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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真听到他这样问,两手抱紧儿子紧盯着他,眼里有着戒备,只怕是来者不善。
从那名男子身后有一名着淡绿宫女服的女子上前,那名宫女匆忙扫了一眼荀真,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教主,她就是总管事大人,而她怀里抱的是小太子。皇上最重视她与小太子。”
荀真微眯眼看着那名宫女,从她的服饰可以辩认出是尚宫局的普通宫女,连女史也不是,看她这从容的态度不像是被迫的,心中早已是转了无数个念头。遂又将目光锁定戴白莲面具的男子,虽然看不到他面具下的面容,但不知为何却感觉到他正在看着她讥笑,努力使自己的心神镇定下来,“我不知你是何人?不过你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里,只怕也是柳家的同盟,柳家是胡国奸细注定要完蛋,皇上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宫里戒备森严,你若是强来,只怕最后你也逃不掉,现在你若自动退走,我就当没见过你,如何?”
那个戴白莲面具的男子讥嘲地低笑了数声,“你真是天真,我只要掌握到你及你怀中的孩子,还愁不能逼皇帝就范,柳大与宇文海那两个人以为跑到金銮殿上就有用,再怎么样都不及你怀中的小不点来得有价值。我也不为难你,乖乖地跟我走,我也保证不伤害你,如何?”最后那两个字的发音一如荀真的语调,听来戏谑得很。
荀真的面容却是一凛,轻笑数声,“我与孩子又算得什么?你真是天真,他是帝王,要什么女人没有?要生多少个孩子没有?我又算得是什么?你抓着我与孩子为胁,他就会舍下江山选择我们了吗?呵呵,自古以来有哪个帝王为了红颜把江山一抛?你听说过吗?”
如果换成一般人听了这样的话都会有所动摇,这也是荀真的目的,即使外头将她与宇文泓的情事传得越来越邪乎,但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如果凭借几句话可以拖延时间,宇文泓一定会赶来救她。
但是这个人偏偏是前朝余孽,只见他面具下的嘴角一勾,眼里有着几分赞赏,“你反应倒是快,以为人人都以为帝王为了江山可以六亲不认,但是你知道前朝那名以宫女出身横行六宫荒淫无道的贵妃最后的下场如何吗?只怕当朝的史书都没有载,民间传说皇帝最后弃她而独自逃生,但事实却是皇帝为了她不牺一死。江山美人从来都是帝王难过的关卡,而你与你的男人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你也别把人当傻子,我从不怀疑他对你的感情。”向荀真逼进。
荀真的心头一紧,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他步步走近,不禁往后退,直至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看到孙大通等内侍护着她,而一旁的岑乳娘却是苍白着一张脸靠近她,小声地道:“总管事大人,怎么办?”
荀真却没有言语,朝那戴着白莲面具的男子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如果我今日栽到你的手里,好歹也让我死得明白。”
“我是谁,你现在无须知道,放心,杀你目前还不是我的目标,柳大那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总要留着几张有用的底牌,如果你哪天要死在我的手上,我自会让你死得明白。”他谨慎地道,别以为他不知道荀真是在套他的话,一旦他暴露出身份,只怕这个女人就会设法留下信息给皇帝,他由头到尾都不敢小觑荀真这个女子。
荀真的面色紧绷,这个男人的说话滴水不漏,连半句有用的话也套不出来,看到孙大通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一看即明了,下意识地就摇摇头,但看到孙大通的眼里少有的责备之意,再看了看孩子,遂狠心点点头,孙大通这才脸色和缓。
突然,戴白莲面具的男子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身形一动,极其快速地向荀真冲去,荀真搂紧孩子一弯腰,孙大通却是忙迎了上去,一出手就是狠招,尽量给荀真争取时间。
荀真给岑乳娘等人使了个眼色,趁着孙大通等人拦下那戴面具之人的攻击,猫着腰抱紧孩子从这半包围圈中出去,暗卫也在这个时候现身助孙大通对抗强敌。
戴面具的男子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荀真,这个女子趋利避凶的本事也不小,其他的手下去拦截她,都被她与那群暗卫配合一一躲过,看到她抱着小太子就要冲出这间斗室,想走,没门!手下的剑一狠,趁孙大通没有防备之时,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孙大通感觉到脑海里一阵刺痛,反击的动作一慢,被对手一剑刺中腹部,顿时鲜血直流,倒在地上。
戴面具的男人却是几次故伎重施,然后很快就将阻力一一排除。
而抱着孩子的荀真却是极机灵地冲出这间斗室,但一出到外面即看到一大群的太监宫女都抬头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尊敬之意,反而有着看猎物的表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身子怔在当下。
岑乳娘见状,瞄了眼荀真,眼里似是六神无主,不禁泄气地道:“总管事大人,不若我们投向他们吧,好歹暂时可以活命,您看这群宫女太监显然不打算放过我们……”
“住嘴,如果投降哪里还能活命?”跟在荀真身后的燕玉倒是还能保持冷静,不似蒋星婕那般在屋子里直接就晕倒过去了。
“阿玉说得没错。”荀真道,看到那群宫女太监一步步走近她,似要逼她再回到那间斗室中,“你们这是怎么了?如果是被人操纵了那就早点清醒过来……”
突然,有几名太监扑向她,她身子一侧,然后后面的燕玉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手中抓着的扫帚狠命地扇下去,那几名太监一吃痛动作有所一缓。
“你别想走,教主说过只要用你及小太子的血祭奠白莲圣女,那么我们的罪都可以赎了,来世就可以投到一户好人家,不用像这一世这样在宫里为奴为婢。”
一名宫女严肃着脸抓着她抱孩子的手腕。
“这种话岂能相信,你们是不是疯了?什么白莲圣女?那都是骗人的,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解脱了吗?这都是骗人的……”荀真试图让他们的大脑清醒过来。
一层层的宫女都包围上来,有人喊道:“你住嘴,你怎么会了解我们的苦楚?你不是皇后胜似皇后,皇帝对你的宠爱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你有男人有孩子,可我们呢?却是什么也没有?你凭什么打破我们想要投到一户好人家的梦想?”
“没错,进得宫来我连那玩意儿也没有,上对不起祖宗下无缘面对乡里,只要白莲圣女洗清我这一世的罪孽,我就可以得救了,来世还可以娶妻纳妾一世富足,荀真,你与小太子可是有用得很……”
“……”
荀真看到这一群人都被那个什么白莲圣女洗清罪孽的说法成功洗脑了,因一只手被抓,只余单手抱住孩子,以前怎么没发现宫里还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这个白莲圣教到底是什么时候打进宫里的?
“杀了她与小太子,我们就可以得道升天了……”
“对,杀了她与小太子……”
喊杀声此起彼伏,荀真务求使自己镇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不然就难以逃出生天。
偏偏在此时,那戴着白莲面具的男子却是从里面走出来,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是嘲笑地看着荀真,“你没想到吧?这可是我的教众,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荀真嘴角冷笑,“你抓我无非就是要胁皇上,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这是做梦,异想天开,用那种谎言来控制住他们,连光明磊落都没有,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臭丫头,好利的一张嘴。”戴白莲面具的男子讽道,瞬间举起手来,“抓住她,你们都想要来世投到一户好人家,就需要她的血来祭奠白莲圣女,这样圣女才会赐下甘霖,你们这样才会得救。”
“是,谨遵教主之令。”一群宫女太监都应道,尤其是那名抓住荀真的宫女却是最兴奋的,应声也属她最大声。
燕玉想要举起扫帚再度冲上去救荀真,谁知那几名吃过她亏的太监却是合力攻击她一人,虽然扫帚仍在挥,但却没有一开始那种突如奇来的效果。
荀真抬腿用膝关节捅向那名抓着她的宫女的腹部,她一吃疼,手一松,她这才趁机试图跑出去,才跑了两步,包围圈越缩越窄,顿时惟有两眼紧盯,边走边退,而那群人却是如猫抓老鼠一般地看着荀真。
远处那戴着白莲面具的男子的双眼里露出好玩之意,看来很享受这种戏谑的感觉,一身白衣看似高洁。
荀真这回却是叫苦不迭,孙大通及那群暗卫都没出现,可见已经被敌人放倒在地,不知是生是死?
看了眼怀中仍在熟睡的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仍能睡?她这做娘的却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儿子,我们母子俩这回看来是在劫难逃了,你爹也不知道能不能赶来?都是娘没用……”把儿子抱高,用自己的脸蛋摩挲他的小脸蛋,眼里一片黯然。
就在一群宫女太监扑上来要抓荀真献给那戴白莲面具的男子时,突然,有浓烟飘来,那烟浓得让人不停地咳嗽,扑向荀真的人却是动作一窒。
荀真也咳了咳,忙将孩子捂好,不让他吸进浓烟,突然手腕被人一抓,她心一惊,在浓烟中看不到人影,惟有低声道:“谁?”
“是我。”那人压低声音道:“总管事大人,快走,趁他们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荀真一时认不出这人的声音,但是在关键时刻有人相救,也惟有死马当活马医,抬脚就随他往门口跑去,抱紧孩子,努力憋气不吸入过多浓烟,加快步伐离去。
戴白莲面具的男人一看有异,急忙上前运功挥开那浓烟,白袖子几度挥舞,然后浓烟以极快的速度散去,这时候,一群只顾着咳嗽的宫女太监也朝荀真的方向看去,哪里还能见着荀真的影子?“该死的,居然让她给逃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众人这才醒觉,忙驱散浓烟,冲出宫门去搜索荀真。
突然有人急忙进来道:“教主,皇帝带人过来了,怎么办?”
戴白莲面具的男子却是愣了愣,皇帝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莫非是柳大那儿真的出事了?
“教主,柳大人那儿糟了,冲进宫中的几股势力都被清理得够呛,我们的人在前方正阻拦着皇帝,教主,还是赶紧撤吧,趁现在皇帝仍没有赶过来……”一旁一身灰衣的男子道。
“金护法说得没错,教主……”
戴白莲面具的男子一双眼珠子微微一沉,这么周密的计划最后却是功亏一篑,真的不甘心,不过若柳大伏诛,那么于他的情况就非常不利,凭着这些个宫女太监不足以对付皇帝,“可恶,差点就可以抓到荀真与那小太子,有他们在手,还愁复国无望?”捏紧手中的拳头。
“教主,快走,皇帝就要过来了……”有名太监教众忙赶来回道。“教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会用生命为教主拖延时间……”
戴白莲面具的男子这才下定决心撤去,只要还有命在,他才能妄谈复国梦,白衣旋身,准备离去。
宇文泓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阻力,与柳家的叛军相比,那些个自杀式攻击的宫女太监更恐怖,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股力量藏在宫里?他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捅进一名宫女的腹间,只听到这宫女一脸幸福地呢喃着:“天佑我白莲圣教,圣火永不熄,白莲圣女,我终用我血洗我罪恶,来世永登极乐世界……”长剑一收,那名宫女却是倒地就死。
白莲圣教?这是什么玩意儿?
宇文泓的表情十分的严肃,但现在不是思量这个的时候,这群宫女太监大部分都是真儿藏身的留芳斋里涌出来的,不知他们现在如何,心里万分着急,手中的剑一进一退间就是一条人命。
突然看到留芳斋里有几名男子轻点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准备逃离皇宫,他的眼一眯,随即一转身将身旁士兵背着的弓箭夺过,弯腰搭弓,三支利箭“咻咻”地往那几人射去,但目标却是那名身着白衣之人,这人一身白衣,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白莲圣教的人?宇文泓不禁嘴角嘲笑着。
戴白莲面具的人听到风中的翎箭声,忙回头挥下一剑,目光隔空与宇文泓这帝王对上,眼里瞬间迸出火花,就凭这三支箭就想要他将小命交代在这儿?真是异想天开。
瞬间挥下三支箭,哪知宇文泓却又连射来几支箭,他一个错手让他的箭射进手臂上,顿时腾飞的身子往下坠,掉到地上。
“教主……”几名男子忙上前搀扶着他。
“你们带着教主快走,我们在后面拦着追兵。”有人推了一把扶着戴白莲面具的男子,然后转身面对宇文泓指挥而来的士兵,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宇文泓却是突然下命令道:“着人将宫里的每一个出宫的渠道都看好,不要让这群人逃了。”
“是,皇上。”有人拱手道。
宇文泓心中挂念荀真,下手又快又狠,只怕这群宫女太监听到他要捉拿这几人,所以反抗更为激烈,连命也不顾……终于冲破这群人的封锁,迅速冲进这小小的留芳斋,只看到燕玉、岑乳娘等人倒在地上,没有看到真儿与儿子的影子,不死心地又上前用剑推开那些人,果然没有妻儿的踪影。
心头不禁往下沉,直入深渊,浑身打着冷颤,急忙进到斗室里,看到孙大通等内侍和暗卫都倒在血泊里,这儿之前暴发了一场激战,急忙扶住孙大通,摸了摸他的鼻子,还有呼吸,忙点住他的几个穴道止住血,往他的背心输送内力。没一会儿,孙大通勉强睁开眼,他忙问:“真儿呢?”
“皇上?”孙大通定睛看了看,一脸惊喜,想要迅速说话,但是话语却不连贯,“总管……事大人……可能落……到贼人……手……里……”
宇文泓的心头一跳,看来是最糟的情况,忙朝身后进来的人道:“给他们包扎一下,孙大通,你先养伤,别的事都不要管,真儿与皇儿自有朕去救。”说完,握紧剑出去,大喝一声,“尽量抓活口。”
荀真没有等到宇文泓的到来先一步逃走了,宫里依然混乱得很,只是那个拉着她走的人一直小心翼翼地左右巡视着,她这才有心思仔细地看一看这个太监服饰的男子,“秦小春?”
秦小春原本在四处观察,一听到荀真唤出他的名字,遂回头一脸喜道:“总管事大人还记得小的?”
荀真笑道:“我怎么不记得你呢?以前你在柳心眉那儿当差,可是给我传过不少有用的信息,这些个事我都记在心里。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秦小春愣了愣,然后才道:“我看到一大群大监宫女都往那儿去,遂也跟了上去,这才发现总管事大人与小太子,现在先不说这个,还是找个地方藏身,等皇上将宫里都打理妥当了,总管事大人再现身比较好……”
荀真看到这秦小春只顾着说话,没留意到前方的一个转角处有一把刀挥向他的喉咙处,“秦公公,小心。”
秦小春回头一看是一把大刀,吓得脚一软跌坐在地,恐惧地看着那把大刀……
荀真却是一眼就看到那藏在转角处的人,喜道:“瑾儿?”
持刀的人正是方瑾,凭着舞姬的动作灵敏,她的大刀收拾了不少人,一听到真儿的声音,忙现身,“真儿。”
两人相拥了一下,方瑾收起刀,伸手抱过荀真怀里颇沉的小太子,“我们可爱的小太子,真儿,他好像长大了不少……”
“嗯,这孩子能吃。”荀真笑道,抱孩子抱了半天,她的手已是酸透了,之前岑乳娘几次提出要替换她抱着孩子,她也没允,在这非常时刻,她不会轻易将孩子交给旁人,当然方瑾例外。
宫中有变的时刻,一转头却看到彭尚工等人都在,荀真忙上前去互诉了一下衷肠,因为她的目标明显,所以她也没让这一群人跟着她。到头来大家还是碰到一块儿。
倒在地上的秦小春忙站起来,看了眼正逗着孩子的方瑾,这儿虽隐蔽,但万一被人发现那就糟了,“总管事大人,还是快走吧……”
荀真想到那群在宫里犯乱的宫女太监,再一看面前这些高级宫女,“大家都躲在何处?”
“总管事大人,因为您之前提过,所以大家都尽量藏起来,这儿倒是还隐秘,但也不是万无一失。”张尚宫道,“不过要他们都出来也容易,我们有联络的暗号。”
荀真之前怕他们会枉顾性命,所以命他们今儿个都藏起来,好在这命令是今天才下,不然只怕从侧面坏了宇文泓的大事,看了眼瑾儿与儿子,上前将儿子身上的明黄襁褓褪下来,撕下身上的衣衫一角包住儿子,郑重地道:“瑾儿,我将寰儿交给你,你带着他暂时藏起来。”
方瑾愣了愣,随即知道荀真要出去收拾局面,但又怕会殃及小太子,自己是宫女,目标没有荀真那么明显,至少没有那个鲜艳的梅妆,一脸坚定地道:“嗯,我知道了,真儿,你要当心些,不用担心小太子的安全,我以生命发誓一定会护他周全,只要我死口承认这孩子是我的,宫女在宫中偷生孩子也是有先例的。”只是被发现后往往就是两条人命。
荀真这才点点头,儿子有了依托,这才转头看向那群宫女们,“大家将人唤出来,现在宫里有一股受人操控的宫女太监们,只怕他们要做乱,所以你们的职责就是找出他们,记住,口号就是白莲圣教四个字,让那些人自动现身,能活捉就活捉,若不能就将其击毙,都明白了吗?”
彭尚工等人都愣了愣神,这白莲圣教是什么东西?
突然,人群里有人大声道:“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前儿我在同房的宫女那儿见她拜什么白莲圣女,后来她跟我说了好多白莲圣教的规矩,总管事大人,他们有口号的,好像是什么来着?”
“我也知道,因为宫里有一小群人在私密地宣传着这白莲圣教,好在我信佛的,但他们仍不死心地游说我加入,说是信教后下辈子就会投到好人家,这辈子的罪过都赎了,口号是天佑我白莲圣教,圣火永不熄,白莲圣女,我终用我血洗我罪恶,来世永登极乐世界,用这个口号就能分辩出谁是信教的,谁不是信教的?”
荀真这时脸上惊喜起来,在这个时候知道得越多越有利于清洗这一群人,就趁这次宫中之变的机会将这一小撮人都揪出来,“既然如此,大家都熟记这个口号,张尚宫,赶紧出去联系内侍省的几位省监,让他们也赶紧行动起来……”口中不停地吩咐着,会躲在这儿不参与外头宫变的人,就可以证明与那什么劳什子白莲圣教无关。
秦小春的目光落在小太子的身上,看到荀真正领着这群人出去,正要做声,却听到荀真回头唤道:“秦公公,你也一道来。”
“我?”秦小春惊愕地道,“这方女史这儿也需要人守着,不若我就留在这儿照看小太子与方女史……”
荀真却是笑道:“瑾儿的身边无需太多人守着,不然更容易曝露出目标,我相信瑾儿一人反而更容易行事。”
“没错。”方瑾的美目斜瞟了一眼秦小春,“秦公公还是赶紧跟上去出一分力吧。”
秦小春这才小跑着跟上荀真她们,但仍回头看了看方瑾与小太子,只是回头了几次后,突然看到那地方哪里还有方瑾与小太子的踪迹?不禁揉了揉眼,“总管事大人……”
荀真也回头看去,果然如意料当中那般没看到方瑾与儿子,拍拍秦小春的肩膀,“秦公公无须担心,瑾儿定是躲了起来,她一会护住小太子的安全。”
“看小的都紧张起来……”秦小春抹了把冷汗道。
荀真没再就这话题说去,而是等候在一旁,果然除了新入宫的小宫女之外,藏起来的宫女太监都现身,学着白莲圣教那几句口号,半晌后,方才举手示意他们安静,“如果碰到己方的士兵,就表明自己的身份,以此来区分。”
皇宫里的混乱一时半会儿还没结束,因宇文泓的士兵大量屠杀的缘故,那群白莲圣教的人都纷纷冲散开来,流窜在宫中私底下找那些个自金銮殿上出来的大人出手,按白教主的命令尽量将皇宫弄成一片混乱。
黄将军领着军队剿灭冲进宫里的柳家私下招募的士兵,所以金銮殿自宇文泓追出去找荀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在此激战,里头的一众文臣都提心吊胆地等候在此,但有些人因为害怕想要早些出宫,所以不顾严翰的命令离去了。
只有少数几个侍卫守着,严翰、许冠庭等人都在那儿来回踱着步,外面的安静让人心里发慌,离开与不离开都是两难。
“不行了,严太傅,我一定要走,在这儿我的心堵得慌,看看能不能早些出宫家去?”有人站出来道。
“没错,我们也想走了……也不知皇上那儿怎么样了?现在宫里的气氛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严翰听着这些声音,其实他的心里也打着鼓,但是出去未必见得比在这儿安全,“大家安静一些,皇上与黄将军等武将正在处理这一场骚乱,如果爱惜小命,那还是大家都在一块儿比较好……”
“不行,我呆不住……”
有人硬要往外走,但是刚想要踏出殿门,却见到一小群宫女太监往这儿冲,人人的表情都十分怪异,脸上兴奋异常,其中一人将手中自死去的士兵身上执起来的长剑对准那大臣,“想走,没门!大家快来啊,原来那些个贪生怕死的文臣都在这儿,教主令我们将他们都铲除了……”
那被剑指着的文臣额头冒汗地步步后退,“别,别杀我……”一个踉跄随即跌倒在地,往后倒爬着,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那名太监却是将剑往那文臣的心脏刺去,鲜血顿时四溅。
严翰的心脏一阵紧缩,看到那太监脸上的兴奋状,而那欲走的文臣却是睁大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这太可怕了,忙指挥那些个侍卫,“去,拦下他们……”
侍卫们都不禁吞了口口水,但仍尽职尽责地上前斩杀了数名太监宫女,一时间,金銮殿上的鲜血越来越多,但宫女太监涌进来的越来越多,他们渐渐不支,已有数人丧命在合围下。
严翰与许冠庭对视一眼,这群宫女太监不对劲,看到他们冲破侍卫们的防守冲过来时,忙厉声喝道:“斩杀大臣,你们这是在造反……”
但却没有人听从他们的这一声厉喝,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手中的剑眼看就要刺进那些个大臣的腹中,突然,后头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另一群宫女太监闯了进来,这些人的手里也抓着武器,一上来至少四个围攻一个地攻击那群兴奋状的宫女太监,因人数占优,很快就占到了上风。
严翰等文臣都不由得瞪大眼睛,在这关键时刻是谁救了他们?
有些吓得尿裤子的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怕自己也步上被杀的那几人的后尘。
就在此时,一道他们平日里总是不以为然的声音响起,“将那些顽固抵抗之人都处死,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严翰看去,前来救了自己等人的人却是荀真,不由得愣了愣神,一看到她那镇定的眼神与威仪的脸庞,再一对比身边那些个吓得尿裤子的大臣,高下立判,想到以往他都当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姬看,现在看到她领着人前来救下他们这群严厉反对她封后的人,心里五味杂陈,顾不上再维持秩序,老眼紧紧地锁在荀真的身上。
荀真却没有顾及这群人的感受,一路扫荡过来发现了金銮殿里有大量的白莲教众聚集,这才领人过来,并不是有意来救这一群文臣,看了一眼这群人,他们的表情各异,那眸子里尽是复杂之光,因为独宠后宫的关系,她几乎都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现在他们为她所救,心里不是滋味也在情理当中,所以看了一眼即转开目光。
张尚宫的手心捏着冷汗,紧张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好在己方之人没有受重伤,而且凭着人多势众,将那一小撮的白莲教众都控制住,这才舒了一口气,“禀总管事大人,这儿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
“好,着大家将这儿清理一下,然后派出一部分人出去继续清理白莲教众,还有着人尽快与皇上取得联系……”荀真边说边要走出金銮殿。
“荀总管事留步。”严翰唤道。
荀真回头看着这严太傅,若她没记错他对她的印象一直不好,眉头皱了皱,“太傅,现在是非常时期,恕荀真不能多多寒暄,皇上那儿是什么境况我现在还不知?请太傅见谅了。”
许冠庭却是极快地一揖道:“荀总管事这次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等欠荀总管事一个人情,严太傅,是不是?”
严翰的表情颇为尴尬,荀真及时出现挽救了他们的性命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对她仍不是那么认同,但连句感谢的话也不说,那就太不知好歹了,遂做了一揖,“许尚书说得对,吾等欠荀总管事一个人情,他日若有差遣,必当遵从。”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但封后之事另当别论。”
“没错,我们欠了荀总管事一个人情是一码事,封后又是另一码事,日后必定相报……”一大群文臣都站起来给荀真做揖,这换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但是他们下一刻又义正词严地道:“这是我们欠下的私债,荀总管事若提封后之事……”
荀真不禁想要仰天大笑,天下间有比这群顽固不化守旧的文臣更可笑的人吗?一边说念她的恩情,一边又担心她会趁机要胁封后,真真可笑,“严大傅,各位大人,荀真有说过什么吗?有趁机挟人情要求列位同意皇上给我封后了吗?你们说这些个话不觉得脸红?荀真也没想要你们欠这个人情,救你们也是偶然,你们毕竟是皇上的臣子,身为他的女人,我难道要看着你们送死?这个人情若你们心里觉得不舒服,荀真出不太乎你们欠不欠?”表情一肃,“现在宫里的混乱还没有解决,你们也不要在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荀真还有事,告辞。”说完,转身即离去。
众人的表情一愣,被荀真这样一抢白,他们的脸都难看起来,这个人情压在心间,顿时如山一般。
“你们趁机说这些个话,我都替你们害羞,荀总管事根本就没有挟恩提封后的意思,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要记得我们的命都是她救的,我们欠她一个人情是不争的事实。”许冠庭指责着这一群想当然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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