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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严冬尽,连追着女犯过来的衙役都停下了脚步,在大理寺当差,他们自然能认得严冬尽。
“严少爷?”见严冬尽愣在了当场,庄郑只得又小声喊了严冬尽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同情不是他们在法场救下死犯的理由啊。
谁也不清楚,女犯为什么会向严冬尽求救,不说雨夜之中,灯火昏暗,这女犯应该看不清严冬尽的模样,就算看清了,严冬尽的模样好虽好,却绝不是能让人亲近的模样,这个女犯怎么会将自己的小孩递向了严冬尽?
女犯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婴儿的哇哇大哭声也变得虚弱下来。
“我们回宫,”睿王转身招呼严冬尽道。
严冬尽却在这个时候,伸手从女犯的手里接过了婴儿,抬头看向睿王,神情有些愣怔。
睿王的眉头顿时就是一皱。
齐王的脸色则是完全阴沉了下来,大步走到了严冬尽的跟前,开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严冬尽张了张嘴,似是要答话,可他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回话。
女犯没有给严冬尽再想想的时间,这个面容娇好,年纪还很年轻的,曾经的贵妇人突然就从地上站起了身来,齐王的侍卫马上就要上前卫护自己王爷,却见这个女犯低头冲向了一旁的石墩。
石墩是镇压刑场死灵冤气的神兽的基石,被石匠精心打磨出了六面棱角,女犯的头正好撞在其中的一个棱角上,一声沉闷的“呯”声响起,这个女犯头骨破裂地倒在了石墩下,白花花的脑浆混在鲜血中流了一地。
众人看着女犯的尸体,没人说话,也没人怪睿王太过残忍,如果有朝一日秦王李祈兵入京城,在这个刑场上跪着等杀头的,也许就是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了。
齐王看着女犯小声骂了一声,谁也听不清的话,扭头就又看着严冬尽,冷声道:“本王在问你话,你这是哑巴了?”
严冬尽将手里的小婴儿抱得紧了些,抿一下嘴,看向了睿王道:“王爷,我想带他走。”
“什么?”齐王发了怒,“严冬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严冬尽将头低下,这不是个对抗的姿态,却也不是个退让的姿态。
“来人,”齐王下令道:“将那个小死囚给本王拿过来!”
齐王府的侍卫要上前,几个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突然也往前一站,将严冬尽护住了。
齐王显得更加怒不可遏了,“你们想干什么?严冬尽你也要造反吗?”齐王爷怒问严冬尽道。
严冬尽抱着小婴儿没撒手,也没让自己身边的侍卫们退下。
庄郑不知道自家严少爷这是要干什么,但这个时候,庄郑毫不选择地得站在严冬尽这一边,甭管严冬尽这么做是对是错,回头这对错之事,有他们少将军去操心,但他庄郑如果在这个时候,跟严冬尽唱反调,向着齐王李祺,那莫桑青一定不会放过他,这个不放过还是不论对错的不放过。
跟着过来的辽东精骑兵都往前走了三步,与齐王府的侍卫,大理寺的衙役们形成了对峙之势。
齐王这下子骑虎难下了,齐王爷就是再能想,也想不到严冬尽会为了一个小孩崽子跟他翻脸。
赵季幻守在自家王爷身旁,被冷雨淋着,却仍是急出了一身的大汗,看一眼自家王爷紧锁着的眉头,赵侍卫长仗着与严冬尽相识,开口道:“严少爷,你认得这家人?”
严冬尽摇了一下头。
赵季幻一下子就被噎住了,所以你严冬尽这是在发什么疯?
齐王这时道:“严冬尽,本王今天若是不放这个小死囚呢?你要跟本王动手?”
严冬尽仍是不吱声,嘴唇抿得很紧,一副拒绝跟齐王说话的模样。
就在齐王要暴跳如雷的时候,睿王突然笑了一声,这声笑听着有些无奈,还带着些戏谑,齐王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的皇弟,这有什么好笑的?
睿王掩嘴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走到了严冬尽的跟前,看一眼被严冬尽抱着的小婴儿,道:“你这是可怜他?”
严冬尽应声道:“是。”
“想带他走?”睿王问。
严冬尽点头。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睿王松口道:“我饶他一命。”
齐王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张嘴就要叫嚷自己的不满时,睿王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齐王闭上了嘴。
“带上这孩子,我们走吧,”睿王回过神,面色虽冷,但目光变得温和,跟严冬尽道:“还是说,你要留下来再看看?”
“多谢王爷,”严冬尽低声跟睿王道了声谢,抱着小婴儿转身就上了马。
“上马,”有校尉高声下令。
精骑兵和辽东大将军府的侍卫们,都干脆利落地上了马。
“有事我们回头再说,”睿王又回头跟齐王小声道:“这里的动作要加快些,难不成要杀到明天吗?”
齐王唬着脸没说话,只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严冬尽。
睿王上了马,催马就往前走了。
严冬尽抱着小婴儿没回头,女犯的家人,跪在大雨中的那一大家子,也没有人回头看严冬尽。活下来的这个小孩儿,不会再用他们的姓氏,严冬尽也绝不会让这个孩子知道他们的家族,这样一来,就算这个孩子可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但对于他们而言,这个孩子也不是能延续他们家族血脉的存在了,女犯用一死换来的,只是这个孩子的生罢了。
齐王看着睿王和严冬尽一行人走远,这才神情恨恨地转身,跟左右下令道:“都看着本王干什么?这些人犯要留到天亮再杀吗?!”
刑场上继续人头落地,没人知道到了天亮之时,刑场上的地还要被刮去几层。
秦王府的世子妃被押上了刑台,木桩浸满人血,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了,世子妃拼命地想往后退,却被衙役揪着头发,往下用力一压,世子妃的脸就贴在了,因为浸满了血而起腻的圆木桩上。
“那个就是秦王府的世子妃,”监刑台上,幕僚小声跟齐王道。
齐王面色阴沉地坐着,一言不发。
郐子手将手里的鬼头刀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落下,世子妃的头但掉在了木桩下的血泥里,血从断口处汹涌而出,让木桩又饱饮了一遍人血,秦王府世子妃的死,真的没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