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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畅看着他们,不好提出先走,又没见裴迪文把《落日悲歌》的样书放在哪,只得如坐针毡地坐着,吃了一肚子水果,跑了几趟卫生间。
晚上十一点,几个人终于起身,嚷着去吃夜宵。裴迪文说明早还要开晨会,不宜晚睡,几人散场,各自回家。
舒畅拘谨地站在奇瑞旁边,想等裴迪文先上车,自已再走。
“我喝了点酒,你送我吧!”裴迪文看也不看欧陆飞驰,拉开奇瑞的车门,钻了进去,系好安全带,然后闭上了眼。
舒畅摸摸鼻子,乖乖上车,战战兢兢地把车开上车道。在去憩园的十字路口,裴迪文突然说道:“我头有点晕,去江边吹吹风。”
“哪个江边?”舒畅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我说想逛逛跨江大桥,你会拒绝吗?”裴迪文温和地看着她。
舒畅笑笑,认命地方向盘一拐,车出了市区,往跨江大桥方向驶去。
车刚上大桥,便听到“呜―――”的一声汽笛长鸣,这是不远处的夜渡起航了。从车窗看过去,只见夜色中一艘轮渡缓缓驶离码头航向江心。
虽然跨江大桥通航有半年多了,但仍有许多车辆坚持过轮渡,滨江市交通部门也没有下令取消,渐渐的,这轮渡到成了江边一道怀旧的风景。
“停车。”车开上大桥,裴迪文坐直了身子。
舒畅以为他要吐,慌忙把车靠边,急急地找水和纸巾。
裴迪文推开车门,直接走向桥栏,夜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脚下江水,犹如千军万马向东翻腾着。
舒畅不安地站在他的身后,腿控制不住地发抖。此时,桥上的车已经很少,过很久,才有一辆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不是抛锚了吧?”有一辆装货的卡车在他们身边停下,司机热心地问。
舒畅回过身,摇摇头,“没有。”
“两口子吵架?哈,能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解决,跑这来生闷气,别想不开呀!男人包容点,回家哄哄,事情就过去了。”
“我们不是……唔……”
裴迪文突然回过身,一把拉过舒畅。“谢谢,我们只是在这儿散散步。”
“哦,玩浪漫呀,早说啊!”司机理解地一笑,按了声喇叭,扬长而去。
“裴总,我们该回去了。”舒畅尽力让自已不慌乱,对着裴迪文笑笑。
“舒畅,你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和我有什么不同?”他不回答她的话,咄咄地看着她。
“你……你是裴总……”舒畅被他的表情吓得结巴,扭头看看滔滔江水,瑟缩地往前倾了倾身,差不多整个人都要埋在他的怀里。
“继续!”裴迪文鼓励地看着她。
她瞪大了眼,借着月光,看到他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扇动着,像染上的蜜一样泛着晶莹的水光。
“我会做个好记者,不……让你失望……”她吓得脑中一片空白,像背书似的说道。
“上帝……”裴迪文闭了闭眼,“我在这句话的后面一句是什么?”
“舒畅,我很珍惜你。”她根本没办法思考,只得按着他的思绪往下走。
“原来你记得。”他轻轻笑了一声,搂住她肩头的手臂将她圈到自已的腰前,不容她反应过来,开始吻她。
他的嘴唇先轻轻触上她的唇,随即覆上来,火热地辗转厮磨,一点点深入。她本能地向后闪避,可是他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头,丝毫没有容她躲避的意思。
舒畅一团混沌的脑子里跳出一个词“荒唐”,疯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和裴迪文亲吻了,这现象怎么解释?酒后乱情?夜色迷情?以吻报恩?
根本没机会让她分析清楚,裴迪文的吻越来越热烈,他吮吸着她的舌头,搅拌着,急切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忍耐得太久、等待得很久。
两束锃亮的车灯从远处驶来,灯光扫射到他们,有人开了车窗对着他们吹一声口哨,同时恶作剧鸣了下笛。
舒畅醒过神,慌忙推着他的肩头试图挣开他的手。
裴迪文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仍然抱紧她。她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跳和自已一样急促。“看到没有,天上的月光,桥下的江流,我们站着的地面,甚至连我们的呼吸都是一致,我们明明在同一个世界里,你为什么要否认?”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鼻子。
“不一样,你是老板,我是伙计。”她沙哑地开了口,“兔子不吃窝边草。”
“我不是兔子,你也不是草。你是晚报的记者,我是晚报的总编,都是替报社打工,哪有老板与伙计一说。”
“你的薪水比我高太多。”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要给你加薪?”裴迪文笑了起来。
舒畅气得差点咬掉自已的舌头,她无奈地抬起头,“裴总,不要拿我开心,今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不会把这事当真。”
“可是我很认真。”
“什么……时候开始的?”舒畅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
“现在。”
舒畅缓缓吁了口气,“裴总,我真的觉得不早了,回去吧!”
“如果我说是从前,你是不是就会相信?”
“我会觉得更加荒谬。”
“你什么时候进报社的?”
“三年前的现在呀,哦,就是这几天吧!”
“三年终于过去了。舒畅,我不是开玩笑,以后我约你出来,不会再是公事,而是男女间的约会。”
裴迪文的直接,让舒畅吃了一惊,呆了一会才说:“我……不和上司约会的。”
“出了报社,我就是裴迪文,不是裴总,你也不是舒记者,而是唱唱。”
“呵呵。”舒畅笑笑,不知说什么合适。裴迪文梦游了,不要去当真。
“我知道你一时不好消化,没关系,慢慢来,我给你时间。现在,我送你回去。”裴迪文今晚笑得太多,可惜那笑容太像回光返照,隐约透着不吉利的讯号。
他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打开车门,接过她手中的钥匙。
他上车发动车子,回去的路上,舒畅一直把头扭向一边,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直到车停在巷子口,舒畅突然醒悟这是自已的车。
“我再送你吧!”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裴迪文摇头,“我把你的车开回去,明早过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取我的车。你爸妈都睡了?”
舒畅本想说爸妈去海南了,话都泛到嘴边,突然觉着这话透着暧昧的暗示,她轻轻笑了笑,没接话。
“好好休息,明天见!”他拉过她的手指,吻了吻指尖。
舒畅像被灼痛似的匆忙抽回,裴迪文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想让你接受我,可比让你成为一个杰出的记者难太多,不过,我一向喜欢在不同的领域接受各种挑战。”
舒畅几乎是从他面前落荒而逃,他最后几句喃喃低语,她连琢磨一下都不肯,直接从脑海中删除。今晚这戏剧性的一幕,一定是老天可怜她,故意安排来逗她玩的。一份感情刚刚结束,另一份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舒畅觉得遇对了人,有可能,但对像是裴迪文,就没可能。
他喜欢她什么?她又被他迷住了哪一点?爱情的萌芽,没有前因,怎么会有后果?
他会是优秀的伯乐、老师、上司,但做男朋友,如果胜男听说了,会笑掉大牙的。她连杨帆都束缚不住,莫谈裴迪文这样一个卓尔不凡的男人。
他为什么对她这样,舒畅不愿意去多想,这是裴迪文的事,她只要守好自已的分寸就行。至于那个火热的吻,只不过是唇与唇的碰击,她不要小题大做地以为失去了贞操般,就当裴迪文是个外国人,肢体语言丰富罢了。
舒畅又好好地反省了下,是不是无意中流露出某种信号,让裴迪文误会了?应该不会,她是恨杨帆、气杨帆,但绝不可能放纵自已玩个什么情来报复他,因为那不值得。这种事通常报复不了别人,只会让自已更加受伤。如果她真的脑残去玩什么情,一定不会挑裴迪文。
三年,她才修练到现在的一点道行,千万不要一不留神惹个什么绯闻,把自已给毁了。职场中,职员与老板之间玩第四类情感――离爱情有点近、与友情不太沾得上边,好让自已得些小恩小惠,谢霖适合玩,她不适合。
她太老了,编不出平凡小女生被英俊而又多金的男人痴情热恋的戏码。经历了杨帆事件,她知道真正能相伴一辈子的男人,不一定要帅,不一定会赚钱,但他一定要给她安全感,值得她信任。
裴迪文,高山仰止啊!
从头到脚,把自已洗礼了一遍,舒畅得出结论:从明天起,安分守已地做个小记者,离裴迪文能多远,就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