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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善宇爱林欣宜,不会因为时间和任何人而改变。
他把何诗和她的儿子带回家,仅仅是出于帮助。
他以前也帮助过林欣宜,最后日久生情,可他已经被占满屏的心没法腾出地方再爱人了,哪怕那个人是他以前爱过的何诗。
习惯了阳光和温暖,再次回到冰冷孤寂的生活,竟是那样的陌生。
十年的时间,林欣宜就像他心头的朱砂痣、心尖上结了痂的疤,剜了会心痛,也舍不得剜,长长久久,久到岁月泛黄,已习惯了她的存在。
无论林欣宜在或不在,他把他的心分成不均等的三份,林欣宜和林敏之各占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放在工作上。
故事说完,林善宇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林敏之,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满的愧疚,转身离去。
林欣宜,我还是把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她了,不要怪我。
*****
“敏之,你爸爸没有骗你。可没想到你会对你爸爸有这么深的恨意,这七年,你从来不曾听你爸爸解释过!”何诗道。
林敏之闻言,泪流满面地看着林善宇的侧脸,慈祥的脸上刻着淡淡的皱纹,他老了,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她记忆中年轻俊秀、威武高大的父亲了,顿时愧疚而又痛心。
“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久?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林敏之边抽泣边哭道。
早一点告诉她,她就不会这样狠决地伤害她最亲近的亲人了。
“这些秘密他想永远埋藏心底,没想过要告诉你,现在告诉你这些,是不希望你再用下一个七年、甚至一辈子埋怨他!”何诗云淡风轻道:“你爸爸很爱你妈妈,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每年你妈妈生日、忌日时,他总会拿着和你妈妈的结婚证看,一看就是大半天。他帮我,单纯是因为我是他的朋友。你没有发现吗?我和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林敏之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你爸爸不让你读警校一方面是因为你妈妈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你妈妈,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当年杀害你妈妈的那个凶手已经被处以死刑了,你妈妈的公道他已经帮他讨回来了。”
林敏之哭得不能说话了。她内心满满的愧疚,恐怕这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的任性了。
何诗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眼泪,语重心长道:“你爸爸是好人,不要再伤害他了!”
“对不起……”林敏之愧疚地垂下脑袋,哭得不能自抑,这七年来,她因为自己的任性,对不起很多人,最对不起却是林善宇。
何诗抱过林敏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傻孩子,一切还来得及!”
你还年轻,还来得及去弥补。
一切很真的来得及。
当初她身陷绝境、落魄潦倒得一败涂地时,面对那笔天债时,她曾想过带着年仅5岁的儿子一起自杀的。
可她遇到了林欣宜。
当她以为她已到落魄的尽头,世上无人比她还惨时,她自以为一切来不及改变时,林欣宜抱着她,语重心长地抚慰道,“当你以为一切都来不及时,恰恰一切还来得及,一切真的来得及!”她执行那么多次任务,曾遇到那么多危机,最后她还是绝境逢生了。
要相信,那些压不垮你的,都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
林欣宜宽慰她并尽最大的努力帮她渡过难关。林欣宜是她人生低谷中的那道彩虹,是她的希望,幸好有她,她和她的儿子才能好好地活着。
这些年,无论林敏之有多记恨她,她依旧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无法报答林欣宜的恩情,她就把她的爱和耐性倾注在林敏之身上。
*****
夜已深,世界万籁俱寂,偶有料峭寒风呼呼刮起。
校道凄清,罕无人烟,两旁被寒风吹得飒飒作响的常绿乔木如群魔乱舞,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看得瘆得慌。
站在岔路口上,周景城和唐暮挥手道晚安,语毕,紧了紧大衣欲跑去,却被唐暮抓住了手臂。
周景城身体微微一颤,扭头看向唐暮,“怎……怎么了吗?”清澈的少年音带着些许紧张的颤声。
“已经12点了,你们宿舍楼的门禁时间到了!”唐暮望着他道。
“咦……”周景城蹙眉道,哪有那么快就12点了?从派出所出来明明就才八点,打车回校不过二十分钟,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
看到手机黑屏的那一刻,周景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长摁了开机键,屏幕显示的却是电量低于1%。
唐暮悄悄在一旁打量了好一会,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温柔笑道:“去我宿舍吧,我朋友的床位是空的!”
“嗯?”周景城诧异了,“师兄的宿舍就没有门禁吗?”
唐暮摇摇头,“研究生宿舍楼是没有门禁的!”
“这样的呀?”周景城点点头。
“走吧!”唐暮拉着他的手臂往研究生宿舍楼走去。
周景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笔直的背影若有所思着,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走在前面的唐暮嘴角好心情的上扬,这个少年可真好骗!
回到宿舍楼后,周景城看到他的宿舍,有些惊呆了,“师兄,你的宿舍是二人间啊?还有大厅呢!”
“研究生的宿舍是三房一厅一浴室,每个房间住两个人。”
“待遇真好!”
唐暮轻轻地笑了笑,“等你上研究生了,你也有这样的待遇!”
“还是算了吧,我没有想过读研!”
“那你先去洗澡!”
周景城囧了,他没有换洗的衣服!
唐暮拿了一套睡衣递给他,“我们差5cm,你应该穿得下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周景城接过,尴尬道:“谢谢!”就算穿不下也得穿啊!/(ㄒoㄒ)/~~
洗完澡后,周景城别扭地从浴室走出来,睡衣还是大了点,有点松垮,不是高度的问题,而是体型的问题,他骨架娇小,瘦得跟竹竿般笔直,而唐暮骨架比他大一点,体型比他健硕了一点,很多衣服他能撑得起来,得体大方,很帅气。
正在换被单的唐暮看到周景城后,嘴角噙着满满的笑意,不知道为何,见到这一幕时,许久未曾动心的心蠢蠢欲动着,他的内心一片柔软,还带着一点暖暖的感动,上前帮他挽起袖子,“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站在唐暮旁边的周景城,娇小得像小媳妇似的。
周景城耳根末梢微微红了几许,嗯了一声。
唐暮看见后,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见到周景城,他的内心变得极其柔软,对他极其有耐性,嘴角情不自禁地会浮现笑容。
“我帮你弄一下裤腿!”唐暮边说边蹲下身。
周景城见状,不可置信地退了两步,脸颊如同喝醉酒了般潮红,“不……不用了,我自己弄就好!”说完,自个儿蹲下身挽裤腿。
唐暮蹲在地面,拖着腮帮子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周景城,又是温柔一笑,他身材的比例符合5:8黄金分割定律,这样显得他的腿又细又长。
他有一双比女人还漂亮的细腿,他的脚踝很漂亮。唐暮微微一抬头,不经意间瞥见他又细又白的锁骨,看起来很性感。
这个少年,有着比女人还精致的身材,幸好他不是女人。
因为喜欢,这样平凡简单的周景城,于唐暮而言,是诱惑般的存在,特别性感撩人。内心突然有一股欲望蠢蠢欲动着,那股欲望叫做占为己有!
*****
洗漱完毕,唐暮从浴室出来。
周景城从他的座位上站起身,“晚上我睡哪?”
唐暮用节骨分明的手指了指他干净整洁的床。
周景城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呢?”
唐暮又指了指自己的床。
周景城傻眼了,两个人睡一起啊?澄净的少年音满满的不确定,“你朋友的床……”
“已经大半年没人睡,被子也很久没有晒过,不干净!”唐暮不容置喙道。
周景城呆呆地哦了一句。
“怎么?”唐暮看着周景城为难的样子,心中有些介意,让他和自己睡就这么为难吗?
“没,我舍友也经常睡我的床!”周景城解释道。
唐暮闻言,不悦地蹙眉道:“你们一起睡过?”
看到唐暮突然僵硬的神色,生怕他误会什么,忙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我的舍友经常趁我周末不在时借睡一晚,他的床乱得实在是不忍直视。”
听到周景城的解释,唐暮这些放心了,还好不是一起睡,要不然他心里的醋坛子肯定会被踢翻的,柔声道:“那你早点睡吧!”说完,唐暮去阳台把衣服给晒了。
周景城紧张地点点头,从他的桌位上拔掉充电线,拿着手机躺在床上。手机一开机,屏幕上大大地显示着22:02!
周景城:“……”
他被唐暮骗了!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可他又不敢问他。
毕竟像他这样清高的人是不屑于做这样哄骗小孩的事情的。
可事实是他做了!这很让他伤脑筋。
这时,周景城的手机响了,一接通就听到林敏之的哭声。
周景城心下一惊,她为什么要哭啊?被人欺负了?可谁敢欺负她啊?难不成是今晚把她接走的那个人。
“谁欺负你了!”
“他们……都……都都……欺负我~,你现在……在……在哪呢?”林敏之拖着常常的尾音撒娇着。
“我……我当然在学校啊!你在哪?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在家呢!”林敏之吸着鼻子撒娇道。
周景城火急火燎地从床上起身,边接电话边穿鞋,“你等着,我马上打车找你!”说完,挂了电话。
从阳台上回来的唐暮见到这一幕时,诧异地蹙了蹙眉,“这么晚你干嘛去啊?”
周景城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匆忙忙地长话短说,“敏之哭了,哭得可伤心了,我要去找她!”说完,转身离去。
“回来!”唐暮喊道,心中满满的醋意。真庆幸林敏之是周景城的表姐,要不然他这一满满被踹翻的醋意肯定能淹死自己。
“嗯?”周景城迟疑地转身看向唐暮。
“这个点了,没有公交车了!”唐暮提醒道。
“我不坐公交车,打车快一点!”周景城后知后觉道。
唐暮没辙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不行,敏之哭了!”周景城着急道。林敏之是个爱哭鬼,一点点能把她感动的事情,她都能掉几滴眼泪,现在她哭成这样伤心欲绝,想必是遇到非常难过的事情了。
虽然她平时挺缺德的,经常欺负他,可她这个人还挺仗义的,也挺疼他的,每次他被欺负了,她总会出手相救,虽然有些麻烦是拜她所赐的。
“那你打算穿着这身衣服出去?”唐暮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周景城闻言,低头一看自己的衣着,松垮垮的睡衣配上帆布鞋,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我换一身衣服!”
“你的衣服洗了!”
周景城听后,瞪大了眼睛望向阳台,他的衣服此刻正在迎风招展着呢。
/(ㄒoㄒ)/~~他挂在浴室忘记拿出来的衣服居然被他拿去洗了还晾上了,这让他穿什么啊?
“很晚了,早点睡,明天再去看她!”唐暮好心情地笑了笑,有一种坏计得逞的惬意。
周景城长叹了一口,唉~只能这样了。
*****
周景城和林敏之在微信聊着天时,唐暮正对着电脑写论文。
安慰了林敏之几句后,她就睡下了,他也昏昏欲睡地睡下了。
正渐入佳境时,唐暮没有听见短信提示音,扭头一看,周景城已经睡下了,拖着腮帮子悠闲悠闲地看着他。
他睡觉的样子特别安静特别乖,把自己裹得严实实的,不乱动也不踹被子,看来,他确实很怕冷啊。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他把下巴缩进围巾时的样子,露出清澈有神的大眼睛,呆呆的样子,很可爱。
突然没了心思写论文,唐暮侧躺在床,温柔如水地注视着周景城,嘴角不自觉地笑了,轻轻地抓住他的手。
他想,他找到了那个与他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他只想抓住他,不想让他从自己身边离开。
那一年,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同家里出柜,被他爷爷的皮带一顿抽,伤得遍体鳞伤的,又在大雨倾盆的夜晚,在外面跪了一夜,最后病倒了。
毕竟是家里的长子,这一病让家人手足无措了起来,被迫让他们接受了他的性取向,不再干涉他到底要不要结婚生孩子,到底是选择男人还是女人过一辈子。
如今,他是自由的,他有权选择一个他爱的爱人,他可以带着他回家告诉他的家人,这个人就是他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唐暮将手放到周景城的腰上,在他耳边柔声道:晚安。
声音温柔得可以化成水,与窗外的粗犷的寒风相比,简直动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