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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瑜!舒瑜!”那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叫着,到底是谁?还是没能睁开眼睛看看谁在叫我,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如同坠入一潭幽深的池水,身子沉沉往下坠,寒意刺入骨髓,微微发疼。似乎有亮光渗进来了,我费力看去,那一点点光斑渐渐的变成一大片的光亮,李永的脸渐渐出现,他温柔笑着朝我伸出手,“舒瑜,我来带你回家。”
我扬起大大的笑容,欣喜的朝李永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光亮消失了,李永的脸化作青烟消失,整个视野又恢复了死一般寂静的黑暗。四周什么都看不到,我着急的大喊,“李永,李永你在哪儿?带我走啊!带我一起走啊!”
心脏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疼,似乎有一双手将我拉出这深渊,我猛地睁开眼,入眼一片明亮的光。极度不适应这突然而来的明亮,我又闭上了眼,许久之后缓缓睁开终于看清我所处的位置,是鬼宅里的房间!我赶忙从床上坐起,却发现自己身着素白的寿衣,身旁是同样一身素白寿衣的鬼王。
我的动静让他从梦中醒来,不,或许他只是闭目养神。面露下的他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眸,我只要盯着看就有被吸进去的感觉,恍如做的那个梦。
鬼王平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坐在他身边惊恐盯着他的我,淡淡的开口,“娘子这是醒了?”
“呃。”一时没反应过来娘子这个称呼的我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他反倒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不知该说什么的我看着他丝毫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样子,只好起身下床。我明明记得身上穿的是喜袍,怎么变成了这寿衣,他还与我同榻而眠,难道我们已经……我震惊得张大了嘴,回头看着鬼王,因为没有经历过房中之事,且我还是只鬼魂,自然不能知道有没有和他有过那种事儿。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问他,其实也挺害怕听到答案,若我们真的……那我如何面对李永的深情厚意。
感受到我复杂的目光注视着他,鬼王悠悠的说,“一醒过来就盯着为夫做什么?”话罢,他睁开了眼眸。
看着他的双眼我更慌了,赶忙别过脸,“没什么,我就是看看。”话一出口才发现我的声音颤抖得如此厉害,心口又是一阵剧烈的疼,我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
鬼王起身扶住我的肩膀,将我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我想推开他,奈何心疼得厉害,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就是这种疼让我从梦里醒过来的,是我魂体出了差错吗?
鬼王的手心里出现一团血色的雾气,他将手掌放在我的天灵盖上,有冰冰凉凉的气息注入魂体里,暂时压制住了疼痛。
“我怎么了?”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我的声音软弱无力。
鬼王冷冷的看着我,说道,“没事儿。”
“真的吗?”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鬼王,又看向自己的胸口,“那我的心为何如此疼?”
“闭嘴!”鬼王突然怒声低吼道,我被他吓得魂体紧紧蜷缩在一起,双手抱住了脑袋。可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我把手臂放下,看到他正静静盯着我,眼里的神色复杂是我看不懂的。真是奇怪的鬼,喜怒无常,我明明没有惹到他啊,真是。我懊丧的捂着胸口,眼前渐渐浮现梦中那个场景,李永说,“舒瑜,我来带你回家。”
“娘子神情这般忧伤,是当着你夫君的面儿想别的男人吗?”鬼王冷笑着说道。
我避开了他的话,问道,“被你抓起来的那三个人呢?”
鬼王的脸突然凑到我面前,我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到嗓子眼儿了,所幸的是他接下来并没有任何动作,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就起开了,他一挥衣袍走了出去,却在卧室门口停住了脚步,我听到他冷冷的说,“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他没有骗我,这个“很快”真的是很快,鬼王消失以后一脸茫然的我顶着心里的诸多疑惑出了卧房,在庭院前坐下看梨花落下。岂知一群小鬼哄笑着将蕴晨舒悦和何禹丢在庭院里,地上的花瓣染了血立即变得殷红,小鬼们对我恭敬的行了个礼,“鬼娘娘,这是鬼王吩咐我们给你压来的囚徒。”
蕴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身上沾满了血,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舒悦和何禹还好,虚弱的看着我极力扯出一个微笑,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颤抖着站起身扑到他们面前,这是我的亲人啊,而今变成这副样子,叫我怎能不心痛。
小鬼们见到我这样愣住了,许是他们想到刚刚以那种态度对待蕴晨他们会激怒我也说不定,瑟缩着慢慢往后退,我恨恨的抬头盯着他们,他们被吓得停住了脚步,依稀可以看出两条腿在发颤。我调动体内的修为攻向这几只小鬼,虽然还没完全恢复,对付他们却足够了。小鬼尖叫着想逃,被我击中后化作飞灰消失了。庭院里的花瓣落得更厉害了,像下了一场皑皑白雪。
我脱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蕴晨身边,小心翼翼将她的身子抱在怀里,手放在她鼻间探测呼吸,继而沉重的垂下。我呆滞在阴风里,任凭这大风吹乱我的发。蕴晨她,死了!
那个爱笑的姑娘,那个正气凛然的姑娘,那个羞涩着说要嫁给舒悦的姑娘呦。只可惜我是鬼魂,没有眼泪。只能一边大声呜咽一边紧紧将蕴晨冰冷的抱在怀里。
舒悦和何禹渐渐睁大了眼睛,我赶忙放下蕴晨跑到他们身边。何禹看了舒悦一眼,嘴里念叨了几句就坐起身,盘腿而坐双目紧闭,似乎在打坐。我看着何禹的这一举动,将舒悦紧紧抱在怀里,却听到舒悦小声说,“他也快来了吧。”
“谁?”我警惕的看着怀里的舒悦问道,舒悦勉强对我露出一个微笑便晕厥了。我赶忙摇着尚有体温的舒悦,着急的唤着他名字,生怕他也如蕴晨般失了生命气息。
一会儿之后庭院里的阴风越来越盛,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自半空中出现,拿着一把桃木剑向我刺来,“孽畜,还不放开我徒儿。”我惊得未做任何思考,抱着舒悦不撒手。桃木剑刺入我的肩膀,我的肩头立即出现一个漆黑的洞,疼痛让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老道士解下腰带,趁我受伤放松警惕的瞬间将舒悦卷走了拎在手里,他看着舒悦的模样眼神里明明是担忧,却狠狠的低声骂道,“臭小子,跟我真这么久算是白学了。”话罢,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净瓶将舒悦何禹和蕴晨收了进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舒悦常说的师父。呆呆看着他将三人收进净瓶才反应过来,赶忙问道,“您可是舒悦的师父?”
这老道士抬起眼眸瞥了我一眼,“你知道我?”
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我的心就开始激动了,有救了有救了,我指着自己对老道士说,“我是舒瑜,舒悦的姐姐。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提过我。”
听到舒悦的名字,老道士才正儿八经看着我,他皱着眉道,“你是舒悦的姐姐?可怎么会是亡魂,身上有血腥之气也就罢了,还有浓郁的鬼气。”
“我的肉身被鬼王囚禁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至于你说的血腥气和鬼气,我……”看老道士的神色和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并不信我,我赶紧解释着,突然感受到来自鬼王身上的压迫,我面色变得惊恐起来,“鬼王来了,没时间解释了,您快走。”
老道士明显也感受到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若你的话属实,我还会再来救你的。”话罢,他周身金光大盛消失在了鬼宅上方,而鬼王似乎也追了上去,那团压迫感离我越来越远,我并不觉得庆幸,反而有些担忧,若他追到那老道士怎么办,老道士好不容易才将舒悦他们救走,一定要平平安安离开啊,我在心里祈祷着。
肩头的伤口还在侃侃冒着黑气,我捂着肩膀倒在地上,梨花瓣渐渐将我掩埋。虽然逃不出去了,可我亦能安心离开了,李永,我定然不会负你。唇角上扬,我闭上了眼睛。
这次昏睡我的意识并没有消失,眼睛没有睁开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身边发生的一切。鬼王回来了,他将受伤的我抱进屋内,为我疗伤。
有冰凉的气息不断注入体内。当我恢复了安然,他在我耳畔自嘲着说,“明明大婚时你因为受到和那只男鬼的契约影响昏倒,昏昏沉沉中一直叫着他的名字让他带你走,我恨啊,恨你也恨那个让你心心念念的男鬼,可还是执意要娶你为妻。
呵,我是不是疯了。想要嫁给我的女鬼那么多,我却偏想用尽一切手段将你留在我身边。明明你和别的男鬼都心有灵犀了,他受伤你会感受到心口的疼痛,可我发了狂似的妒忌他,明明知道把那个道士放出囚牢会让他的求救信息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