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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凌川以前可以不在乎云墨,因为那时他身强力壮,可现在的晏凌川,做不到了。他与晏胡氏生的儿子死了,这人也至今没有找过云墨,还那么痛快地就将晏胡氏杀了,显然这人不想认云墨,也不想要晏胡氏,这人另有一个家了。
当然,这人不想认云墨,可能也另有用意,万一他晏凌川失败了,遗臭万年了,他还能保住云墨这个儿子。不管相认不相认,云墨是他的骨血,这事天注定,谁也断不了。
胡氏女听了莫良缘的话,呆了半天,突然道:“这不可能。”
“小姐,”房耀说:“这女人就是个傻子,您别跟她这会儿浪费时间了,依属下看,杀了算了。”
“不,别杀我!”胡氏女摇头高声道。
莫良缘和房耀一起看着胡氏女。
“他,”胡氏女低头,手掐着腿侧的嫩肉,猛地将头一抬,道:“他每隔一段时间,会派人出关去,我,我听说是去关外的伽蓝寺。”
伽蓝寺是蛮夷的圣寺,汗王祭天,巫们的修行,都得在伽蓝寺举行。
房耀要说话,被莫良缘抬手撞一下手背,房耀的话没能说出口。
“你确定是伽蓝寺?”莫良缘问。
“是,没错儿,”胡氏女道:“我听去的人说过。”
“那你怎么不告诉晏胡氏?”莫良缘又问。
“我说过,”胡氏女道:“可我族妹说,晏凌川派去送消息的人,蛮夷派来传消息的人,都是在伽蓝寺见面的。”
莫良缘说:“原来如此。”
“可,晏凌川养的外室在伽蓝寺?”胡氏女问。
莫良缘说:“这就与你无关了,晏胡氏死了,你要替她一个死人打抱不平吗?你打不了,因为你没这个本事。”
胡氏女张口结舌。
“下面跟我说说,晏凌川与晴女又有什么关系?”莫良缘看着胡氏女道。
胡氏女说:“晴女不是逃奴。”
“是,她不是逃奴,可这又如何呢?”莫良缘道:“外面的人信我的话就可以了,至于你们,哪个鸣啸关的人会在乎你们的死活?哦,在百里之外的那个蒙家客栈,等你们消息的人会着急,不过这是十天以后的事了,毕竟你与晏忠心刚给他送消息,不是吗?”
胡氏女嘴唇哆嗦一下,觉着自己对着莫良缘,毫无招架之力。
“说话!”房耀催道:“趁着我们小姐还有耐心跟你这会儿说话,你最好有问必答。”
“说了,你们就不杀我?”胡氏看着莫良缘。
“好,你有问必答,我就不杀你,”莫良缘答应地很爽快,她不杀胡氏女,就是不知道了,没有了胡氏家族的庇护,这个胡氏女能不能护住自己的夫家。
胡氏女这一次的迟疑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她跟莫良缘说:“是蛮夷那里点了晴女的名,他们想知道晴女在大将军府怎么样了,他们,他们还让我们最好能要了晴女的命。”
莫良缘说:“可你们没杀她。”
胡氏女说:“是晏忠心想留她几日。”
“她染了一身的脏病,晏忠心还想让她活?”
“是……”
“说!”
莫良缘说话声音突然提高,胡氏女受惊似的身体一颤,道:“是晏凌川,晏凌川让我们别,别杀晴女的。”
“为什么?”莫良缘问。
“我不知道,大小姐,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胡氏女忙跟莫良缘道。
莫良缘看着胡氏女,胡氏女一脸的慌忙,但没避开莫良缘的目光。
“这女人是不是不老实?”房耀道:“大小姐,还是让属下宰了她吧。”
胡氏女忙就冲莫良缘摇头,说:“我知道的都说了,我都说了!”
莫良缘站起了身,道:“最后一个问题,有蛮夷的巫来找过晏凌川吗?”
胡氏女说:“有,有过。”
“很多?”
“不多,就那么一个,”胡氏女说:“听说是大汗身边的巫。”
“大汗?”房耀怒道:“你他娘的叫他……”
“房耀,”莫良缘冲房耀摇一下头。
房耀只得不说话了。
“那巫叫什么名字?”莫良缘问胡氏女。
“我不知道,”胡氏女摇头。
“那她脸上是什么纹身?”莫良缘又问:“你见过吗?”
“是,”胡氏女想了想,道:“两个角,纹在眉毛那里,像是山羊的角。”
“好,”莫良缘说:“我不杀你。”
听莫良缘说不杀自己,胡氏女心头一喜,但看莫良缘说了这话后就要走,胡氏女忙道:“大小姐,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过几天吧,”莫良缘道:“我给你时间想想要去哪里。”
胡氏女又是一呆。
“将尸体拖走,”莫良缘小声跟房耀交待了一句,自己转身先走了。
房耀拖了晏忠心的尸体往刑室的门前走,见被绑得结实的胡氏女在地上蠕动着,想要离自己远点,房耀不屑地哼笑了一声,道:“你以为老子稀罕杀你?你还是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吧。”
房耀拖着尸体走了,刑室里晏忠心的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呛得胡氏女难受。拼命地,一点一点蠕动着,到了墙角,胡氏女满心惶恐地想着,她接下来要去哪里?
不可以回家,万一莫良缘像利用晴女一样,利用她怎么办?通过她,找到她夫家夏氏一家,万一莫良缘真要打这个主意,那她回家,就是害了她夫家一家。
晏胡氏那里也不能去了,因为她的这个族妹被晏凌川杀了。
胡家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天丘城她也回不去了。
离开鸣啸关,她随便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万一她被晏凌川的人抓到怎么办?晏凌川连晏胡氏都不放过,会放过她吗?
离开辽东吗?中原也正在打仗,她孤身一人要怎么行走乱世?
胡氏女左思右想,没找到她能去的地方,直到这个时候,胡氏女,不,夏胡氏发现,天下之地,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上了。
地牢外,房耀将晏忠心的尸体交给侍卫拖走,走到了莫良缘的身后,小声叫了莫良缘一声:“小姐?”
站在院中的莫良缘抬头看着天,道:“你走的时候,胡氏女在做什么?”
“她在地上动弹,想离晏忠心的尸体远点,”房耀回话道。
“原来她是怕血的,”莫良缘道:“我以为她不怕呢。”
“她怕死,”房耀说:“怕死的人见着血都害怕。”
“可她不怕别人死,”莫良缘小声叹道:“她知道晏凌川叛国,她还是帮着晏凌川做事,辽东若是被蛮夷占了,会死多少人?她不在乎,只要死的不是她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