猝不及防的击中他的神经,让他没来由的一阵焦躁!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对这个女人已经是真的爱到无法自拔了!
所以,他才会一边鄙视自己的没出息一边抑制不住的给女人打电话,虽然明知道即便是假结婚头三天也一定要住在婆家装装样子的,但他却依旧抱着一线希望打通电话,就是希望女人能够体会到他失落的心情,哪怕是回来看他一眼就走呢,也能够抚慰一下他极度恐慌的心灵了!
可是女人还是没回来,到了后来,居然连听他电话的语气都越来越不耐烦了!而且她的“假结婚”也越来越偏离了她当初对他的承诺(仅仅出于掩人耳目,小邀几个人聚聚意思意思而已!),看看现在吧,他听去参加婚礼的王清贵回来说起,光是客人就摆了几十桌的酒席,而且还司仪、婚礼仪式搞得隆重无比,简直比真结婚还要真!
吃了一把针一般的皮文秀听的胃里不住的刺疼,他刚好听说了叶耀辉的事情,就借机给乔东鸽打电话,因为他十分明白省纪委绝不会空穴来风的去查问乔东鸽,乔东鸽手里必然有能够置赵东勋于死地的东西,而且,让叶耀辉成为赵东勋的替罪羊而放出赵东勋这个结果也是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就提醒乔东鸽是时候出手搭救叶耀辉了!
现在,只有皮书记一个人躺在曾经跟女人无数次缠绵多的大床上了,所以他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袒露自己的秘密了,那个秘密就是---致使赵东勋翻身落马的那个神秘人物不是别人,正是他皮文秀!
皮文秀这个人,咱们局外人很难给出一个简单精准的评价,不过咱们也不用费这个劲非要去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评价了,因为用一切世俗的看法去评价一个中国的政界人物都是幼稚可笑的,他们总是能够用异于常人的角度去思考或者处理某一件事情,正因为异于常人,所以才能超越常人!
中国人太多了,正所谓“一切稀少的都是珍贵的”,所以这些政治动物才能凭借自身异于众人的素质凌驾于众人之上,成为可以左右众人命运的领导者。
皮文秀作为一个官场中的成功者也是佼佼者,更加毫不例外,他跟赵东勋并没有新仇旧怨,虽然他来新平任职之前省委的亲近人就已经告诫过他,赵东勋这个土皇帝十分的强势,让他慎重考虑是否接受这个职位,但他含笑答应了来跟赵东勋搭班,因为他十分明白在强势的党委一把手面前,自己应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
果然,下车之初赵东勋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在开常委会的时候完全无视他党委副书记的事实,完全把他作为政府的领导排斥在外。不过这可难不住从小在文化大革命中就学到的忍辱负重的本领,等他发言的时候几句谦让无为的话就让赵东勋自己都觉得过分了点,之后就对他十分的客气了。
匆匆几年的搭档下来,两个人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搭档关系,但是,出于一种谨慎也好,居心叵测也好,皮文秀却已经暗地里搜罗了好多赵东勋不太拿得出手的证据,他收集这些东西的初衷完全是一种本能,也并没有就想借此要挟赵东勋或者挑起什么事端之类的想法,如果赵东勋提副省级干部的事情圆满成功了,那么这些东西就很有可能在欢送走赵东勋之后被他付之一炬,从此灰飞烟灭,因为一个市委书记有这些隐私实在是不算什么的!
可偏偏事情就出在了赵东勋的提拔居然泡汤了!他泡汤了不走就是了,除了没有提拔,等于没有丝毫的损失,可是对于已经上上下下做通了工作,急着等他拔出萝卜地皮松,好把自己栽进去的皮文秀来讲,这损失可就大了!
市委书记=市长=正厅级。这是一个官面上的等式。
市委书记>市长=正厅级。这才是一个符合中国国情的术式。
在中国这个一、党、专、政的国家里,党委领导自然是大于政府领导的,所以,皮文秀才会在跟赵东勋搭班子的三年里始终把自己定位为二把手,从来在看法有分歧的时候,坚决不跟赵东勋一较高低,因为他知道,那种争执是愚蠢的更是毫无用处的!
要想自己在新平彻底说了算,就只能是高高兴兴、恭恭敬敬的把赵东勋送走,自己坐到市委书记的椅子上,才可以展露自己的头角。
但是就在这个想法就要实现的时候,不争气的赵东勋居然被搁置了!在官场上,已经定局的提拔如果被搁置,那么就极有可能意味着这次提拔就此罢休了!而赵东勋的年纪正处在如果这次不提就没了机会了,但是在现有职位上却还有三五年时间才退休的尴尬时段,所以也就是说,提拔不成,也没必要调动了,就只有终老在新平市委书记这个职务上一条路了!
而赵东勋的这种年龄尴尬对于皮文秀来讲可就不亚于一场灾难了!省里的全面调整正厅级干部原本就是十分慎重、十分谨慎的,更加不会一年就动一次,这一次的调整因为他眼巴巴的等着接赵东勋,根本就没有往别的地方努力,所以现在别处都已经安置好了,而赵东勋有没走,那么这个市委书记也就接不上了!
皮文秀深知,如果在市长的位置上再干三五年,将会直接影响他日后的进一步提拔,他的年龄虽然在正厅级中属于中等,但是五十岁毕竟也不算是很占优势了,看看这几年省里用人已经明显的年轻化了,这次提拔的副厅级就有好几个是三十来岁的小青年,这就是一个威胁啊!
如果这次接不住市委书记,不能在五十五岁之前进省委大院,那么这一生也许就这么点前程了啊!
这么一想,怎不让皮文秀对屁股坐的稳稳的赵东勋恨之入骨?常言道“无毒不丈夫”,那么,想要扳开这块绊脚石就只能做一个不君子的“量小”了!
皮文秀一出手,所以,赵东勋才会在已经被解除了非法集资案的调查之后又突遭受贿的指控,并且证据确凿一一查实,从此一头扎进了官司的漩涡里,终于把他硕大的屁股从市委书记的宝座上挪了开来!
可是皮文秀深知赵东勋也非寻常之辈,赵东勋已经在数十年的官场中把自己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这棵大树已经沐浴着风雨阳光的滋养,高大无比,上可通天庭,下可至幽泉,呼吸之间便可以呼风唤雨,摇曳之间更可以撒豆成兵!
所以,看看叶耀辉受到了牵连,皮文秀就明白赵东勋要找替罪羊了!也不是皮文秀心狠手毒非要置人于死地,而是他太明白赵东勋这个人的能量了!如果放了赵东勋出来,就等于是纵虎归山放龙人海,那个人神通广大的,说不定很快就会东山再起。
而现在官场上是不存在秘密的,即便是自己构陷他的招数再隐秘、再高明,如果赵东勋要查自然会有蛛丝马迹可循,到了那时,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无论伤的是自己还是赵东勋,在省委领导的眼里,他们俩就会被划归于一类人---不安分的人!而省里对这类人的处理方式也十分的简便,那就是随便给个同级别的闲职挂起来晾着,晾来晾去的人也就老了,那么也就彻底晾成了鱼干了!
所以,一定要棒打落水狗,不能留任何的恻隐之心,要知道对敌人的恻隐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皮文秀也就只好硬下肠子狠下心,时刻关注着赵东勋的案件进展,并且万不得已的用电话迫使乔东鸽怀着孕出马,去为赵东勋的***再添一把柴草了!
乔东鸽从婚礼上出来就去了省城皮文秀也是知道的,那自然是从他的心腹王清贵那里得知的,因为害怕女人开着车在高速上接电话危险,所以,他才把握着时间到晚上才打电话,谁知道居然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臭男人替她接的!这就是乔东鸽口口声声申明的“替代品”吗?看看现在吧,这个冒牌的男人已经开始利用“丈夫”的身份干涉他的女人的自由了!听着那个男人气势汹汹的口吻,简直就是已经把乔东鸽当成私有品了啊!凭什么啊?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而已,怎么有资格这样呢?
皮文秀气哼哼的躺在床上,生过了不知道自己身份的陈北的气,另一种担忧却如同一条冰冷的蛇一般顺着他的脊背“嗖嗖’的往上爬---既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在婆家新婚同房也就罢了,为什么到了省城还要两个人一间房呢?有这个必要吗?难道说……
再难熬的夜晚总会过去,时间就是如此,它永远按照自己的轨迹不紧不慢的进行着,所以天就永远会在该亮的时候亮起来的。
当皮文秀顶着一夜无眠的黑眼圈准备去上班的时候,乔东鸽也从焦虑不安的睡眠中醒了过来。陈北出去给她买早餐去了,她想了想还是先给皮文秀打了个电话,她知道自己来省城这件事也许皮文秀会知道,不过即便他不知道也没有瞒他的必要了。
而这一次,经过了一夜的思考已经彻底明白自己放不下小女人的皮文秀也不敢再拿架子了,就接听了。
“喂,文秀哥哥,怎么回事?生气了吗?为什么昨天晚上要关机呀?”
女人的声音柔媚的不像话,一声声如同带着钩子一般一字字钩进了皮文秀的心里,让他想怄气说几句狠话的心思都硬不起来了,就沙哑着嗓子说道:“你还在乎我关不关机呀?明知道是我的电话你还让别人去接,我被抢白了一通你满意了吧?”
听着皮文秀失宠的怨妇般的声调,乔东鸽叫起屈来:“唉唉唉!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呀!我昨天来省城了啊!至于来干什么电话里就不给你说了,回去面谈吧!昨天晚上我跟陈北各住一个房间的,我的手机跟包都在他屋里,当我想起来去拿的时候才看到有你打来的电话,我因为陈北不叫我自己接听已经跟他翻了脸了呢!等我急忙打回去的时候,你这个坏哥哥居然关机!哼!害得我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女人的娇嗔化成了一股和煦的清风,皮文秀一听,心里淤积了一夜的阴霾瞬间被这股清风吹散了,他的声音也充满了金灿灿的阳光:“呵呵,这样啊?那怨我了!宝贝,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身子,所以打电话问候一下的!你既然在省城有事情要办就办吧,办完了早些回来啊!要知道我可是一直想着你的!”
女人撒着娇跟他缠绵了几句就挂了,匆匆吃完早饭,换上她嘱咐陈北在早市上买的廉价衣裳,就让陈北开车去省委大院了,到了门口,果然受到了阻拦,而女人一说是刘部长家的小保姆,也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