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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阮星月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便安安静静坐在桌台前看书,一举一动淑雅至极。她五官柔和,仪态端庄,颇有大家风范。
丫鬟小菊送早膳进来时,瞅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不免心生喜欢,“夫人,用早膳吧。”
阮星月双眸涟漪荡漾,仿若含春,嘴角的弧度如月牙儿般动人。她两指拿起勺子,端起碗,舀了勺粥,“辛苦你了。”
“不不,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小菊眼中闪过一抹艳羡之色,多么恬静优美的女子!她若是能达夫人的一小半,做梦都得笑醒。
小菊胡思乱想时,忽然听见咚地一声惊响,她往前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阮星月不知何时晕倒在了地上。小菊身子发秫,急忙朝门外叫唤了两声,而后又将阮星月扶上床榻。
阮星月醒来后,额上满是冷汗,脸颊泛红,晕晕乎乎不知所以。请了府中大夫来看,才知是发起了高烧。她喝了小菊熬的药,也不见好转。
阮星月难受得紧,身体一时如同火炉,灼热难耐。一时又如同冰窑,冰寒刺骨。胃中不断泛着恶心,她怕失了仪态,又不敢吐,只能可怜兮兮的趴在床边,脸上挂着泪珠。
“夫人,奴婢还是去请大人来看看您吧。”小菊已去请了三次,淮华铭却完全不为所动。她不由万分心急,新夫人是大家小姐,本就身体娇弱。如今又病了,怎捱得住?
阮星月悠悠一叹,苦笑道,“大人终日为沈北操劳,这种小事就不必麻烦他了。家父识得府外的一名神医,你…请她来为我看看,我许会好得快一些。”她说罢,将地址写给了小菊。
“是。”小菊不敢耽搁,应下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阮星月见房中已无人,立马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病气一扫而空,她睁开阴霾的眸瞳,“蠢货。”
她抚了抚自己干枯的发,指尖在脸蛋上一划,一不小心割破了脸皮,她瞅着指缝中刮出的皮肉,无奈摇了摇头。这张脸皮好看是好看,却并不好用。被掉包来的‘假江蕊’以前是习武之人,脸皮干燥脱水,全然没有保养过。
阮星月在床上翻滚了一圈,骨架酸痛。淮华铭未免太吝啬了,给她最差的床,只派一个奴婢前来侍奉。他喜怒形于色,就连浅薄的表面功夫也不愿做。前些日子赶'萃侬'走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有'骨气'。
阮星月无聊了半个时辰后,小菊领着一名纤弱女子走了进来。这女子进门后,匆匆环顾四周,目光最后才停留在阮星月身上,眸中飞快闪现一丝异样,即刻上前为她把脉,“夫人,许久未见了。”
阮星月长睫轻颤,低头一笑,回应道,“是啊,以前在江府见你时,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呢。”
女子也是笑颜如花,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记得当初我问你你的名字,你回答我说。三心取中,是为蕊。那时我还说这小姑娘很是有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小菊在一旁听着,心里越发觉得新夫人是个贤良女子,就连街头有名的大夫都与她处得好。
“没什么大碍,只是普通的发热,服一贴药就好了。”
女子说毕,掏出宣纸和毛笔,边写边念道,“川桂枝4.5克,炒白芍9克,生甘草4.5克,茯苓9克。”
阮星月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将女子的话全部听入耳内。三心取中,即为三字取中字。川桂枝,炒白芍,生甘草。组合起来便是,桂花院、白甘阁。
淮华铭的印章,原来就藏在白甘阁里。她这几日闲逛时,偶然路过白甘阁,当时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药房,怎料到里头另有玄机。
阮星月轻声一哼,与女子的目光遥遥相望。她遂而虚弱一笑,语调轻盈,“多谢大夫。小菊,你随这位大夫去抓药吧。”
“是。”
“您好好休息。”
女子说罢,目光绵长,领着小菊走出了房间。阮星月暗道,小菊此去,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而淮华铭还陷在美人乡里呢。真是个绝佳的机会。
她眼睛一眯,翻身下床,换上一件丫鬟的衣裳,悄悄走出了房门。她一路上低头行走,混在丫鬟之中,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沈北淮府甚为壮丽,鳞次栉比,贝阙珠宫,华美不可方物。与一般亲王的宅院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房屋的形状和格局大致相同,如同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难觅出口。
阮星月心无焦虑,闲然自得。她不时举头望阳,摸准方向后,很快便寻到了白甘阁。这阁楼无半点恢宏,朴实无华。不似其它楼阁般锦天绣地。墙体是灰色的,门窗皆为素色。
唯一特别之处便是,白甘阁门口有许多下人,或打扫或闲谈,各行其事。但他们的眼中并无一般下人的怯弱。阮星月躲在墙后,心中了然。这些都是伪装成下人的侍卫。
她抿紧唇瓣,刀离袖口,正欲射出。一阵迷烟絮絮飘来,顷刻间,全部下人都神智散焕,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一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庭院中央,冲她扬了扬头,神色冰冷,“莫要轻易暴露武功。此迷烟不取性命,却烈的很,时效为一炷香。你进去吧。”
“你是谁?”
“玉衍。”
阮星月对他有印象,便没问他为何出手相助,冷言,“多管闲事,滚远点。”她收敛情绪,转而去推白甘阁的门。回眸一瞥,那黑衣男子竟真的消失了,一句话也没撂下。
“我还以为是谢梓安派来的,原来不是。”
阮星月勾唇一笑,快速侧身进入白甘阁,轻轻合上门。这间药房毫不起眼,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阮星月却浑身紧绷,刹那间严肃起来,她的目光在一排药格中来回扫视,最后手掌放在了写着‘茯苓’的一格上,手中用力,遽然将格子拉开。她在茯苓中翻弄了一会儿,最终在底部摸出一个印章和一本小书册。
阮星月拿出一沓白布,在每张上都盖了一个章印,她将白布小心塞回怀中、又把印章放回药格里后。注意力被手中黄澄澄的书册吸引住了。
她好奇不已,翻开首页,只看了一眼,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眸瞬间睁大。
入目是缩小版的皇宫全景图,色彩调和,宫殿名称,花草树木,甚至连小径名称都描绘得一清二楚,细腻精致。而且一旁还书写了许多批注,看得出来画者仔细研究过此图。
这副图是谁画的?普天之下,除了那人,竟还有记忆力如此高超之人?
阮星月难以置信地反复翻看,一遍又一遍琢磨着,她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后翻到书册背面,二皇子禹煊的章印赫然入目,角落处还用朱丹色刻着一人名字
阮星月眼珠猛然一定,指尖在那名字上来回抚摸。
天佑神童—翟宁远。
有此物作证,看来莲山匪盗背后支持之人并非淮华铭,而是当朝的二皇子。莲山匪盗收刮掳掠的大部分钱财,怕是都入了这二皇子的裤兜里。
但是、弘毅二皇子怎会识得天佑国的小世子?难不成又和谢梓安有关?不过,当初这两人结为知己,每日同桌而食、同寝而眠,几乎无话不谈。会说及襄王之子,也在情理之中。
忽然,阮星月在纸上摸到了一个凸起之物,她心头一震,不敢有丝毫动作,正想将书册放回原处。凝神之间,不小心按了下去。
地面剧烈震动起来,哐当一声,整个墙壁从中间裂开。药柜全部被推到,发出了一声惊天巨响。阮星月抬眸一看,原本微带茫然的神色瞬间湮灭在惊诧中。
墙壁内嵌处,出现了一张长椅,椅上放着一具尸体,不、准确的来说,是一具用稻草做成的假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带高帽。全身却扎满银针,身体周围摆放血淋淋的符咒。
是巫蛊之术。
二皇子竟在偏僻小城施行诅咒皇帝的巫蛊之术?这实在太过荒唐!若被发现,又会酿就一桩诛门惨案。就如十五年前的慕容家和大皇子那般。
大皇子当年只与慕容长庆交好,空有才干,不受宠爱。且处境艰难,四面楚歌。此种情形下,产生了弑君夺位的念头,也在意料之内。但禹煊则完全不同,他身后有萧贵妃和诸位臣子,不出意外,皇位已是囊中之物,根本无需相争。他又为何要做出巫蛊之事?着实令人费解。无数的疑问盘踞在阮星月心头,挥之不散。
“谁在里面?”
门外骤然传来一声暴吼。
阮星月一惊,头偏偏在这时痛了起来,她踉跄数步,如走在太虚幻境。本已难受至极,却不想椅上还藏有机关!
忽地一阵风卷过,长椅上的洞孔中突然射出百支扁长长箭,猝不及防。阮星月躲闪不急,只得狼狈一蹲,在地上滚了一周,背重重撞到了药柜上。
长箭破空,腰间传来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她伸手一触,满手鲜血。脚步声越来越近,阮星月捂住伤口从地上爬起,挣扎地走到南边的窗口下。
她还未来得及翻窗,门猛地被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