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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谭家带走谭台顺后,常兴邦派三名心腹将他藏到刑警大队的秘密审讯点,中断与外界联系,防止再闹出人命。
关苓正局发展到现在,呈现的情况是:随着郭佳凡的死,路冠佐为首的本土系全面退缩防守,白钰稳居上风,双方暂时形成强弱分明下的平衡状态。
白钰不会谋求百分之百的掌控力,绝对权力对他而言并非好事,省市两级也不会允许绝对权力的出现,平衡和制约才是主旋律。
路冠佐等本土系也到了悬崖边缘不能再退,退则粉身碎骨,因此豁出命也要守住最后的防线。
偏偏这当儿周跃进坠楼案有了新进展,一下子打破弱平衡状态!
站在白钰角度讲也不愿继续压迫对方,然而命案的原则是有案必查,查案必破,要不然就是草菅人命。
白钰不可能对常兴邦说,案子简单搞搞就行了,别牵涉到谭明生和路冠佐身上。事关原则,哪怕白钰是常兴邦仕途恩人也不可以逾越红线。
常兴邦也不可能抓到谭台顺后不审讯直接定案,程序正义,每个环节都必须一丝不苟做到位,要经得起推敲和审查。
案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
正阳十年元月六日。
失踪十多天的缪文军突然重归公众视线,当天上午先到省府大院分别向宇文砚、岳峙做了个别汇报;到何超、贾复恩、姜涛等申委常委办公室坐了会儿,简述情况并对他们期间的关心表示感谢;下午回到毕遵召开市直机关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传达和学习京都最新文件精神并部署春节前后全市重点工作,市电视台全程报道。
等于在全市人民面前公开亮相。
当晚,白钰赶到毕遵。
车子驶入市府大院,远远看到***书计办公室还亮着灯人影幢幢,进进出出。十多天不在岗,可想而知要请示、汇报的急务积压到什么程度。官场规矩是应该缪文军签字的,朴恒加另外九位常委联合签署都没用,这就是一把手的权威。
白钰在车里坐了会儿才缓步上楼,到门口亮了个相却见里面坐得满满的,每个人都捧着笔记本,脸上一付急欲说话的表情。
“到办公室坐会儿,等我忙完手里的事一块儿吃晚饭!”缪文军冲白钰道,“有要紧事说。”
此言一出在座领导们都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什么叫心腹?平安归来第一顿饭一起吃,这就是心腹。
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但在雷厉风行的缪文军来说已经处理得够快了,换作寻常***书计一想二拖三合计,估计要磨蹭到大半夜。
晚上九点多钟吃晚饭,真是不折不扣的晚饭了。
也没到外面,就在机关食堂小包厢里,虽说早过了用餐时间,***书计还没吃哪个敢下班?都老老实实候着。
很罕见地,平时喜欢以茶代酒的缪文军主动拿了两瓶五粮液——这是知道白钰不喜欢酱香,道:
“搞点酒放松一下,能全身而退实在不容易,当然首先要感谢你透过关系打了招呼,这个在昨天恢复自由时人家隐晦地提到了。”
白钰心知缪文军指的是贾复恩跟“老领导”那通电话,在京都层面,严华杰的面子还是比较大的;何况严华杰也是战情委副主任,亦算战略情报局的顶头上司。
无疑,上午见面时贾复恩肯定暗示受白钰委托。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敬缪书计一杯。”白钰双手举杯笑道。
“但愿如此。”
缪文军仰头一饮而尽。
“出来时有没有正式结论,比如此事与缪文军同志没有关系什么的?”白钰笑着问。
“嗨那帮人个个比鬼还精,怎么可能给你这东西?”缪文军摇头道,“临走时撂了句——随时配合调查,就是说之前没抓错,之后还有抓你的可能。”
两人哈哈大笑又干了一杯。
边吃边喝,缪文军边细述了那天傍晚被带走后的经过:
那辆商务车出城后,有人带着秘书换到路边另一辆车,此后调查过程中缪文军再也没见过秘书,始终分开问话直到昨天才一起放出来。
商务车一直开途中也不停下来休息,缪文军有点尿频提出到服务区洗手间,结果车子停到四下无人的荒野让他站在路边解决。
“从小到大我没这样掉价过!”说到这里缪文军恨恨道。
商务车并不全走高速,而是一会儿高速,一会儿国道,一会儿省道,到了省城附近还换了辆车然后继续开。
车里连司机共四个人,都是那种小平头、精干沉默、眼中闪烁厉芒的类型,全过程除了默默递面包、递水,非但与缪文军就连他们之间也不说话。
缪文军的心也蛮大的,居然在车里睡着了,醒来一看已不在通榆而到了上高境内。
商务车驶入城市郊区的农家小院里,外面朴素平常与周边农舍没有两样,里面却别有洞天:
伪装网下的院里竖着两个雷达以及望远镜等观测设备;两侧墙角居然是树枝掩映的发射井——缪文军还真是头一次看到军事基地之外的简易发射井;院里门窗都是精钢所塑,双层防弹玻璃,边框包着防毒气的密封条;院里、各个屋里都看不到人,可你会感觉到处处有眼睛盯着自己。
缪文军被带到四号房间,以后十多天都在里面度过没能出去半步。
房间类似宾馆标准房,电视、空调、卫生间一应俱全,就是没网络手机也没信号;凡窗户都装的磨砂玻璃看不见外面,等于与世隔绝。
吃完简单的早饭,一粥一馒头一小菜,有位自称老陈的领导模样的出面谈话。
老陈说自己属于战略情报局反谍系统,此次负责艾米拉被害事件责任追究工作,准确地说实际上要求缪文军配合调查,因为战略情报局怀疑毕遵市***局局长柳卫祥有渎职嫌疑。
如果证明柳卫祥尽职履职,如实向***市正府做过风险提示,那么战略情报局也没有处理缪文军的权力,而会函告京都相关领导及通榆申委。
老陈又说艾米拉的死令战略情报局损失很大,也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因为会直接影响到内地情报人员在欧洲的安危。谍战报复与反报复向来冷酷而现实,不可能讲半点情面。眼下英国军情六局怀疑艾米拉死于战略情报局设的陷阱,柳卫祥却断然否认。
目前焦点在于,谁杀了艾米拉及她的采访团队?
作为内地争议颇大且倍受指责的欧美名记,艾米拉无论跑到哪里都是地方正府**焦点,标配受到所在城市***人员跟踪监视——即使不是间谍地方正府也会对专门报道负面新闻的严防死守,为何毕遵成了例外?
柳卫祥解释单独向缪文军做过汇报,缪文军的态度显然没放在心上,只简单回应“知道了自行安排”,就打发自己离开。***书计这个态度,柳卫祥不敢暗底里搞小动作;***局与警备区之间有通报机制,但草头坝军事基地在大三线特殊地位下,实际上级别非常高,既不归地方管辖,也与毕遵警备区无关,只在部分军事管理业务方面由通榆省警备区代管,基本听命于军部军事科学研究委员会。
基于某种原则,地方***局不可以与直属军部的军事基地直接联系,就这样使得艾米拉一行莫名其妙跑到阮河岭并死于非命。
这些都是柳卫祥单方面说的,缪文军并不认同。
缪文军承认根据规定,柳卫祥每个月都应该向自己汇报一次工作,特殊的、紧急的情况下随时可以汇报,因为国家安全始终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缪文军回忆——被带走时经对方许可,他从电脑拷贝部分文件并携带笔记本,主要有两点:
一是柳卫祥并没有就艾米拉的身份做专题汇报,而是提前数天在秘书那边预约登记的例行汇报;
二是柳卫祥全过程里没提到艾米拉的名字,也没提到向军事基地做风险提示。
“如果他说了,我怎么可能不给草头坝基地发通报?在我而言就动动嘴皮子而已,后续都有工作人员跟进!”缪文军反问道。
貌似很合理的诘问,战略情报局却不这样看。
站在反谍角度,所有不合理的表象之下都暗藏阴谋!
所以在十多天里老陈每天都来四号房间,每天问的问题都差不多,但反反复复深究缪文军回答的每句话每个字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比如问:
“你昨天说‘应该’,为什么今天说‘可能’?你承认***机密不会记到笔记本里,这是否解释了笔记本上没有艾米拉名字的原因?你没记录因此事后忘了部署传达,有无这个可能?”
说到这里缪文军狠狠喝了杯酒,一拍筷子说:“我真忍不住了大发脾气,把姓陈教训了一通!我说我知道这个谈话全程录像,现在我可以把你每天穿什么衣服、鞋子、袜子的式样颜色都写下来,还有你每天问了哪些问题,说了什么话,都清清楚楚!你以为做***书计全靠秘书?我的记忆力碾压你两个老陈!别说一个月里柳卫祥汇报的事项,六个月前他在我办公室说了什么我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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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咱俩背圆周率,赢了怎么办输了怎么办由你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