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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殇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以后还是给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让她把钱都划到了账上,放宽了接单的要求。甚至还帮人设计稿子参加比赛,署名自然和她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连天成一大早醒来就看到连殇趴在床边睡着了,他动都不敢动,就这么瞪着眼睛保持原来的姿势。
“老爷子,您醒来了。”护工推开门笑着打了声招呼,连天成忙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还指了指连殇。
护工忙点了点头,将早餐和药放在了床头柜上。连殇隐约听到了一阵说话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抬起眼帘向连天成看了一眼。
“您先去洗漱吧,我下去买早餐。”
“不用了,这个小姑娘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你先吃,我出去走走。小何,你跟我来一下。”
连天成笑眯眯地坐起了身子,神色疲惫。护工忙上前搀扶他,连殇也准备跟着去却被连天成给制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连天成才回来,只不过是他一个人回来的。
“小何呢,她怎么没跟您一起上来。”连殇忙放下笔上前去扶连父,小心翼翼地将椅子挪到了别的地方。
连父的胳膊一把就握住了,摸上去都是骨头,皮肤也异常松弛。
连殇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异常心酸的感觉,眼睛也有些发酸,可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小何说她有事不能照顾我了,今天就得走。这会儿应该回去收拾东西了吧。”连天成倒是不以为意地说了这么一句,坐在床边目光柔和地看着连殇。
“我怎么没听她说起过,之前说好了要是离职的话得提前打招呼的,我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合适的人啊,榕城人更不好找了。”
“我身体好着呢,自己能照顾自己,花那个冤枉钱干嘛。”连天成笑了笑,低头握住了连殇的手。
连殇抿了抿嘴唇,侧着脑袋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隐隐察觉出了什么,却还是将那些话憋在了肚子里。
“其实吧,我活了这么久也算是赚了,没有必要再花这么多钱续命了。我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与其整天在医院里躺着还不如回榕城好好过日子呢。”
连天成悠悠说了这么一句,连殇分明有许多的话要反驳,可一时半会儿竟说不上一个字来,眼眶一阵酸痛。
她忙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出了病房,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了。
连天成擦了擦眼角,目光混浊地看着外面的天空,悠悠叹了一口气。
连殇拿出手机将通讯录翻了个遍,试着给几位行业里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打了几个电话。对方知道情况后也只是发出了一阵唏嘘,安慰了几句之后便找借口将电话给挂断了。
她近乎是绝望了握着手机坐在冷冰冰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团成一团,将头埋在臂弯里,似乎这样就会有一点安全感。
当一些难过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津津乐道。她无意中的一个举动却让连天成的病成了榕城里上流社会的谈资,就连林陌棠也听说了这件事。
当时她拿着咖啡杯正往茶水间那边走,无意中听到几个员工在议论这些事情,隐约听到了连殇的名字,就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想到却听到了连殇工作室要倒闭的事情。
她轻咳了几声,那些上班开小差的员工忙散开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陌棠犹疑了几秒,之后便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小心翼翼地将心里漾起来的一丝波澜给抚平了。
自从林父生病以后她总是听不得有人住院,况且顾南琛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虽然不能过去看他,但是晚上做梦的时候总能梦见他,还会莫名其妙地梦见那场盛大的婚礼。
醒来之后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心塞,过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提醒自己,两人已经离婚了,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
林陌棠拍了拍脸颊,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处理好手头的事情,之后便离开公司回家照顾林父去了。
林父正坐在落地窗前出神地看着外面,嘴里还说着些什么。
“爸。”林陌棠轻轻叫了一声蹲下身来靠在林父的膝盖上自言自语道:“您说要是之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咱们一家人应该过得很开心吧。”
“一家人……”林父低下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林陌棠,“你……我……还有谁?”
林陌棠有些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索性地头埋在林父的腿上用力摇了摇头。
“没了,什么都没了,就只有咱们相依为命了。”
“别哭,别哭。”林父抬起手胡乱摸了摸林陌棠的发顶,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裤子被泪水洇湿了一片。
林陌棠抬手擦了擦眼睛,强颜欢笑道:“您乖乖在这里坐着,我去做饭,别乱跑。”
林父点了点头松开了手,目送着林陌棠进了厨房。林陌棠落在一边的手机响了几声,林父忙拿着手机跑了过去。
林陌棠听到动静后忙迎了上去,手忙脚乱中将一锅即将滚开的水带倒在地,悉数浇在了脚上,本能地尖叫了几声。
林父神色慌乱地凑了上去,林陌棠忙抬手将林父挡在一边:“爸,我……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好。”
她面色苍白地扶着橱柜,被烫得通红的脚抬了起来,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烫伤了。”林父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几个字,嘴巴都瘪了下去,盯着林陌棠的脚一动不动。
过了几秒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跑了出去。林陌棠扬声叫了好几声都没有答应,她索性光着脚忍着疼慢慢往门口挪去,撑着墙的胳膊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还没走出几步,林父便跌跌撞撞地将医药箱放在了地上,神色慌乱地在里面翻找着,嘴里还在一个劲儿地自责着,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