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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迎面而来的一群人,蒋奇峰脸上毫无畏惧,反而和蔼地说,“嘉仇,你带着这么多人来,难不成还想做点什么?”
“你如果不先动手,也不会有这一朝,”嘉仇的口气已经是最后通牒,“把她交过来,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商量?”双手扶在手杖上,老男人看了一眼气息孱弱的陈妙,阴测测地看着我们,“我知道我会是什么下场,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上次爆炸没有炸死你,那就只能先拿你身边的狗来代替了!”
弹出了手杖里的匕首,他古怪一笑,慢慢地从陈妙腿上滑上,直到停留在心口位置为止。
“原本,我是打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你们步步紧逼,不让我好活,那正好,现在我弄死一个赚一个!”说着,他就作势要扎下去!
“慢着!”我立刻喊出声,“你要是动手了,今天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老东西怪笑一声,“你以为我还怕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裘灵月骗我吸毒的事情,就是你这个表子一手弄出来的!你放心,我先收拾这些杂碎,马上就轮到你们俩!”
咚一声,斌哥重重跪在地上,“你想杀的是我,祸不及妻儿,有什么冲我来!”
丈夫的话刺激了陈妙,让她不自觉动了动睫毛,无比虚弱地说了一声,“斌哥……别求他……”
冷笑一声,老东西说,“瞧瞧,还真是患难见真情啊。那好,我给你个机会。”
一扭头,他命令嘉仇,“你们全都出去,立刻!”
踌躇了半秒,嘉仇没有反应。我们都知道,一旦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就等于没希望了。
见我们犹豫,斌哥却说,“你们都出去。”
“斌子,不要鲁莽!”
“闭嘴!”猩红着双眼,他现在已然魔障了,声音发抖,“那是我老婆,我一定要护着她,谁也别拦着我!”
我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大门,可是却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门外,紧紧望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下一秒,蒋奇峰拍拍手,身后一个保镖会意离开。
很快,那个五花大绑的医生被拖了进来,他脸上揍得鼻青脸肿,显得尤其狼狈,嘴里还不停叫嚷,“老不死的,你不受规矩,竟然反咬我一口!”
吃了保镖一记膝盖,医生顿时痛得弯了腰,脸色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拿起电话,蒋奇峰饶有趣味地说,“我数三个数,三秒之后,我就开始打电话。如果你杀了他,我给你老婆打120;如果你不杀,那你只能给她收尸,你自己选。”
我不敢出声,但是眼角已经看到了嘉仇慢慢摸向后腰的动作。
岂料老东西却一个眼刀飞过来,看穿了一切,“好儿子,你可千万管住自己的手,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你如果杀了我,这房子里的监控就会立刻把证据送到警察手里。到时候,你不光坐不上老大的位置,恐怕警察也不会放过你哦。”
咬紧牙根,嘉仇的手却没有放下,“我要是说不呢?”
“那你就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然而,没等到下一秒,斌哥突然站起身,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毅然决然,“我捅一刀,你按一个号码,行不行!”
嘉仇急了,“斌子,别冲动!”
他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便扭过头,大步走去。
走到了那个中年男人面前,对方吓得直哆嗦,不停求饶威胁,说不能杀他。
然而,新仇旧恨一齐涌来,斌哥毫无阻拦地抬起手,一刀捅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唔……”身体踉踉跄跄,男人两眼像金鱼一样暴凸,腿上的刀口血流如注。
“1。”
第二刀,扎进了小腹里。
“2。”
第三刀,进了肩窝里,斌哥甚至犹不解气地转了个弯,活生生挖出一个洞来。
“0。”
这个时候,中年男人已经斜斜地倒在墙上,求生的欲望却还没有熄灭,眼神不停苦苦求饶,整个人快要流成了血人。
电话里接通的嘟嘟声响起,蒋奇峰说明情况后,对斌哥一挑眉,“该你了。”
望着沙发上的妻子一眼,斌哥露出了一个铁汉柔情的浅笑,“别看,小妙,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接着,刀子径直捅进了男人的喉咙中——死的不能再死。
眼睁睁看着斌哥扔掉了刀子,我后背被冷汗浸透,连掌心里都是冰凉。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直到如今还是无法摆脱这个老东西的禁锢?!
好在,短短几分钟后,救护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斌哥轻而又轻地将妻子抱起,小声地哄着,“小妙,醒醒,你看看我。”
陈妙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暗淡的眼光里辨认了几秒,抬起了自己的手,像是要碰碰他。
然而,没有等到触碰上,细瘦的手腕如同坠落的飞鸟,直直的坠落下去,眼里最后一丝泪光也彻底熄灭。
“小妙,小妙!”
下一秒,警车的鸣笛声骤然响起,蒋奇峰古怪地笑了一声,“好了,警察来了,我送你们上个路。”
话落音,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斌哥被一把拉开,他挣扎着想要去妻子身边,却被当做是袭警,而被重重招呼了几下,强制地按在地上。
我面前也出现了一个警察,“你们涉嫌一起杀人案,全都跟我们回去走一趟!”
“我不跑,能不能先救救沙发上的女人,她伤得很重,必须要立刻治疗!”
也许是看我是个女人,最没有威胁,对方同意了我的话,让我将陈妙扶到外面的救护车上。
将半阖着眼的陈妙扶起来,我只感觉自己手上一阵潮湿,愣了愣,看了看她的背后,却发现鲜血已经浸透了半个沙发。
背脊的正中心,有一个深深的伤口,此刻鲜血已经流干了。
难怪,从一开始就端坐在这里,甚至连倒下也没有挪动位置——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狠狠地瞪着蒋奇峰,他只是阴森地笑着,任由警察将自己拉走。
见我久久不动,身后的警察凑上来,试了试她的鼻息,“走吧,这人已经没气了。”
“怎么会没气?”拼了命地抬起脖子,斌哥歇斯底里地求着,“你救救她,她刚刚还在和我说话,她一定还活着!”
绝望中爆发了极大的力气,男人几乎要将身上的两个警察都掀开,不顾一切地想要向这边冲过来。
直到吃了一记枪托,他的动作一顿,额头上绽开了血花,慢慢地软了下去。
当我们全都压上警车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地上,却无法驱散死亡的气息。
那么阴冷,那么浓重。
在看守所里关押了一天,反复盘问之后,我们被证明和案件无关,办理了释放手续。而斌哥那边,始终是一声不吭,无论怎么问,就是一个字都不说,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说话能力。
然而,就算不说也没有用,视频里已经拍得清清楚楚,板上钉钉。
快要出门的时候,警察突然喊住了我和嘉仇,说要是嫌疑犯提出要见我们一面。
“你们去给他做做工作,主动陈述杀人事实,是可以少受一点罪的。”显然,在他们心里,已经给斌哥定了罪名。
打开了审讯室的门,男人低头坐在椅子上,手上正在不停地摸着无名指的戒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斌子,”嘉仇喊了他一声,喉头发紧,“你……”
话已经说不出来。
抬眼看到是我们,他茫然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东家,小苏,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
“等我死了之后,帮我找个人,给我和小妙结场阴婚。”低低一笑,男人的声音里一点也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反倒是如此坦然,“当初在一块的时候,我挺委屈她的,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一边说着,他一边褪下了指间的戒指,不舍地摩挲了两下,“跟了我,吃了这么多苦,到头来也只有这么个不值钱的小东西。”
“你别这么说,”我眼圈微微泛红,“陈妙跟你在一块儿,她很高兴,真的。”
男人点点头,说,“你是小妙的亲人,少东家是我的亲人,到时候捧骨灰盒的时候,就请你们多麻烦麻烦,别让我们再分开了。”
走出了看守所,那枚银戒指也被我们带了出来,斌哥说是要找个维系的东西,别到时候陈妙先走一步,找不见他了。
“苏扇!”
背后传来了贾代娴的声音,一抬头,就见她惊慌失措地冲过来,“你们总算出来了,我等了好久!听说,陈妙她,她……”
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她没有问完,自己也是脸色一灰。
“代娴,你是来接我的吗?”冷不丁,蒋奇峰的声音插进来。
他精神倒是很抖擞,背后跟着保镖,将僵硬如石的贾代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宝贝儿,这次多亏你帮忙了,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我……”话在口中堵塞,她没说完,终究还是半推半就跟着蒋奇峰走了。
面对面站着,嘉仇没有说话,只是拍着我的后背,让我落入他的肩膀中,彼此依偎着,共享那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