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涅槃

妖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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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女教师——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女魔种芙蕾冷哼着,伸出狭长坚硬的上肢,横扫着,将黑发少年那显得相对单薄的身躯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少年趴在地上挣扎着,体内原本受创的内脏再次受到猛烈的冲击。

    周围各式的魔种喧嚣不已,表情上看,更像是见到欺压自己已久的恶魔被打翻在地的满满解气感。

    “我姐姐呢!”

    黑发少年出离的愤怒,即便是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也压抑不了他内心的火焰。瞳不愿向这些残忍的怪物低头,这些家伙出卖自己灵魂,甚至胆敢伤害自己最亲爱的姐姐,不可饶恕!

    瞳从地上爬了起来,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面对数十只魔种的围攻,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胜算,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把克莱尔找出来。

    “我说了,你姐姐是自愿成为祭品的。”

    芙蕾摇着头,她似乎对面前这个曾经称得上是自己学生的家伙有些失望,她抬起头,面朝深邃的天空,并再次展开双臂,拥抱着虚空一般继续说道。

    “瞳……”

    声音如同从苍穹中传来,空洞而不带一丝情感。几年了,这是女教师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真是讽刺。少年没有打断对方,他想听听芙蕾的说法,看看里面能不能得出姐姐的下落。

    “当真神给予我力量的同时,我才发现人类是多么的渺小。”

    “我错怪你了,瞳。”

    魔种芙蕾一改刚才嘲弄的语气,这让少年有些弄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他没有插话,并继续听着对方的下文。

    “原来,你我都只不过是凡人,只有历经苦难才能发现真正的道路。”

    她放下“手”,并用上肢的尖锐指着自己的脑门。

    “克莱尔不停在和我争论所谓人定胜天的道理。”

    “那些大孩子,甚至村民们成天围绕在她的身旁,却总对我不屑一顾。”

    芙蕾的声音越来越大,语调越来越高昂。

    “可我坚信,只有神才能解脱人们的困境!正是克莱尔这样将希望寄托在可怜巴巴,却又无能为力的凡人身上,最终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道路就是人心,人心则是信仰。赤河星历经苦难,而人们却一直、一直走在错误的道路上,归根结底,是信仰出了问题。”

    女魔种洋洋自得地大笑着,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俯身说道。

    “我的判断没有错!是我,是我寻找到了真神,是我挽救了村民们的性命。可怜的瞳,你看到了吗——”

    芙蕾伸手猛地指向黑发少年,“你所苦寻的长城救不了姐姐,你异于常人的能力救不了姐姐。而我不一样,是我拯救了全村的人!”

    “你的姐姐,将为她的执迷不悟,付出代价!”

    说完,女魔种让开自己的身位,在她的身后,其他由村民异变的魔种们走上前,而在它们手中架着一个同样不为人形的异变体。

    黑发少年紧盯着那个异变的人形生物,很快,他瞳孔紧缩,因为一张熟悉的面孔像是一张面具,正镶嵌在一滩宛如肉泥的黑色人偶之上。

    克莱尔。

    “姐姐!”

    少年猛然冲向前,他的呼声撕心裂肺,但身旁的魔种重新将其打飞出去,不让他再次接近。

    “不要心急,我的小家伙。”芙蕾怪笑地说道,“姐弟相认如此感人的一幕,看得我都有些不忍打断了。不过——”

    “正事,还是先谈谈。”

    “放了我姐!”少年再次爬起来,体内的气息剧烈翻滚着,浓厚的铁锈气息冲进他的鼻腔,他再次喷出血水。

    人偶忽然有了动静,它巍颤颤地发出一阵女声。

    “放过瞳……我们……说好的。”人偶的气息显得更为虚弱,像是在抗争着什么一般。

    “说好的?”芙蕾惊疑地反问道,“对不起我办不到,挚友。”

    “你要知道,真神他看不上你。”女魔种停顿了下,“真正的祭品——是他。”

    芙蕾指着少年,她用一种贪婪的神情说道,“他的灵魂纯粹而有力,信念又是如此强大和坚定,他甚至得到了完美的「星核」!要不是真神的质疑,就连我也忍不住想要品尝一番了。”

    “放了他!”

    人偶忽然剧烈颤抖,她奋力冲向芙蕾,试图将其撞开。

    “贱人!”

    浓烈的白光冲进人偶的胸膛,那极高的烈焰灼烧着对方的身躯,克莱尔的面孔变得更加扭曲,她紧闭着双眼,苍白的嘴唇发出刺耳的悲鸣!

    “姐!”

    黑发少年奋不顾身冲破魔种们的防线,他跌跌撞撞扑倒在人偶的身旁,然而,面前那团浓烈的火焰同时包裹住瞳的身躯,像条灼热的巨蟒迅速缠绕着瞳的身躯。

    烈火依旧不能阻碍少年的行动,他紧紧地拥抱住人偶,大声喊着。

    “我可以当祭品,放过姐姐!”

    “不!”

    人偶一把推开少年,克莱尔强忍着全身的剧痛,愤怒地呐喊着,“永远,永远不许向这些混蛋低头!记住,你是人,亲爱的。”

    “可……”少年泣不成声,他连忙向前踏步,却被人偶远远隔开。

    “哈哈,精彩!贱人就是矫情。不过,姐弟相见的闹剧是时候结束了,等我把瞳献祭了,再来好好地处理你,克莱尔。”

    空气中传来金属的碰撞声,芙蕾“鼓着掌”,笑着向前走来。

    “老师,您就不能放过我姐吗?”失望的少年最后反问道,黑色的双目隐约中蕴藏着猛烈的火焰。

    “放过?可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这些年来的恨,我会从克莱尔的身上一刀一刀讨回来!”芙蕾双手交叉,她残酷地说道。

    “既然如此,芙蕾!”黑发少年紧握双拳站起身子,他亦如平日一般,缓缓迈出自己的脚步。

    “姐姐所承受的痛苦,我要你百倍奉还!”

    女魔种像是听着一个笑话一般,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

    “就凭你?还是身后那个……‘怪物’?”

    “怪物?”少年双眼爆射出犀利的银色光芒,而低沉的语气从口里传出,那段灵魂深处印刻的句子,“我一直是个战士,我一生存在的价值只有拥抱在黑暗和死亡里。但只有这样,光辉才能更加耀眼!”

    身后的人偶似乎在灵魂深处听到了熟悉的语气,克莱尔微笑着,周身的火焰仿佛再也不能伤害她半分,她紧闭着双眼,像是有种预感般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