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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去看,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站在身后,推了推眼镜,“苏同学,我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待会我们会开一个动员会,你也参加一下吧。”
我愣了一下,“动员会?”
他说得一本正经,“对,下个月要开校运动会,你也知道的,我们班上的女生不多,所以每个人都需要参加。”
“这样啊,”我想了想,“那待会有什么项目,你给我报就行了,我都能接受。”
他还想说什么,我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当第二天看到那张报名表的时候,我看着上面写满了三个项目:跳高、400米、1500米。
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我对上了体委煞是无辜的表情,嘴角抽了抽,说不出话来。
“这,我好像不能胜任吧……”
他很是认真地说,“我看你挺瘦的,个条也不错,应该没问题。”
没给我反驳的机会,他直接一锤定音,抽走了我手里的报名表。
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有苦说不出,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正巧,上课铃声响起,我刚刚坐下,就见到方老师走了进来。
看着她手里厚厚的卷子,上面已经全部仔细批改过,红红的一片。大家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打开卷子,方老师走去过道上,才短短一天,就将所有同学的名字都对上了号,一张张亲自发了下去。
周围人一个接一个地都拿到了卷子,我等得渐渐焦躁起来,心也提高到了顶点。
最后,她回到了讲台上,手上只剩下一张卷子。
她的视线对上了我的,“苏扇,请你上来一下。”
一步步地走上前,我觉得脚下踩得发飘,好似是在刀锋上走着,都不敢偏离一分一毫。
短短几步,我却走得无比漫长。终于走到讲台上,我看到了她手里的卷子,上面干干净净,连一个批改的红圈都没有。
她让我站到他身边,距离之近,我都能闻到她衣服上的皂角味道,清淡幽幽,有点像茉莉,又有点像广玉兰。
薄薄的一张卷子握在手里,我听到方黎在身边开口,一字一句都化成长虫钻进了耳蜗里,张开锯齿啃咬起来。
“这次考试,其他人都是及格的。而苏扇,是全班唯一一个零分!”
一瞬间,长虫直入脑髓,风声顺着那个空洞往脑袋里直灌,晃得里面搅翻不停。
下面的学生全都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吱。
等到脑袋里终于平静下来,我动了动干涩的嘴唇,话语苍白,“老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常年保持着严肃的表情,方黎的嘴边有着明显的法令纹,尤其是一动嘴唇,就已经不怒自威。
“苏扇,你确实是所有人里回答的最好的,但是你却故意卖弄,刻意堆砌着那些专业词语,哪怕是完全不需要回答的东西。所以,你这种功利的态度,在我这里永远只有零分。”
回到位置上,我盯着桌上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昨天努力回答的那副模样还历历在目,让我忍不住苦笑一声。
是,我承认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没有摸清楚方黎的脾气,就冲撞到了她的禁忌。
但是,我没错。
我不是那种清高纯粹的学者,做不到埋头苦读,一心一意为了梦想奉献。我就是个市侩的小人,只会关注生活中的蝇头小利。
现实,让我不得不变得势利起来。
从那之后,我便熄了讨好方黎的念头,专心当一个中下游,在她的课堂上不表露出任何存在感。
吃过晚饭,我从浴室里出来,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发梢。
正巧,电话响起,上面显示着孟氏公司的号码。
最近孟若棠的公司似乎很忙,三天两头都在加班,小邵就常常给我打电话,让我准备宵夜,免得孟总饿坏肚子,又旧病复发。
开始我还有点犹豫,这一来一回,还不如在外面订餐方便。
哪知道,他说得可怜巴巴,“老板的胃口可挑剔了,我换了好几家餐厅都不满意,就认准了苏小姐的。”
我暗暗嘀咕,那是因为我把孟总当幼儿园的小朋友来哄啊。
被他水磨了两次,我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
结果这位特助毫不客气,无论几点,只要老板需要,就会一个电话过来,常常我人都在被窝里了,还被他挖出来干活。
一看到这个号码,我就知道又来事了。
一把拿起话机,我夹在肩膀上,一边擦着头发,说,“我马上就开火,你半个小时之后来吧。”
这一次那边却没有回应,我有些疑惑,“小邵,是你吗?”
“是我。”
即使隔着一条电话线,孟若棠独有的醇厚嗓音还是清楚地传入了耳中,让我一下子激灵清醒。
“孟、孟先生……”
“在我房间的抽屉里,有一个黑色的U盘,麻烦你尽快送过来。”
我连忙答应,话说得太快,还差点咬着舌|头。
那边嗯了一声,停顿片刻,又开口了,“之前的宵夜,都是你做的?”
呐呐两声,我算是无声地默认了。
“那从今天开始,宵夜我点单,你来做。”
听着那边的忙音,我呆呆地看了话机一眼,慢了半拍才放下。
诡异的是,我似乎听懂了他的弦外之意——今天,现在,我就要吃。
也许我和孟若棠有种奇妙的和谐感,总是能莫名其妙地抓住他的真正心思,连我自己都很出乎意料。
所以,当我将U盘和保温桶一齐递过去的时候,孟若棠不自觉点了点头,心情颇好地一摆手,“你去外面休息一会儿,待会我送你回去。”
我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搭车就行……”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男人反问,“这个点了,你确定?”
我顺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正在迟疑的时候,孟若棠却不给我再推辞的机会,直接喊秘书将我带出去。
找了个落地窗的窗沿边坐下,背后墨黑色的夜幕下,阑珊灯火折射得模模糊糊,织成了一条昏黄色的灯河,缓缓地向着前方奔流而去。
而一窗之隔的公司内部,却依旧忙碌不停,加班的职员们化身为拼命三郎,电话声、键盘声连成一线。
每个人的桌上都放着个咖啡杯,除了倒水和去洗手间,大家忙得连抬头的缝隙都没有。
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我渐渐开始领悟,为什么孟若棠年纪轻轻,便能够建出这样庞大的商业版图来。
因为孟氏从员工到一草一木,全都沾上了孟若棠的味道。对待工作时候兢兢业业,不苟言笑,为了一个数据可以反复校正半个小时,绝对不容许一点偏差。
而且,孟若棠自己也和大家一起站在统一战线上,员工们更是没有偷懒的理由。
“我不管你是请还是扛,总设计师必须过来,而且是立刻,现在!”
距离我很近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着职业装的女员工,她握着手机,说得很激动,好几次差点擦到桌上的水杯。
一口红唇里,口齿伶俐地和对方唇枪舌剑,最后女员工一拍桌子,“十一点半,我必须要见到裴设!”
她说得太投入,连带着我的心也随之一凛,脱口而出,“别——”
话出口已经晚了,只见她一转身,不巧地讲马克杯撞翻,里面的水泼了出来,杯子也在她脚边炸开。
我慢慢站起来,迟疑地打量着一动不动的女人,“那个,你没事吧……”
呆若木鸡地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她拿起桌上几张被浸透的白纸,突然一咧嘴,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
刚刚那个挥斥方遒的女强人,此时哭得那么伤心,不停握着拳头往脑袋上捶打,狠狠骂自己,“蠢货,蠢货!”
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眼泪将精致的妆容都弄花了,两行黑乎乎的眼泪不停流下来,看上去又可怜又好笑。
旁边的同事听到动静,探头一看,顿时脸也白了,“你——这不会是裴设的手稿吧?”
女白领本来哭声减小了,一听这话,顿时就和扭大了开关一样,更加凄惨地大哭起来。
那个同事脸色也很难看,马上上前翻看那些稿子,越看,脸色由白转黑,喋喋不休,“完了,裴设就这么一份手稿,明天我们拿什么交给客户!”
女人哭得嗓子都哑了,抽抽搭搭地说,“我去找孟总……他会不会有办法……”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皱着眉不停翻着几张纸,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现实。
说是这么说,女员工却也不敢真去找,毕竟孟若棠的脾气,恐怕正常人都难以承受那种威压。
“那个,需要我帮忙吗?”
打了个泪嗝,她看着我,即使神色狼狈,却还是眼神锐利,似乎是在疑惑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免尴尬,我只得轻咳了一声,解释说,“我是……邵一名的朋友,来帮忙送东西的。”
另外那个同事问我,“你能怎么帮我们?”
我迟疑了一会儿,其实话说出口,我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毕竟我现在还算个门外汉,贸贸然帮忙,就怕会好心办坏事。
想了想,我说,“我可以帮你把一些重要数据记录下来,到时候请专业的人来帮忙绘图,应该能复原得八|九不离十。”
那女员工一听可以恢复,眼睛顿时一亮,“行……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