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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笑一击命中。
吴汉手中弯刀倏然断裂,只听他痛苦地嚎叫了一声,便抱头晕倒在地。而与此同时,青白色的光影自断裂的弯刀上脱离而出,晃了几晃后,飞向远处。
殷笑抬手,欲再出击,却突然感觉身子一空,没了着力点。低头一看,这才猛然间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竟飞到了半空中。
整颗心顿时忽悠了一下。她也顾不上其它,“啊——”地惊叫着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腰上骤然一紧,随即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向后拽去。
殷笑感觉整个身体飞行的轨迹变了方向。后背撞上一堵硬实的肉墙,鞋底沾地那一刻,她双膝一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多亏被身后的人及时揽住腰身才幸免于难。
一片嘈杂混乱中,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发生了什么事?”
是秦穆。
殷笑睁开眼,转头看向救场及时的晖王殿下。自相识以来,她第一次觉得他如此英勇伟岸。
秦穆将缠在她腰上的鞭子放开,卷起收入自己腰间。然后放眼扫视一圈后,又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殷笑“哦”了一声,终于反应过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他听。说完不无感叹地叹息一声,“怪不得我这几天找不到它。昨天碰见那个什么副帮主,我就觉得怪,原来那凶光竟附在他的弯刀上。以兵器本身的戾气掩盖了它自身的气息。”
“嗯。”秦穆淡淡地应了声,并未多说什么。一双漆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场上情况。
此刻江怜的同门已经有人替她收好尸,庆云帮的人也涌入场中。两方对峙,已是金戈出鞘,一触即发。穆老庄主拦在中间,想要极力调和,却又白费口舌。
秦穆皱了下眉,薄唇微启,“青锋。”
立在他身后的侍卫立刻应声施礼,“王爷。”
“拿着本王的令信,去调动俞州城东郊守军,命他们火速赶至此处,防止这些江湖门派作乱械斗。”说完,他牵起殷笑的手,大步走向对峙的两拨人群。
…………
云英庄的祠堂靠近后山,只有一个老伯负责看守打扫。
除了初一十五给先人上香外,此地平日里便鲜有人来。
芸娘左右四顾,见周围毫无异常后闪身进门。她手腕轻轻翻转,门房中负责看守的老伯立刻双眼呆滞,进而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小塌之上。
她满意地笑笑,快步穿过两道门,直奔享堂。
屋内光线昏暗,香火缭绕。
供案上一排排的牌位,乍一看去令人头皮森然。正中最高的地方,供奉的便是穆家先祖穆云英,及其夫君穆成安的灵牌。
穆云英与穆成安本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两人皆是随同师父姓氏。当年穆云英拒绝太祖求婚后,便与同门师兄结为连理。穆成安其实也是当时剑术数一数二的高手,只不过名头不如妻子。故而世人只知晓穆云英,鲜少听闻她夫君的名头。甚至误以为穆家子孙皆是跟随母姓。
芸娘站在门边,放眼逐一扫过每个牌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穆云英夫妇灵位前面的香炉之上。她犹豫了一瞬走上前去,试探着想要将它拿起。
纹丝不动,是死的。
芸娘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将香炉左右拧了拧,却还是未动弹半点。也没有任何机括暗格启动的迹象。她不由蹙起两道细眉,略微思忖后,将手指插入了炉中的灰土之中。
那些灰土的质地比想象中要柔软很多,十分容易入手。仔细摸索片刻,她在炉内底部触到一块椭圆形凸起。轻轻往左一推,那东西便动弹了。
紧接着“嘎嘣”一声轻响从东面墙上传来。在灵牌林立的寂静室内,显得格外瘆人。
芸娘急忙转头看去,果然见东墙之上,缓缓露出一道暗格。暗格之中,一只红缎锦盒静静摆放。她心头一喜,正要上前查看,却隐约听见一阵脚步声自外面院中传来。
…………
江湖比试,死伤乃是常见之事。
纵使吴汉有意杀死了红燕子江怜,也只不过是两家门派间的恩怨。再加上权倾朝野的晖王殿下强势介入,此事也只好暂时压了下去。而且吴汉昏迷醒来后便双眼赤红,神志不清,看上去的确情况不太对劲。
三年一次的英雄会自然不能就此中断。
庄内的仆人将场地打扫干净后,后面两场比试照常进行。唯一不同的,便是山庄外围以及比武场中,已是重兵压阵。
殷笑落地时到底还是扭到了脚。方才情况紧急并未觉察,等到一松懈下来,便觉得隐隐作痛。秦穆将她带去山庄药庐,简单处理后好了许多,缓慢行走并不成问题。
穆老庄主始终守在药庐外面,苍老的面庞上焦急之色明显。
见两人出来,立刻快步上前。迎在秦穆的身前,先是躬身一礼,而后跪地叩拜,“王爷!”
秦穆对他的举动并不意外。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神色平淡,“老庄主为何忽然行此大礼?”
“王爷!”穆老庄主声音动容,说着直起上身又是一拜,“老朽恳请王爷出手相助渡过难关,云英庄上下感激不尽。”
“呵……”秦穆闻言轻笑出来。他放开殷笑,抻了抻自己的衣袖,语气不紧不慢,“老庄主何处此言。庄中怪事,本王的婢女不是已经答应帮你解决了。可那东西凶险异常,岂是说除便能除的。老庄主若是着急,不妨等巫姜先生到来。本王接到线报,巫先生已经到了渝州城,估计这两日便会来庄中。更何况,你一开始便将此事托付与他巫家,他也该有始有终才对。”说完,他挪步绕开挡在身前的人,继续前行。
“晖王殿下!”穆老庄主跪在原地未动,再次一个头磕在地上。那“嘭——”地一声闷响,听在殷笑耳朵里,让她那已经好了的犄角又开始阵阵跳痛。
秦穆步伐一顿,抿唇不语。
穆老庄嗓音微微颤抖,“王爷,今日之事,穆家难辞其咎。云英庄百年基业,看着先祖曾经协助……”
“老庄主言重了。”秦穆忽然打断他,语气平淡无波,“妖孽作祟,绝非人力所能控制。老庄主不必将责任尽数往自己身上揽。江湖中人除魔卫道,义薄云天。本王身在朝野,不方便直接插手江湖之事。老庄主德高望重,若实在自责,不妨说服众人团结一致,除去这妖斜之物,也好免于它去祸害无辜百姓。”
他此话一出,穆老庄主明显立刻松懈下来,身子一虚,险些栽倒在地。
殷笑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然后终于将心中疑问说出,“老庄主。青冥剑乃是令先祖遗物,穆云英侠肝义胆,即便剑魂脱离本体,也不会为祸四方。在这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穆老庄主身体一震,随即重重叹息,“罢了!都是老朽一时不慎惹得祸患,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了。”说着,他缓缓起身,冲着秦穆恭敬拱手,“王爷若是不介意,请和殷姑娘一同移步。老朽给你们看样东西。”
…………
巫滟在山庄婢女的帮助下揭掉纱布,看见肩上的伤口总算结痂,缓缓嘘了口气。
世人都道巫氏一族乃天神之后,生来便身怀异丙,能够感知万物,长寿不老。却不知族中之人极难受孕繁衍。而且近来几代族人身体越来越差,没有灵力的远枝还好些。嫡系中灵力越高的,受到外伤后便越不容易愈合。
云英庄的普通伤药对于她来说只能止血,却不能愈合伤口。这几日以来,她几乎是将全部灵力都集中在伤口,用来细心疗伤。好在今日总算见了成效。
“姑娘的伤口真是不爱愈合,一定要多加注意。”婢女边说着,边取出伤药和新的细布,准备重新替她包扎。她是从一个堂主院中拨过来的,先前也常替主子处理伤口。天长日久,倒是也会看些门道。
巫滟冷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脑中却不断回放着那晚的情形。
那日她虽然受伤,但却并没有失去意识:混乱之中,她分明看见那叫做殷笑的婢女打出了惊雷印。
那是巫氏族中高级咒术。不仅难以领悟,更需要资质极佳,灵力极强才能做到。族中新一辈已无人掌握,她还是几年前,受族长巫姜亲自教导之时,方才见他使用过。
殷笑怎么会巫家的术法?!难道她是巫家人?
可巫家若是有这样灵力高深之人,她又怎会不知。她本想第一时间发出消息将情况禀告族长,可不知为何,最后却犹豫了。隐隐约约地,她总有着某种不好的预感。
巫滟盯着窗前的吊兰,雪白贝齿紧咬下唇,思绪又一次陷入混乱。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巫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阿滟,族长已经到俞州了。”
“什么?”她骤然一愣,惊讶之下险些又牵动伤口。
巫寒似乎感觉到什么,“你是不是在伤药?”
“是!”
“那我不进去了。族长传来消息,说让你天黑之后在后山布好引魂阵。云英庄的麻烦,他要亲自解决!”
穆老庄主的举动不知道大家能否理解。那道凶光是青冥剑剑魂,引发了凶案,他们肯定有责任。如果被追责起来,武林门派肯定有人大肆做文章。但是知道真相的目前只有他们和秦穆以及殷笑,所以他求秦穆一方面是要个保证不让他说出去,一方面是希望秦穆能稍加介入将事态彻底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