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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王庭乱成了一团,奴隶们都竞相奔走,呼延赞与安胡阏氏这两个为了单于之位争的面红耳赤之人心神一震。
“华国士兵真的来了吗?”安胡阏氏呢喃着,然后转头狠狠地看着呼延赞,“三皇子,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统筹做战事宜?华国人怎么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你现在是怪我喽?”呼延赞冷笑一看,“你们安氏一族龟缩不前,做为仅次于呼延一族的大族,你们却是一直在保存实力,父皇早就说过你们迟早会是胡国的毒瘤……”
安氏族长气得抡紧大刀,“三皇子,你不要随口乱说,我收到的消息却是你故意将不支持你的部族派到那必死之地……”
“你放屁……”呼延赞恼羞成怒地骂道,即使自己的计策被人识穿了,那也要矢口否认,一口咬定安胡阏氏故意做梗。
耶律一族的族长看着那几人的争执,脸色难看,对于这群人不再抱着指望,凭实力他不输给呼延一族,没必要再看着他们的脸色,“现在王庭就要失守了,依我看,人人皆有能力成为单于,呼延一族身为八大部族之首,如今看来是不合时宜了,我就此告辞,此后不再奉呼延一族为皇。”
呼延赞与安胡阏氏的脸色这回是真的难看至极了,看着耶律族长那肥胖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是八大部族里的大族,现在居然说出不再奉呼延一族为皇。
安氏族长气得跳脚,莫氏族长的脸色瞬间煞白。
而其他的族长看到耶律族长放出话来不尊呼延一族为皇,纷纷效仿,“我这一族也不再遵守八大部族的公约,就此告辞,现在能否生存就各凭本事吧。”
一个两个都拂袖而去,组织自家的士兵准备安全退出王庭保存实力,呼延一族不再为皇,那么代表着在未来的日子就要弱肉强食,谁的肌肉强谁就能抢得水草丰厚之地,这屹立在草原有几百年历史的王庭已经不值得再相守了。
一些小部族的族长都唉声叹气,沉重着道:“阏氏,皇子,未来的日子你让我们这些小部族如何生存?没有了单于的钳制,华国的荀英又不是好惹的,我们这些小部落以后只怕将不复存在矣。”
就算呼延赞如何的呼吁,安胡阏氏如何的挽留,一部分人仍是就此离去,但这两人仍是互不妥协,各心存侥幸,只要能将对方的势力吞并,那么呼延一族仍是大族,结合安氏部族等剩下支持的族群,要重新征服如耶律一族的机会不是没有。
方瑾冷眼看着胡国的巨变,趁人不注意悄然地挪着步子,看来阿辉应是将消息带到了,心里突然轻松起来,果然在她下毒毒死老单于这一刻赶到,她要快,不然只怕要受池鱼之殃。
趁人不注意的当口她急忙拨开人群往与奈奈一道住着的穹庐奔去,猛地掀开布帘却没有见到奈奈,顿时心急如焚,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冲出穹庐,抓着人问了,才知道奈奈被那个什么阿堵婆婆的叫走了。
提着裙摆往奈奈所在的方向而去,风吹过草原,她急速地奔走着,前方的烟尘滚滚,王庭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被圈禁的呼延勃得到了老单于已死的消息,眼睛都瞪大了,朝加那吼道:“确定单于逝世了?”
“没错,皇子,现在单于已逝,安胡阏氏与三皇子互相不肯妥协,八大部族在会议上各有己见,现在已经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华国士兵已经打来了,据前方的探子传来的消息,他们的先行部队已经突破了我们的第一道防线,皇子,赶紧走才是上策。”加那道。
呼延勃气怒于胸,王庭已经可以说是彻底完蛋了,嘴唇抿得死紧,接过加那手中的大刀狠狠地朝那些木柱子砍去,力量之大让其余的木柱子受到余震都跟着轰然倒塌,一脚踢开那些断裂的木头。
带着暑热的微风吹拂过草原,呼延勃的表情严厉,心里总有着疑惑,华国士兵来得太快了,这其中必定有蹊跷的地方,想到加那查到安胡阏氏处置的那个人的尸首在事后的两三日找不到了,原本他还受到方瑾那天所说的迷惑,没有将此事太往她头上联系,但现在可以肯定方瑾绝对不是无辜之人。
“皇子,华国先头士兵已经冲破了我们前方镇守的士兵,现在各大部族都在撤退,皇子,我们再不走就危险了。”从远处有几个壮汉骑着马赶过来。
呼延勃将大刀拄在地上撑着身子,看着自己的部下都一脸的急相,摆了摆手,“王庭的人都如何了?”
“皇子,除了能作战的士兵之外,其余的老弱妇孺都被留下了,尤其是奴隶,而粮食也被那几大势力一抢而空,王庭几无兵可守矣,一切都快速得很。”
呼延勃思忖了片刻,抡起大刀在肩膀上,一把坐上属下牵来的骏马,一勒马头,“先回王庭去。”他不但要解决一些事,还必须要找到方瑾,应是这个女人在背后使坏,他不能放过她。
加那气得跺了跺脚,都这个时候了还管那些个贱民干什么,赶紧离去才是正道,急归急,也赶紧跳上马,抽出马袋里的弯刀,誓死追随皇子。
等呼延勃赶到王庭时,这里已经乱做了一团,帐篷倒塌,一群老弱妇孺都瘫坐在地哭泣着,六神无主地看着自家士兵在帐篷里搜刮粮食,知道自己已经被主子抛弃了。
加那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大骂了一声,“真是岂有此理,华人还没到,我们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呼延勃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废话,抡起的大刀上前将那些抢粮食的胡国士兵一刀砍死,鲜血涌了出来溅到了帐篷上面,众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他。
“五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居然砍杀我们的自己人?”其中一名士兵握紧大刀戒备地看着他,“我们是耶律一族的士兵……”
“哼,不在战场上杀敌却在后方掠夺,还不该杀吗?”呼延勃冷哼道,在对方没反应过来时,再次持刀砍杀。
其余的士兵看到呼延勃眼也不眨地砍杀了两人,吓得直想尿裤子,然后赶紧将粮食抛下,灰溜溜地快速跑远。
呼延勃将那些食物面无表情地扔到哭泣的老妇身上,“你们在这儿哭有什么用?趁华国士兵还没打到,你们赶紧想法子逃走,到阴山北那儿应该就安全了,命是自己挣的,若是死在路途上也好过死在华国士兵的屠刀之下。”
那群只顾着哭泣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接过粮食的老妇悻然地道:“皇子不知,我们这些个人就算到了阴山北又有何人会接收?到时候还不是要死?早死晚死有何区别?”
呼延勃皱紧眉头,“我能让你们到阴山北自然会想法子给你们一条活路,是走还是在此等死就看你们的一念之间了。”
旁边的加那一看皇子居然有打算收留这群没有什么用的老弱妇孺,顿时就挤眉弄眼想要皇子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养他们要花费不少粮食,这是一笔只赔不赚的买卖。
但看到呼延勃瞪了他一眼,惟有握紧拳头站在一旁不吭声,有些埋怨地看着呼延勃,人人都丢弃的人,他们何必捡回去成为拖累?
那群老弱妇孺一听,怔了怔,互相对视一眼,还是那得回粮食的老妇吞了口口水,有些迟疑地道:“皇子,你说是真的?”
呼延勃的眉头依然紧皱没展开,点了点头,“本皇子不会蒙骗你们,你们互相转告你们的同伴,有愿意迁徙的就要守护好自己的粮食,集中起来,今天就出发。”看到他们欣喜的面容,这群人可以说对他没有丝毫的助益,但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枉丢性命,吩咐了几人帮助他们后,这才想起那个可恶的女人,“你们有谁见过那个华国女奴?”
此时的方瑾却是暗叫运气差,找着奈奈之时却碰到呼延赞,他一看到她就吩咐她跟在身边一道撤退,她为什么要走?华国士兵来她是巴不得的事情,就这一僵持被呼延赞看出了破绽来,顿时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皇子冒出了凶相。
他一把抓住方瑾的手臂,咬牙道:“原来你时时刻刻不忘回去华国,所谓的臣服都只是哄我开心的?”
她一咬牙,看到周围高大的胡国士兵,一时间华军没来,她并没有依凭,身边还有一个奈奈要照顾,惟有强笑道:“哪有的事?皇子多虑了。”
“那就好,现在跟我走。”呼延赞抓紧她的手臂拖进帐篷里,然后开始吩咐事情,寻找时机保存实力退出王庭。
方瑾几次想找机会逃走,但都被人看得死死的,其间同样被人保护起来的莫泰儿一直都狠瞪着她,没想到三皇子是如此在意这个华国女奴,在没有碰到她之前,皇子还准备派人去找她,逃走也不忘带上,气得俏脸嫣红。
方瑾很想直呼冤枉,以为她真的很想跟呼延赞一道逃走?她是华国人,她的国家打来了是好事,她为什么要逃?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倒是真的,认识她的人有限,要等到主力大军到来,见着荀英,才能算是真正的脱险,现在为了小命不得不妥协。不然还没等到荀英赶到,她的小命就会不保。
马车上很拥挤,奈奈被方瑾拉上马车,原来按照呼延赞的计策,像奈奈那样的女奴是要舍下的,因为她们没有本事抗敌又要消耗粮食,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聚居地之前,只需要身体强壮的男人。
莫泰儿捂了捂鼻子,一脸嫌弃地道:“将这个女奴赶下马车……”
“谁敢?”方瑾一把抽出匕首指向莫泰儿,大有她将奈奈赶下车试试的味道?
莫泰儿两眼狠瞪她,这个该死的华国女奴,心中恨不得将她拆皮煎骨,在这个关节眼上她不能得罪呼延赞,现在莫氏一族与他已经是不能分割了,忍下心中的怒火,儿子不知就里地紧靠在她的怀中。
方瑾看到她不敢多言,这才收回匕首,安抚了一会儿受到惊吓而紧抓着她衣服的奈奈。
莫玉儿在侍女的扶持下坐上了这辆马车,正要与姐姐诉说,美眸一看到方瑾,顿时就瞪大眼,“这个低贱的女奴怎么会在这儿?姐夫还要带她走?”恨不得抽出腰间最近新做的弯刀砍死方瑾。
莫泰儿一把拉住妹妹,“算了,现在是紧要关头,我再如何劝说皇子也不会听从的,还不如省点口水,逃亡路上不知还要发生什么事情,不如留点精力为好。”
“莫氏王女吧?你听到你姐姐的话,她可是识时务的人,你要向她多多学习学习?”方瑾嘲笑道。
“你,可恶!”莫玉儿气不过,想要打斗。
这回莫泰儿站起来用长姐的威仪压着她,“玉儿,听话。”
莫玉儿强不过姐姐,气得满肚子火地坐到一边闷着不吭声,真是可笑,胡国尊贵的王女偏还敌不过一个低贱的华国女奴,说出去真的徒惹笑话。
方瑾在一旁嗤笑不已,转着手中的匕首,看着莫泰儿的侧脸,原本以为呼延赞娶到她真的是三生不幸,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虽然恨死她,但在紧要关头却是一心一意地维护呼延赞,身为女人她认为她爱的不值,但是爱情如水,冷暖自知,嘴角勾了勾,用华语道:“放心吧,呼延赞不是我的那盘菜。”
莫氏姐妹闻言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方瑾,她这是什么意思?
方瑾松开奈奈,起身往莫泰儿的方向走去,将她身边的呼延赞的小妾拉起来,“让让,我与莫夫人有话要聊。”在莫泰儿惊讶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到她的身旁,一把揽上她的肩膀,莫泰儿不高兴地抖了抖肩膀,方瑾与她耳语道:“莫夫人,我们谈谈。”
她们有什么好谈的?而且这方瑾还是用华语说话,更是可疑,本想大声呵斥让她松手,被她的目光一摄,鬼使神差地停止了挣扎,听她说道起来。
在一天之内,安胡阏氏是逃得最快的人,她似乎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似的,就属她的准备最充分,坐在马车里抱紧儿子在怀中,皱眉听到属下赶来的汇报,一把掀起马车帘子,“你说什么?五皇子不在圈禁地?那他现在在哪儿?”
“阏氏,我们不知道,在阏氏吩咐后我们就赶紧往圈禁地去,但那儿的木柱子帐篷框架已经散架了,没看到五皇子的人影。”
“他这是怎么了?不行,我要回去找他,华国的先锋军很快就要打来,他不会傻得往回走吧?”安茉儿想要下马车骑马往回走去找呼延勃。
此时她的马被人一把拉住,她回头正想呵斥大胆阻拦她行事人,一看是父亲,面容悻然起来,听到父亲威严地道:“安茉儿,你是不是蠢的?现在我们抢得先机逃了这么一段路,你还想前功尽弃地回头去找那个野种?当年我就说过他不适合你,现在你要置大局于不顾,置你的儿子不理?”
“阿爸,现在华国士兵还没冲进王庭,我只是想去找他而已……”
“不准,听话,赶紧回马车坐着,如果你珍惜你儿子的命,就要记得为他谋夺单于之位,呼延赞没有名正言顺的继位是不会有人承认他的,现在你还是阏氏,听到没有?”
父亲的大吼让安茉儿冷静下来,跃下马在老妇的扶持下坐回马车里,儿子忙依偎到她的怀里,她机械般茫然地抱着儿子,马车帘子放了下来,马蹄声响起,再度朝远方急速奔去。
老妇倒了一碗奶茶递给安茉儿,劝道:“阏氏,你还记得当年的情,只怕五皇子已经遗忘了,你这样不遗余力地谋夺单于之位,不就是为了能再与五皇子续前缘?这是不是太傻了,如果能与三皇子和解,他当单于,你继续当阏氏,这也是不错的一条退路……”
安茉儿猛然地打断老妇的话,“这话你不要再说了,我是绝对不会接受成为呼延赞正妻的这一条退路。先莫说我为了能与阿勃在一起忍受了那个老头几年时间的侮辱,单就说我的阿尔,如果我嫁给了呼延赞,他是一辈子也不能有出头天,我不想看到他成为下一个呼延勃,你知道吗?这些话休要再提,尤其是在我阿爸面前,听到了没有?”
老妇很少见到安茉儿这样朝她这样大发雷霆,忙惶恐地应下。
安茉儿头往后靠在车壁上,想到当年父亲说要送她到王庭成为阏氏的话,“茉儿,你不要傻了,你以为你可以嫁给呼延勃?单于已经盯上了你,不会放任你这样的选择,他是不会让呼延勃娶你的……”
思及此,她恨那个老头,多少个夜里他伏在她身上发泄情欲的时候,她都幻想着手中有一把刀子将这老头捅死,这样她就可以奔回她爱的人身边,为了这个目标,她忍了多少年才熬到这个老头死去,离她与呼延勃再续前缘只有一步之遥。儿子当上了单于,因她是生母,那条父死妻嫁子的定律在她的身上就不会适用,她就可以重新选择一段新的姻缘。
“阿勃,你一定要平安。”安茉儿默念道。
马车离开王庭很大一段距离后遇上了华国士兵,安茉儿听着外头的打斗声,抱紧受惊吓的儿子,“乖,不会有事的……”另一只手却是握紧弯刀,这一刻她是极其感谢那个华国暗探的,如果不是他老危言耸听怂恿她迁王庭,她的准备也不会如此充分,一群冲散过来的华国士兵不足为惧。
另一边厢的方瑾所在的呼延赞的队伍也遇上了华国士兵,交战在所难免,呼延赞组织士兵抗敌,莫氏一族也不甘示弱。
透过车窗帘子的方瑾看到华胡两国交战,鲜血横飞,两国士兵互有倒下,直面战争的场面,她的心不由得揪紧,想要踏出马车去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要见到荀英那就好了,刚要动,却看到一旁信任她的奈奈,那移动的脚步就停了下来,还是再看看谁占上风比较好。
莫泰儿看了她一眼,用华语道:“你怎么不走了?莫不是那些话都是蒙我的?”
“现在双方打得正火热,你想要我出去找死吗?莫夫人,我知道你恨我,但也不是这么心肠歹毒地要我死无全尸吧?”方瑾嘲笑道。
莫夫人轻哼一声,嘀咕了一两句腹诽方瑾的话,方瑾当做听不见。
只是看到有一些奴隶的尸体倒在地上,想到他们的生活本来就困顿,现在还沦为呼延赞逃跑的挡箭牌,这些华国士兵来得这么快也是她引来的,心头像被利斧砍了一般生疼生疼的,她的手紧紧地攥住奈奈的手。
她猛然别过头去,不去看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这样她的心会安定一点。
莫玉儿看到父亲被几名华国士兵围攻,其中一人的大刀在父亲不注意之时砍下了父亲的头颅,“不,阿爸——”
她忙跳起来抽出腰间的弯刀,一定出去将这些华国人都赶尽杀绝,莫泰儿拦着她,但仍阻止不了已经气红了眼的妹妹,被她一把甩到车壁,眼睁睁地看着妹妹持着弯刀冲进战斗群中。
夜幕来临之时,这一场血战才告终结,方瑾失望地看着打胜了仗的呼延赞,一次绝好地能与自己人联系的机会就这样丧失了,但是当目光低垂看向那被鲜血染红的草地,那交战双方又浮现在脑海,脸上因而始终紧绷。
但一会儿后,她握紧拳头,她还是要回家,即使没有她,这场战争也是不可避免的。
莫玉儿安葬了父亲后,吃过了晚膳,在丛火篝中宣布,她要去刺杀荀英,不死不休,一定要为父报仇。
莫泰儿与兄长对视一眼,想要阻止妹妹,但是莫玉儿心志已定,朝兄长要近百个精兵,她一定要荀英死,在夜色中那抹高挑的身影离去了。
方瑾冷冷地看着,莫玉儿太过于草率行事,凭这些人就想杀了荀英,那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一旁的呼延赞将一块烤羊腿放到她面前的碟子,“吃吧,这样才有体力,接下来的路程不轻松。”
方瑾看了眼他的侧脸,呼延赞如果知道她在背后耍的一切,不知道还会不会给她烤羊腿?八成会恨不得抡刀将她砍杀了。
吃过东西后,很快就要再度起程,华国的先头部队已经到来了,后方的大军随后应该就会到。
一群人马不停蹄地往前赶,直到走了好几天没遇上华国士兵,这才放下那戒备之态,女人们早已苦不堪言,莫泰儿的的丧父之痛在这些日子的赶路下消散了不少,在树阴下着侍女给她捶肩,看了眼方瑾,悄然道:“我已经按你我约定的,在草丛中安排了马匹,你待会儿借口去解手,赶紧骑马走,我给你打掩护,方瑾,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现在我的男人周围。”
方瑾等的也是这个机会,呼延赞看到她安份已经放松了对她的警惕,正是逃走的好时机,遂挑眉点点头,一把拉住奈奈去解手。
奈奈悄语道:“姐姐,你准备逃走吗?”
“嗯,那是当然,奈奈,你愿不愿意与我回华国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方瑾道。
奈奈顿时沉默下来,与姐姐回华国?
那个国度她只去过一次,生活方式与胡国截然相反,她能在那儿生存下去吗?一时间她犹豫了,还有她的阿弟也不知道有没有遇难?她不同于方瑾,高鼻深眼一看就有胡人的血统。
方瑾这时候才发现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与奈奈沟通好是留还是走的问题?在她的眼里奈奈过的日子是那样的艰辛,但是再不好这也毕竟是她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奈奈舍不得也在情理当中。
她伸手温柔地将奈奈散乱的秀发拨到耳后,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奈奈,姐姐不逼你,但是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不肯与我一道走,我不知道三皇子会不会因为我逃了而迁怒于你。”
奈奈的表情顿时一怔,她……没有想到那么长远?“姐姐,我……”
方瑾拍拍她的手,“没关系,我们还有点时间,我先去解手,你再想想,只要待会儿找到机会我们就溜。”
奈奈感动地看着方瑾,姐姐一直都待她那么好,从来没有歧视过她,只是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过下半辈子,一时间她无法立刻就下决心。
方瑾往草丛而去,看了看莫泰儿给她准备的马匹,这个女人还挺守信用的,摸了摸马检查起来,在王庭住的这些日子,别的没学到,倒是分辩马匹的好坏及牛羊的构造她是再熟也没有了,还不错,莫泰儿没有给她一匹劣等马。
沉了沉眼睑,她正要松开裤带解手,但是突然听到草丛后有声音响起,她正要回头,这回有冰冷地大刀抵着她的脖子,耳边听到熟悉的低沉声音,“别动,方瑾,我说过如果你做了对王庭不利之事,我绝不放过你。”
是呼延勃,方瑾的脑海里顿时浮现他的身影,他居然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你想怎样?”
“你给我说清楚?”呼延勃咬牙冷声道,为了找方瑾的下落他花了不少功夫,岂能让这个狡猾的女人就此逃过惩罚?
方瑾感到脖子处有些微的疼痛,他来真的?这回是真的要杀她,此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可笑之至,为了逃回华国她用尽心机,到头来却是功亏一篑,呼延勃这人不同于呼延赞,连她的美人计他也不上当,这人有着一股傻傻的拗劲。
“你想要听我说什么?”方瑾冷声道,“你我本就道不同不相为谋,呼延勃,你这是明知故问。”
这等于她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确实耍了手段,呼延勃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让他佩服的女人不多,她方瑾就是其中一个,想到她那次意图引诱他时的面容,手中的刀子却割不下去。
方瑾抓住他犹豫怔愣的这一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抽出匕首,准备反击,但是这次对她防心甚重的呼延勃却不像上次那般中招,一手打落她手中的匕首,冷睇着她道:“女人,有没有告诉过你同一招不要再用,你以为我还会被你以同样的招数制住?你未免太小看我呼延勃了。”
方瑾的脸顿时青红交错,手中没有武器,她如何能对付得了这个年高马大的男人?眼眸一沉,脖子一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呼延勃,你有种的就一刀杀了我,让我死也死得痛快一点。”
呼延勃看着她视死如归的面容,冷笑阵阵,贴着她耳朵道:“想死?没这么容易,我改主意了,女人,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你可知道因你之故有多少人枉死吗?本来他们都有可能提前避开,但就是因你给华军通风报信,他们才来不及逃,这就是你之罪。”
方瑾一想到那群奴隶的鲜血,眼前就一红,咬牙道:“即使没有我,这场战争也不可能避免……”
正在这个时候,前方的号角声响起,呼延勃抓着方瑾从草丛里现身,皱眉道:“华国的士兵来了?”
方瑾的心中一阵欣喜,看到奈奈想要奔过来救她,这个时候她顾不上奈奈,朝她使眼色要她赶紧回到马车上,只要跟紧莫泰儿,就一定能活命。
奈奈哭着摇头不肯走,这个时候不能扔下姐姐不顾。
“如果你还要唤我一声姐姐,就听我的……”方瑾大声道。
呼延勃低头看了一眼这被他制住的女人,嘲讽道:“没想到你倒是有情有义?”
方瑾冷哼一声,“这不用皇子操心,奈奈,听话。”
奈奈咬了咬下嘴唇听令地转身跑了。
呼延勃押着方瑾坐上马,驰向前方,华国士兵来势汹汹,到底有多少华国士兵涌进草原?
方瑾勉强支起上半身,努力看向那群奔涌而至的华国士兵,这回顾不上深思熟虑,大声喊:“我是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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