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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在沈钧公司的原因,并没有给我难堪。但是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对我的排斥,让我简直如坐针毡。
沈钧同样也觉察到了,眉心紧锁地看了看我,眼神里带着担忧。
我艰难地对他扯了扯唇角,摇摇头示意无妨。
如果是原来,沈母这样对我,我早就掀桌子走人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沈父的事情,我对沈母有了一份歉疚之意,这让我在她面前怎么都抬不起头来,我都只能选择逆来顺受。
等沈钧处理好公事后,我们三人去了一家中餐厅。
本来回城的路上我和沈钧商量好去吃西餐,但是沈母对西餐并不感冒,独独钟意中餐。所以,我便将之前预定的西餐厅推掉,又重新订了一家。
到了餐厅的包厢后,沈母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沓东西放在沈钧的面前,“这是我让人搜罗的一些适婚的姑娘,你挑挑看,喜欢哪个,好约出来见一见。”
我往那一沓东西上瞥了一眼,又飞快地将目光收了回来。不过虽然只一眼,也够我看清那一沓东西全是五寸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女人,从厚度上来看,怕是有二十张不至。
沈钧皱着眉头将那些照片推到一边,不赞同地望着沈母,“妈,您这是干什么?”
“我已经听说静姝的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的原因,沈母的声音听起来略显沉闷,与她严厉的相貌十分不符,“既然她不行,那我就帮你再介绍一个。”
沈钧的脸随即拉了下来,我知道他生气了,但是却听他仍耐着性子对沈母道:“妈,我现在不想和您讨论这些。”
沈母仿佛没有听见沈钧的拒绝,从那叠照片里随意抽出了一张拍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后,指着上面的女人道:“这个姑娘叫李婉,是我同事的女儿,是位舞蹈老师。你要是喜欢,我约她出来,你们聊聊。”
我本来低着头正在喝茶,听见沈母的话,不由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眉目隽秀,和白静姝差不多,一看便是个饱读诗书的才女。
原来沈母喜欢这种类型的,怪不得不喜欢我。毕竟原来的我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专门任性妄为,惹事生非的那种。
沈钧按了按太阳穴,头痛又无奈地对沈母道:“妈,我说过了,我不离婚。”
谁知沈母听了沈钧的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动怒,而是啜饮了一口茶,慢声慢语地道:“我也没有让你离婚,你可以和这个姑娘先处一处。如果不行,我再给你介绍另外一个。”
沈钧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问过那姑娘了,她不介意你没有离婚。”沈母看了我一眼,见我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慢腾腾地道:“只要最后会离就行。”
沈母为了让我离开沈钧,真是什么招数都往外使了。听着这明显的下马威,我简直特别无语,借着喝茶的动作看了沈钧一眼。
沈钧十分火大,薄唇微掀,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荒唐。”
沈母没有发火,只是用和沈钧相似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不论你同不同意,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过两天我把人带过来给你看。”
沈母一锤定音,接下来无论沈钧说什么,她都不再开口。
沈钧气极又无奈,但对方是自己的亲妈,他什么手段都使不出。
我悄悄地当个隐形人,连话都不多说一句。虽然说沈母针对的是我,但是她和沈钧之间的对话又哪里有我插嘴的余地。
一顿饭不欢而散。
沈钧虽然生沈母的气,但是吃完饭,仍旧安排司机将她送回了家,而我则陪他一起回了公司。
回去的路上,沈钧脸上阴云密布,周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到了公司,时间已经不早了,沈钧吩咐我在办公室等他后,看着我,沉声道:“刚才的事别放在心上,我会解决的。”
我对他笑了笑,“知道了,你也别生气,你妈……也是为你好。”
沈钧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会,在李秘书的催促下,赶去了会议室。
等他一走,我扶着沙发的扶手坐下来,然后用手捂着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挫败与难堪。
有一句叫做剪不断,理还乱,形容我和沈钧之间刚好适合。想一想,如果当初白静姝没有将我扯下楼梯,说不定现在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她不会疯,沈母不会硬逼着我们离婚,沈钧也不会这么为难。
沈钧开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才一脸疲惫地回到了办公室。当时我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是被他叫醒的。
我揉了揉惺忪地眼睛,坐直身体,却感到全身上下无一不难受。就像关节生锈了一样,酸涩得浑身都提不上来劲。
沈钧见我脸皱成包子,低沉的嗓音里含着很淡的关切,“哪里不舒服?”
他今天已经够烦够累的了,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便强忍着身上的不舒服,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身子麻了,活动活动就好。”
沈钧不疑有他,“那走吧,我们回家。”
说完,他伸过手就来牵我。刚一握住,他的眉毛就拧了起来,用嘴唇在我额头上贴了贴。
我以为他是在亲我,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睑。
谁知,沈钧却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用他的大衣将我牢牢裹住,凝重地道:“你发烧了!”
我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没感到体温有什么异常,“有吗?我感觉挺正常的。”
沈钧拉着我往外走,一向沉稳的语调也带了几分焦急,“你当然感觉不到,你的手和火炭差不多。”
不过这一走路,我也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我的脚步虚浮得不像话,简直和踩在云端上没有什么两样,走了没两步,人就止不住地往地上栽。
我连忙扶住墙,稳住自己,同时用力地晃了晃晕眩的头。
沈钧脸色微变,将我打横抱起,一路抱到了车里,然后飞快地开车往医院驶去。
我被他用安全带牢牢地绑在副驾驶上,看他一路不停地超车,卡黄灯,不由道:“我没有什么大碍,不用这么着急。”
沈钧冷着脸不说话,继续加足油门,将前面的车超了过去。
我只好闭嘴,同时不知道是不是车速过快的原因,我的头晕眩得更厉害了,眼前的景色仿佛带了散光般,变得模糊不清。
还没有撑到医院,我就晕了过去,最后看到是沈钧神色大变的脸。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手背上扎着针,吊瓶里的药水已经下去了一半。
沈钧就坐在我的旁边,看我醒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醒了?哪里不舒服?”
我觉得自己哪里都不舒服,尤其是头,好像我的脖子上顶的不是脑袋,而是一块石头般。强撑着摇了摇头,我问他,“我这是怎么了?”
沈钧脸色十分难看,抿了抿唇,沉声道:“高烧三十九度六,医生说是因为过度疲劳,再加思虑过甚导致的。”
过度疲劳?思虑过甚?我微微一怔,望着沈钧不知该说什么。
自从离开‘夜色’后,我的作息就变得十分规律,单位上班也是朝九晚五,根本谈不上疲劳。要说累的话,也就是前天被沈钧折腾了一夜,还有就是早上爬了一会山。
可是,这和过度疲劳能沾上什么边?还有思虑过甚?!我都不知道医生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难道是因为……
我的眉尖微微一凝,觑了一眼沈钧,故作轻松地道:“现在的医生最喜欢危言耸听了,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我也就是早上爬山的时候吹了一下风才会这样,打两瓶吊针就好了。”
沈钧望着我不吭声,本来难看的脸色已经阴沉到可怖的地步。
我心头一颤,心虚地移开目光,挂在唇角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你不会相信了吧?”
沈钧避而不答,“饿了吗?我让周姐炖了粥。”说完,不等我回答,他就站起来,背对着我,去盛放在保温桶里的粥。
我担心多说多错,也害怕我越解释,沈钧就越起疑,便没有再说话。
沈钧却突然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先不要去单位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把工作辞了。”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
先不说没有工作的女人没有地位这种话,我不可能天天无所事事,让沈钧养着我。从前的我也许很乐意为之,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一样了。
不过我却没有直接抗议,而是强笑着道:“你不是最讨厌不事生产的人吗?原来还经常说我是蛀虫呢,怎么现在思想却变了?”
沈钧停下手中正在盛粥的动作,侧过头看着我,淡淡道:“现在不一样了。”
他说话的时候,又把头扭了回去,恢复成背对着我的姿势,所以我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打着吊针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忽略掉心脏‘扑通扑通’擂鼓般剧烈的跳动,涩声问道:“怎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