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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还留着喜悦过去后的余味。
小孩子们四处跑跳,大人们站在刘知南家门口还闲聊着刚刚的事情,大家显然也没料到圣旨能从万里之外的皇都下到这么遥远的一个小岛上来,一时间纷份感叹。
“这知南果然是个争气的,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你看看消失了那么久都能回来,那么个孤岛竟然就活下来了,你说奇不奇。”
“可不是嘛,刚回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活不成了呢,现在看身子恢复的可真好,我今早上在门口瞧见了一眼,都能下地走了."
“对对,我也瞧见了,王家婶子扶着他,居然还能自己走两步,你说不会是出岛遇上什么仙人给救了吧。”
“……”
宫鲤在远远的就听见了他们谈论,心下也是奇怪,刘知南的病虽说没到离死不远,但是一夜之间能下地行走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扭头看了看一边的墨崖,见他低垂了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宫鲤来了。”
大家伙一看到她过来又是一阵热情的寒暄,都夸她小小年纪医术了得,两针下去倒把人给起死回身了,以后莫不是要成为女神医么……
宫鲤含蓄的笑笑,这个帽子她着实戴着有些大,自认为那几下子不足以让一个脉象那般虚弱的人,堪堪一晚就跟常人一样,还不如说是碰上仙人更靠谱一些。
转眼看看周围,没有看到昨天那位来家里伺候的王婶,心里有些奇怪,便指着隔壁紧闭的房门问了一句。
“莫不是说这读书人就是知恩图报呢,这王婶子孤寡多年,膝下还有两个儿子,小的才三岁大,一个女人家可不得累死。这知南啊,心地好,自己去上任索性把她和小儿子都接走了。”
之前倒是听说王婶是后嫁过来的,现在守寡,家里就她和小儿子,早些时候还担了个命硬的名头。
如今,能跟着去知县府上做事,也挺不错,不由得在心里替她高兴。
这么一来,这一趟倒是白来了,刘知南这一走,除非再去镇上不然很难遇上了,不过之前也只是个猜想,倒不如先放一放,先找爷爷商量看看。
爷爷迄今为止两天了也还没回来,没有口信,这种事以前是绝不会发生的,况且再大的事也该商量完了吧。
左右也没什么事,宮鲤当即就回头往山上走去。
墨崖倒是没什么表示,感觉她去哪里他就跟着去,这一点让她颇为费解,什么时候他们这么要好了吗?
上山的路有些曲折,弯弯绕绕,但是因为常年行走,倒是平坦。
两个人一路上各怀心思,走起来竟然比以往更快了些,身边的墨崖身上散发着凉气,宫鲤倒是得了好处,走起来又凉快,那股冷香也让她身体不至于疲累。
一路上到山顶,远远的就闻到了寺庙特有的味道,古老而悠远,让人心里一静。
其实这古寺,自从她长大了以后就来的少了,上几次来每次只到寺门口就能看到老和尚,算算居然也有两年了没有进过寺庙里面。
这一次她都进了庙门还没看到老和尚的影子,而且连个扫地的小沙弥也没有,树叶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宮鲤看着里面这个景象,不由得稀奇,这里什么时候这么萧条了呢?
里面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塔檐上铜风铃的清脆声。
大香炉里面插了几炷香,烟雾缭绕,只烧了一个头,说明这里之前是有人来上香的。
在里面绕了一圈,却也没见人踪影。
有一个院门开着,里面传来说话声,宫鲤正要进去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施主留步,这个院落已经住了居士,他们特地嘱咐过,不喜欢人打扰,所以小僧带着二位到空的房间吧。”
“小师傅,我是山腰上宫老家的孙女,我来找我爷爷的。”
“哦,是宫老的孙女,宫施主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宫鲤注意到那小沙弥有一瞬间愣了一下,然后才回到了下面的话,这样宫鲤不由得心中起疑。
她前脚来,爷爷后脚就走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离开了?可是我爷爷至今还没有回家,你可知他去了哪里?还有……你们的南无法师呢?他怎么不在?难道也是出远门了?”
宮鲤眼睛本来就大,瞪着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确实挺吓人,那小沙弥扭动着脖子本来想向旁边的墨崖投去求助的视线,猛然对上那两道冻死人的视线,迅速缩了回来。
他再一次迎上宮鲤那漏神的大眼,觉得那大眼睛里都是水汪汪的天真。
“这……小僧不知道宫施主的去向,方丈他……”
“老和尚在这儿呢,丫头作什么这么凶,吓坏了我徒弟。”
“和尚,我爷爷呢?他回来就随你一同来这寺里了,到现在都没有回家,这小师傅还支支吾吾的,我能不怀疑吗?”
南无和尚一出现,宮鲤就立马把眼刀扫了过去。
“你也不看看你身边这位,他还小能不害怕吗?你别急,你爷爷还能丢了不成。”
宫鲤看着老和尚扫了身后的墨崖一眼,又看看她,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着实欠扁,就没接话。
那小沙弥躲在老和尚身后,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果然墨崖的气势不是凡人能承受的。
两人又闲聊两句,宫鲤也算是放下心来,听和尚的意思是,爷爷确实已经离开这里下了山,还说自己有些事情,就急冲冲的下山去了,具体去哪里倒是没说。
宫鲤想着最近的各种不顺,再看看这庙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佛,一琢磨不如拜上一拜。
“既然保佑了岛民这么多年,还请继续保佑下去吧。”
从旁边拿过三炷香,诚心诚意的磕了几个头,双手合十,念念叨叨的祈祷着,希望爷爷还有海岛都能平安。
上完香回身看去只有墨崖靠在大殿里的柱子上,闭着眼静静的待着。和尚和小沙弥没了踪迹,宫鲤好久没来庙里又拉着墨崖转了一圈。
不经意间路过那间小院,里面咯吱一声,有人推开了房门,宫鲤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
是那个人……她见过。
那人似乎也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猛然转过来,宫鲤在看到他的时候就藏到了墨崖身后,宽大的黑衣将自己娇小的身子挡的严严实实。
所以那人转过来看到的是一个眉眼冷峻的黑衣男子,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没有见过,便和身边的小沙弥低语了两句,走了进去。
那人眼神带有上位者特有的锐利,然而却在墨崖那双冰冻三尺不嫌厚的目光注视下,愣生生的给收了回去。
他不由得心中想着,此人定不简单。
小沙弥颠颠的跑过来,皱着眉头,又不敢发火。只有离着两步远的距离,客气委婉的让这两个人下次再来。
“知道了,我们马上走,这寺庙里风景秀丽,令人心境安详,真是佛家圣地……代我们向南无方丈辞行,下次再来拜访他。”
这么一番瞎话说下来,连墨崖都转头看了她一眼。小沙弥抽了抽嘴角,客客气气的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转身走开了。
宫鲤拉着墨崖的衣袖,瞅着之前那位中年男人消失的方向,低声说:
“那个人,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