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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靳文带领下,调查小组也是马不停蹄。
从上午9时45分事故发生起,到下午5时,“817南阳越江大桥特大施工安全事故”伤亡名单已全部确认,罹难者遗体由家属认领,伤者送往医院抢救。
由于郁东森与林莫言已被送往看守所羁押,邢天航临危授命,以副总的身份代表郁丰集团召开事故发布会,向伤亡家属致歉,同时保证将尽快查明事故原因,对罹难者家属和伤员给予赔偿。
直到当天夜里十二点,邢天航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召开媒体发布会,安抚遇难家属,接受事故小组调查……每件事情都火烧眉毛,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他,各种各样的事情要他处理。
晚上十点,邢天航从金福湾回到郁丰总部,召集公司高层开紧急会议,一方面宣布自己就任副总的消息,一方面稳定人心,在官方消息发布之前,切勿散布流言。同时尽快召开股东大会,选举新的法人。
凌晨十二点会议结束,高管们怀着各种表情和心情陆续散去。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留邢天航和朱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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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琳今年已过四十,二十五岁进郁丰,二十七岁成为董秘。她有健身习惯,身材匀称,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平素穿着时尚得体,至今单身。
有不少外人谣传,说朱琳是郁东森的情妇,但其实稍微对郁东森有所了解的,便知道纯属子虚乌有,郁东森和齐凤感情很好,甚至朱琳也是郁家常客。
“明天的日程安排我已经做好,发到您手机上。工作可能比较多,邢总刚出院,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朱琳说。
邢天航点点头。
郁东森被带走后,朱琳虽然耽搁了片刻才赶到邢天航身边,带来林莫言有关工程设计的原始资料。但她的延迟是有理由的,她为邢天航带来一部新的手机。
她并不知道邢天航手机被砸坏的事,只是从他借用了别人手机打电话给她这一条上便分析了出来。
如此沉着、细心、有条不紊,是秘书人员最需具备的特质,而这些特质在朱琳身上都得到充分体现。
“公司上半年的财务报表呢?”邢天航压抑地咳了两声,问。
“已经发送到您邮箱。”
邢天航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朱姐不必这么客气。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朱琳退了出去。她对这个危难关头敢挺身而出的年轻人颇有好感,虽然之前他们俩接触不多,她只知道邢天航学历很高,还深得郁家大小姐青睐。
但现在看来,倒也颇有担当。
郁东森什么人,自然眼光极好。
邢天航揉揉眉心,将明天要做的事又在脑中梳理了一遍,方才朱琳已向他口头说过一遍,他只需一遍就能记住。
邢天航合上笔记本电脑,打算站起来,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重又跌回座位。
头脑中强烈的眩晕,让他几乎无法睁眼,只能按住桌面,微蹙眉心,等待那眩晕自行消散。
手术后其实一直都恢复得不好,医生已对他提出警告,上次入院便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导致感染全面迸发。而今天更是临危授命,一直于风口浪尖周旋各种尖刻的人和棘手的事,脑力体力极度透支。
一双小手温柔地抚摸上他额头,小猫般的声音,“天航哥哥。”
邢天航睁开眼睛,果然是林轻语蹲在自己身前。
这是风檐刻烛的一天,他十几个小时精神高度紧张,头一次露出笑容,将自己放松下来,轻轻握住她手。
“天航哥哥,又头晕了吗?”林轻语担心都望着他。
邢天航勉强笑了笑,“没有,事情太多,脑袋发胀。小语怎么来了?”
林轻语嘴唇抖了抖,想忍却终究没能忍住,带着哭音问:“林莫言……林莫言要坐牢了吗?天航哥哥,我哥他是不是真的要坐牢?”
邢天航轻轻抚摸她的头。
“天航哥哥,怎么会这样?我哥他不偷不抢,警察为什么要抓他?他们会不会弄错了?天航哥哥,你晓得他的,他也就平时喜欢开个玩笑,但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不是坐牢,只是让莫言接受隔离,协助调查。”邢天航斟酌着词句,不敢对她吐露太多。
大约是一天里说了太多话,他的嗓子针刺般痛,身上又开始发冷,感觉力不从心。
“小语别担心,吃饭了没?”他柔声宽慰她。
林轻语摇头。
邢天航站起来,笑笑说:“那走吧,我也没吃饭。我先带你去吃个宵夜,然后再送你回家。你放心,莫言他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最后不都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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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航故意说得轻松,可林轻语仍没有心情,她拗不过他的坚持,就在夜排档里随便买了两份砂锅粥,然后便上楼去了。
“天航哥哥,你这里怎么了?”坐定下来,林轻语发现他肩膀上的血迹。
上午被那些家属围殴的时候,他替郁东森挡了大部分,但好在柏靳文很快就带人赶到,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严重伤害。邢天航有一些浅表外伤,医疗队也已经包扎过。
“哦,白天在工地,大概不小心给割伤的。”邢天航当然不会让她知道那些穷凶极恶的工人家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轻描淡写敷衍。
“就这样包着不行,医生说你现在特别容易感染的。”林轻语回房间去拿了医药箱出来,替他把纱布拆开,重新消毒,又在伤口上喷了一层消炎药粉。
“天航哥哥,柏凌姐给我打电话了。”
“她回来了?”邢天航微一吃惊,“她去了哪里?一个多月踪影不见。”
“她没说,听上去也不晓得周阿姨打伤你的事,只以为你病了,问我到底什么病。”
“那你说什么?”
“我就说肺炎。你叫我不要说的,我自然没说啊。柏凌姐倒是很记挂你,和她那个狠心肠的妈妈迥然不同。”
邢天航淡淡说:“迥然不同也是母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若被柏凌知晓,恐怕她以后见我尴尬,更会同她母亲争执,并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