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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你别这么说。”宋天尧也有些不快,丢下吃了一半的面包。
早餐桌上一片沉闷。
郁小凡吸了口气,朝他放缓语声说:“天尧,我不是要针对天航。我只是觉得你爸这样做有失公平。一样都是儿子,为何要厚此薄彼?”
“接个机而已,有什么厚此薄彼的?我爸接过我不晓得多少回。我哥呢,前年车祸后回国,我爸都没去送,还是我送的。”
郁小凡冷笑,不留情面打击他,“你这是自我安慰。我也晓得私下里你爸宠着你,但那有什么用?刑大使驾临南阳,市里多重视。接机、欢迎晚宴,还有稍后第一标的招标仪式,都紧锣密鼓地排在一起。
邢天航机场这一亮相,就是等于在跟整个南阳市宣布,说他正天总裁就是刑大使的亲儿子,那我们郁丰还做什么做?不就是陪他凑趣么?”
宋天尧皱紧眉头,强辩说:“不会,爸爸向来疼我,我若要他帮你,他定会答应。”
“嗤!”郁小凡轻笑,显是不信,“你是该叫天尧呢,还是该叫天真?你就那么笃定你爸会答应?此一时彼一时,正天是他嫡亲长子的产业。而郁丰呢,就算我已进了你的门,也是外姓人,更何况你还是庶子,外姓的外姓。
你觉得他会帮谁?
是,我晓得你爸疼你,但那是之前,在加国。现在他回来了,南阳也不过是中转站,马上就要调回外交部高升的。国人看中伦理道德,他自然要做一个国民典范,从里到外不让人抓着半点把柄。
他说说爱你,爱你妈妈,怎么这次宁可带了那个疯婆子回来,就不带你你妈回来?”
“小凡!”宋天尧被她这最后一句戳中心底软肋,瞠目欲裂。
“天尧,我不是要挑唆你们父子兄弟感情,我也希望你们一家和睦。”郁小凡看宋天尧一张俊脸上已经有些发青,晓得火候到了,也适时而止。
她坐在宋天尧大腿上,拉起他的手环住自己纤腰,对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说:“天尧,你性子单纯,我也喜欢。可天航阴险,你得防着他。
我今天说这些,只是想提醒你,以前在加国,你哥不在,你不用出头去争取,就什么都是现成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日夜交锋,他是嫡出,你爸就是想护着你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你要去争,甚至去抢!”她轻轻拂去他耳后的发,将那麻痒的声音吹到他心坎儿里,“天尧,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不仅是我,还有你母亲,如果你在你爸跟前失了宠,我们就都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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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尧确实单纯。
郁小凡早上这么一闹之后,他当天就去找了邢天航。
邢天航在家休息。
前几日泳池一闹,伤口确有些感染,回来后就起了些低烧。林轻语自然是抱怨,但他却笑嘻嘻说那日既娶了娘子,又得了女儿,人家几年费的功夫都叫他半日里做了,还有什么好怨的。
他看上去心情甚好,嘱沈年在帮他办理领养欢欢的手续。
当年柏靳文应该是托人将欢欢送到了孤儿院,然后就撒手不管。所以现在她的家人到底是谁,除非找柏凌来做亲子鉴定,否则真的很难再追查。
柏靳文这样做,就让这孩子和柏家断了一切关系。所以倘若要重新明确欢欢的身世,再让邢天航以合法监护人的身份把她带回来,很复杂,也很渺茫。
好在欢欢现在是孤儿,只要邢天航办一个领养手续,一样是父女。
这几天里,邢天航倒安心在家休养,连电脑都不开。
如此配合治疗自然事出有因。
邢何也即将回国,也就意味着自贸区项目的启动。他必须养精蓄锐,拿下这场硬仗。
看似波光平湖,实则暗流涌动。
宋天尧约他,是他这几日来第一次出门。
他不高兴跑远,谈话的地方就在楼下一个咖啡厅。
上午十点,咖啡厅里还有许多吃早餐的人。邢天航穿着休闲的衣衫,找了个临街的位子坐下。
现在已近八月,正值酷暑。虽然咖啡厅里开着冷气。但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仍是让人退避三舍。
临窗那一排位子都没有人,独他这一个不嫌热的。
他不晓得宋天尧吃过早餐没有,但还是给他叫了一分培根三明治的套餐,放在对面,自己就叫了一杯黑咖。
他以前也喜欢黑咖,咖啡机买过好几款,家用里面算是最高端的。后来不能喝了,但他偶尔还是会做上一杯,闻闻那香。
就像现在,他凑着杯口,深吸面前的醇香,暗赞这家店用的豆子品味不错。
“天尧!”他看到宋天尧戴着棒球帽进来,伸手招呼。
宋天尧更随便,只穿着无袖紧身背心,运动短裤,似乎是约了人打球。
“怎么坐这里,不热吗?”他刚从外面进来,一身暑气难消,不禁皱眉说。
“哦,我觉还好。要不换地方?”
“算了,不用。”
“吃过早餐么,我给你点了。”邢天航把早餐朝他面前推推。
“吃过了。”宋天尧想到早上和郁小凡的不快,语气也不太好,开门见山说,“哥,爸后天要来。”
“我晓得,怎么了?”
“他让你去接机。”
“是啊,上次不已说过?”邢天航笑。
宋天尧直视他两秒,橫声说:“我也要去。”
他这四字说得显而易见的蛮不讲理,邢天航七窍玲珑,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微微蹙眉,“天尧,怎么了?突然发小孩子脾气。”
“这怎么是小孩子脾气了?一样是儿子,哥哥能去,为何我不能去?”
“不过接个机,媒体记者一堆要应付,劳心劳神。爸是怕你不喜欢那种场面,这才叫你别去的。天尧,等应酬完了,哥哥请你和爸,我们自家人坐下来聚。”邢天航好言劝说。
“你别当我好骗!”
宋天尧不领他情,红着眼睛,尖锐得像刺猬,“不过是怕我这个私生子毁了他的名誉罢了,所以才藏着掖着不敢让我见人!”
“天尧,何必如此说自己?”
“难道不是吗?我不是小孩,不懂你们那套!爸那种人,就是他们说的沽名钓誉,现在回来,我和我妈就只能做隐形人!”
邢天航没有接口,他清隽的眸平静望着对面勃勃怒气的宋天尧,等他怒意消了一些,这才低咳了两声,低缓开口。
“天尧,三年前我胸骨刺穿左肺,如果他能及时带我回国,我也许就能保住全肺。
但他执意要绕回洛杉矶,找他那个什么替白宫显贵们主刀的朋友来给我做手术。听上去是很好,父爱满满,但实际呢?
行程上的耽误,令我切了一叶肺,术后恢复你也都看到了。”
他捧起那杯咖啡,闻了闻又放下,轻轻说:“什么是表面风光,什么是深沉挚爱,你这么大,应该能分清。天尧,你现在拥有的是我望都望不及的,我不晓得你还要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