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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皮涨得发紫,她已经有点恼羞成怒,“苏扇,你少跟我耀武扬威,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我看着她,冷冷吐出话来,“贾代娴,我等着你,咱们俩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许是被我斩钉截铁的态度唬住,她咬咬牙不再吭声,视线依旧像锥子一样直刺向我。
转过身,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两张纸币,扔到她身上,“找个地方洗洗你自己,看着都恶心。”
接着,我随手将脏外套扔进了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对于这时候的我来说,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脚底下踩的平地都是发飘的。
而对于贾代娴来说,我的出现却是一剂猛针,彻底扎醒了她。
再到后来,又一次在F市重逢,我们想起这一夜的相遇,都如鲠在喉,久久说不出话来。
也许就像很久之后她和我说的,世上是有报应的。她欠我的,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高昂代价来偿还。
走进会馆,我第一时间冲进了洗手间里,靠着暖气不停搓手,好半天后,才驱走了毛衣里的寒气。
朝外面看了看,我担心贾代娴真的跟过来,要是现在出去,肯定就被撞露馅。思来想去,我干脆蹲在洗手间里,等表演结束再说。
等待得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的耳朵被外面悠扬的管弦乐声吸引住,不自由走了过去。
找了个最后一排的位置,我刚坐下,眼睛就落在了台上的宋佳雅身上。
难以想象,她的位置是大提琴手,巨大的棕红色琴身放在她腿边,她微微侧头,奏出一道道低沉悠扬的声音。
明亮的白光笼罩着她,生出一圈模糊的光晕,那瞬间,她是美得让人窒息的。
不知不觉间,整场表演结束,掌声雷动。
结束后的暖场环节,一天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被推上台。他应该是宋佳雅的父亲,怀里捧着一束花,送给了女儿。
看着他们父女俩亲昵的场景,我生出了许久不曾有的艳羡,隐隐又有点失落。
也就是这么一恍惚,我本该第一时间悄悄离场的,结果却被客人们堵住去路,卡在了出口处。
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被台上人看到,结果下一秒——“苏小姐!”
身子一僵,我不太自然地转过脖子,就见宋佳雅推着父亲走了过来。
见我身边没有孟若棠,宋佳雅笑意不减,“我看位置一直空着,还以为你没来呢。对了,这是我父亲,来听我毕业表演的。”
我朝宋父一躬腰,“宋伯伯您好。”
“苏小姐,幸会。”宋父和女儿有五分相似,笑起来很是如沐春风,“佳雅,你和朋友聊吧,我先走一步。”
将父亲送到看护身边,宋佳雅接过外套和挎包,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婉拒,“不用了。”
上下看了我一眼,她若有所指,“让你这样清凉地回去……我会过意不去的。”
“这……”
推着我的肩膀,宋佳雅半强势地边走边说,“走吧,我保证将你完璧归孟!”
站在路口,没等一会儿,宋佳雅从车库里驶出来,车后还坐了一个女同事。
坐在副驾驶上,我安静地听着她们俩聊着音乐会的台前幕后,时不时宋佳雅还会照顾我,抛来一个话头,不让我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话到一半,女同事欸了一声,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小雅,你发现没,你们长得还挺像的诶,尤其是眼睛和嘴巴,越看越像!”
我一顿,抬眼看向后视镜,正巧撞上了宋佳雅投来的视线。
镜中,只见她眨眨眼,眼睛完成了新月,“别说,还真有点。”
被这么一点拨,我才恍然大悟。难怪我见到她的时候觉得眼熟,原来是和自己肖似。
只是,气质上的差距导致我们有了云泥之别,要不是凑到一起,很难分辨出来。
拐到下一个路口,女同事下了车,宋佳雅一边掉头,语气也稍稍亲近了一些,“看来我们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差点还要抢同一位先生。”
她说得很轻松,并没有觉得避忌,让我又多了几分好感,“只是时机而已,要是宋小姐早一步遇见若棠,大概今天又要两说了。”
“谁知道呢。”
停在红灯路口,我们闲聊了两句,想了想,我问她,“刚刚听你说毕业表演,是……”
“我今年大学毕业,今晚是我们校乐团的汇报演出。”挤了挤眼睛,她多了几分俏皮,“头一次这么多听众,我真的慌得不要不要的!”
我忍不住一笑,却见她伸出手,指了指我的围脖,“是不是有点散了?”
拨弄了两下,见她视线停在我的胸前,我低头一看,随手摆正了红绳。
“这是?”
“诶?”看着绳子尽头上闪着银光的戒指,我的笑意淡了,“是……我老师送的礼物。”
正巧,绿灯亮了,宋佳雅发动车子,“是吗,你应该很喜欢这位老师吧?”
想起那个于蓝天中纵身一跃的身影,我低低嗯了一声,“是的,他是位好老师。”
关上车门,我低头向她道谢,她只是含笑点头,“希望下次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当然,在孟先生不知道的前提下。”
我一笑,“好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第二天傍晚,我们刚刚落地,孟若棠习惯性地先打开手机,我则是在后面整理着行李。
没一会儿,他突然说了一句,“苏扇,你过来。”
我懵懂地看着他突然严肃的表情,一头雾水地凑了过去。
当看到屏幕上加载出来的图片之后,我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连手里的行李包都掉到地上。
“这,这个比赛我明明没有参加,怎么会入围复试了?”
孟若棠饱含深意地说,“你往下看投稿人的名字。”
信手往下滑,我登时心里不可抑制地一颤,“冉群?”
怎么会是冉群?
“先回家,”抽走手机,孟若棠的神情好似风雨欲来,阴沉得能滴水,“慢慢算账。”
混混沌沌地回到家里,我坐在书桌前,手里的机械音不停提示着,“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时至此时,我死了心,接受了冉群盗用的事实。
靠在桌前,孟若棠敲着键盘,镜片的冷光一闪,“你打算怎么处理。”
想了想,我说,“抢回来,或者至少揭发她。”
手指一顿,孟若棠又问,“那证据呢,你总要拿出点东西来吧。”
“有。”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我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放的都是草图和笔记,连那副被烧坏的图纸也收在里面。
点点了头,孟若棠说了句好,接着同时按下了enter。
转过电脑屏幕,他说,“我已经和华芾的高管说过了,你明天把资料送过去,到时候恢复你的复试资格。”
这让我始料不及,他只是推了推眼镜,神色如常,“我说过,要补偿你。”
第二天,当我带着文件夹找到华芾的时候,对方居然瞬间变了一副面孔。
将资料翻了又翻,主管审视了我一会儿,将东西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抱歉,这个请求我们没办法受理,我们已经确定冉群就是原作主人了。”
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昨天孟总联系我之后,我们这边又收到了冉群方的新证据。冉群同学的导师为她证明,证明这部作品是在她的指导下完成的。还有……”
我已经是一脸麻木的表情,“还有什么?”
主管说,“方黎教授和冉群保留追究你抄袭污蔑的权利。”
在街头的露天咖啡馆里坐了很久,我发呆地看着街景,看着街上的人来一波,又走了一波。
等手机响起之后,我按下接通。那边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我们只是传递着呼吸,让它们在无形中交换。
最后,孟若棠打破了沉默,“你在想什么。”
“在想晚上做什么菜。”
他顿了顿,“结果呢?”
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无声咧了咧嘴,“实在是堵得慌,没想出来。”
那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接着一只大掌落到了我的头顶。
仰头看去,模糊的面孔遮住了头顶冷白的圆日,微微一动,露出了深邃与光明相佐的面容。
“走。”孟若棠的声音在上方传来,飘飘渺渺。
走去哪儿?
但我没问,任由他牵着我起身,僵坐许久后的两条腿走起来,又酸又麻。
这一走,竟然又绕回了华芾。
拿出一贯碾压四方的气场,孟若棠和我径直来到了会客室里。不久前见过我的那个主管还在,立马站起身,“孟总。”
按着我坐到椅子上,男人的手放在我肩头,语气淡漠,“请把他们找来,孟某人想见他们一面。”
主管犹豫,“您是说……”
“方黎,冉群。”
有点为难地想了想,主管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两位稍等。”
会客室里只有我们两人,甚至孟若棠还退居坐到我副位,让我顿时有点紧张。
“不用担心,”他端起杯子,吹了一口上面的绿叶。
“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