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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把目光落在别处,与她擦肩而过,慢步前行,眸底深处不经意流露出势在必行的坚毅,别有意味道:“或许下一个千年就是我的终点,或许我还有许多个千年。可是,若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再有无数个千年,于我何用?”
“……”阎七骤然满脸黑线,这家伙就是任性,也罢,他渡劫成功了,还能在九重天上周旋,这样其他仙家就难以察觉他们在集体渡劫了。
琢磨了会,她狡黠低笑,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笑眯眯道:“那个……你出的难题是什么呀?”
毕寒侧眸看了看她狡黠的笑脸,轻声提醒:“我已经渡劫成功,渡劫之事不可再谈,否则,你就违规了。”
阎七触电般缩回手,倒退两步。
是呀,他现在已经渡劫成功,不在渡劫的行列,而是“仙家”的行列,若找他帮忙,也属违规呀!
毕寒回过身来看她纠结的模样,沉沉轻呼:“七七……”
“嗯?”阎七迷惑看着他。
终究他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独自前行。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阎七纳闷撅起眉头,不过,也见惯不怪,这毕寒就是这样的性格,许多话都喜欢藏在心里。
用御长兴的话说,甭管他,等他实在憋不住了,自然会全吐出来。
走了一段路,毕寒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神情严肃凝视着她,郑重问道:“散魂是怎么回事?”
“……”阎七表情微僵,手心也跟着颤抖两下,轻扯嘴角苦涩笑说,“你……你知道了……”咬了咬下唇,她连忙说道,“渡劫的事,不是不能说吗?”
毕寒带着半分犀利的目光,直视她的眸子,不以为然道:“你不能问,但我能管。”
不公平!阎七把眯起眼瞪他,见他神情依然严肃得可怕,她低下眼眸轻声解释:“跟别人打架的时候,仙气不足,不小心吐血了。”
许久,没有听见他的责备声,她缩起脖子小心翼翼抬眸看他,只见他凝神敛气往竖起的二指凝聚仙气。
毕寒低眸看她乖巧而畏怯模样,轻声道:“过来,我给你封住奇经八脉。”
“毕寒最好了!”阎七咧起嘴角欢喜跑到他跟前去。
毕寒提起二指轻点在她的正阳穴,正欲往她的经脉输送仙气,察觉到异样,眸色微变。
迟迟见他没有动静,阎七轻眨乌眸,试探问道:“怎么呢?”
毕寒收回手,轻敛复杂的眸色,若有意味低念:“已经有仙家助你封住奇经八脉了。”
“嗯?”阎七迷惑眨了眨眼眸,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正阳穴,讶然问道,“谁给我封住奇经八脉呀?”
毕寒没有说话,心中却已经有数,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的确是事实,恨不得,怨不得。
见他不说话,阎七继续追问:“谁给我封住奇经八脉?”
毕寒没有回答她的话,拂袖转身前行,轻风乍起,他旋即乘风而去,空中只留下一句话。
“切莫逞能,完成任务即可。”
“喂!”阎七迫切追了几步,不消半会功夫就没了他的踪影,她哭笑不得拍了拍额头,不爽喊道,“就算有仙家助我封住奇经八脉,你也不能就这么走了!至少送我回京城!喂!你知道这距离京城有多远吗?毕寒!喂!”
确定他真的无影无踪后,阎七无奈沿着林子独自前行,就凭自己身上这点仙气,恐怕没能回到京城就耗光了。
这无为山也是个灵圣之地,要不在这修炼几日,养精蓄锐再回去也不迟。
“七七!”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似乎带着哭腔的激动呼声,阎七才刚回过身来,一团白色的东西旋即扑入怀中,害她重心不稳跌,踉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嘶……”阎七拧紧眉头揉了揉疼痛的屁股,沉下脸色,冷手抓住那毛茸茸的耳朵直接把这团蹭在怀里的白东西给扔了。
被扔出去的青狐像雪球滚了几圈,撞到树干上,又圆溜溜地滚回来,快到阎七跟前的时候突然蹦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个雪弧,着地后旋即蹲起来翘起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目光闪闪兴奋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突然又有了你的气息,就赶过来了!”
阎七扶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沾在衣裳上的落叶灰尘,轻哼道:“你这跟屁虫还真够尽职尽责的。”
青狐旋即越到她的肩膀上,嘚瑟笑道:“守完你的劫后,我就要晋升大司了,你突然就不见了,我多害怕还要再等一千年才有机会晋升。”
就知道你没好心肠!阎七在心里闷咕。
“七七……”青狐轻甩那翘起的大尾巴,欢喜笑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先找个地方修炼一段时间再说。”阎七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就算不防着墨之阕,也得蓄点仙气防着龚三恨和修驰狱。
她沿着林道走远后,已经离去的毕寒忽然从原处的树林后面走出来,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别有意味喃喃低念:“七七,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渡劫成功。”
翁仙居这边,众仙与墨之阕对峙良久,严峻的气氛丝毫没有平缓下来,但也没有进步恶化。
部分仙家耐性好,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墨之阕,不慌不躁,还来了趣味。
部分仙家可按耐不住了,瞧见他这副越发闲淡却又似乎越发犀利的表情,恨不得直接来一场较量,看看他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气氛僵局了许久,还是出自无为山的铭衫率先打破僵局,明知故问看向墨之阕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子航。”墨之阕双手负后淡淡道。
铭衫单手绕在身前,紧接着问:“你身为无为山的弟子,为何出手伤昆桐上仙。”
在九重天外,无论人仙妖魔,他们一般不称名字,阎七出自昆桐,就被称作昆桐上仙。
墨之阕不以为然淡然回应:“弟子只是助她醒酒,她不是没有责怪吗?”
其他仙家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转动,这一问一答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
铭衫看向他看似平淡但又凌傲的表情,自觉有三分不悦,冷声责备:“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你这不谦不恭的态度显摆给谁看呀?”
墨之阕轻抬眼眸,深邃的眸光凌射难察的犀利锋芒,不浅不淡应声反问道:“师叔祖认为,这已经是显摆了?”
众仙瞬间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是气场!
这种闲淡、无惧、不言而喻的威慑,非一日所练,乃万年积淀而成,然而,此刻却凝聚在区区一个凡人身上。
虽然他们像是在审判他,但是,他独占在一处,负手翘立,如独立于云海之巅傲视众生,倒像是他在审判他们了。
后生可畏呀!
气场略输于他,铭衫只得稍微提高了声音,冷声责问:“那你想如何显摆呀?”
“师叔祖,想见识?”墨之阕淡然问道。
这话看似平淡,听在众仙耳里却是十分嚣张,稍微缓和的气氛又复燃起来。
“子航,休得无礼!”忽然御剑而来的桓须子沉声斥责。
无为山外,三道黑影如闪电般穿梭而来,落在远处的云巅,俯首观察无为山的情况。
冷风撩绕着站在前方的男子的黑色斗篷,黑帽下露出一丝阴翳的目光,盯着无为山内的某个地方,若有意味低念:“墨之阕,希望你不会让本座失望。”
另一边,阎七走到林子深处,眼看往一个死胡同走去,蹲在她肩膀上的青狐忙提醒道:“七七,你没看见前边没路了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怎么会没路了呢?”阎七诡秘低笑,轻跃到被滕蔓缠绕的岩石上,双手抓住缠绕在岩壁上的滕蔓,紧咬牙根使劲将它们往两边扳开。
不一会儿,在她扳开的藤蔓间,就看到了一个洞口。
青狐满脸惊喜翘起尾巴,好奇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个洞口?”
阎七侧头瞟了它一眼,诡秘笑道:“我聪明呀。”说着她往俯身往洞口钻进去,青狐尾随在后钻进洞里去。
吸引她过来的是一股奇特的灵气,这股灵气还带着湿气,她猜这里应该有一个水潭,过来后却发现这里既没路也没潭水,然而她察觉到这灵气就是从这藤蔓缠绕的地方透出来。
如此灵泽的地方,是修炼仙术的圣地呀!
越往里边行走,湿气越重,灵气也越重,从夹道里跳下去是一个荒芜败落的小石室,一眼扫去,看似并没有去路了。
“七七,开路!”还蹲在夹道口的青狐翘起尾巴喊道,嗯,只要有阎七的狗鼻子在,就不会有绝路!
阎七缓慢侧头向后瞥了它一眼,收回目光凝神敛气绕着小石室慢步走了一圈,最后脚步停在了东面的石壁前,再向青狐使了个眼色。
青狐从夹道口处窜下来,来到东面石壁前,摇了摇尾巴,青绿色的眸子映出两道白光。
“咯……”一声微响,石壁上掉下些许粉尘,再过了会,石壁“隆隆”的原来的缝合点错开,待开出一个可通过的口子后,青狐才收回仙气,小声埋怨:“七七,我觉得自己现在跟你同流合污了,要是被天君知道了怎么办?”
阎七一边往道口穿过去一边回应:“我会坦白敌对老尊主说,这都是你自愿的。”
“你可恶!”青狐扬起爪子跃起向她的后背扑去。
阎七懒得回头,直接踢脚向后把它踹飞。
“啊……”被踹飞的青狐滚回了小石室里边。
阎七看了眼被推开的墙壁,穿过这边来看,才发现石门的另一边是铺满苔藓的崎嶙,若是把门合上了,极难发现这竟然是一道可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