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呼啸

木木呆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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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无云,圆月亮得晃眼睛,把雪地上的一切都照的光透透的,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是一片慢坡,炮仗正从那边往回跑,但我们看不见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听到远处传来隆隆轰鸣声,梁放吓白了脸,“是、是那些雇佣兵!”

    莫爷的脸色也变了,“快!往高的地生儿跑!”

    可我们左右看看,一片雪原,哪有高地!

    炮仗很快撵上了我们,一把拽起爬犁就往坡底冲,我们也没时间细问,一个个如丧家之犬,没头没脑地狂奔。

    当时感觉也挺可笑的,虽然不知道身后的威胁究竟是什么,但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却来的比什么都凶,如果只是炮仗一个无聊的恶作剧,那我们的反应可能得让他笑个几年。

    当然,这次不是恶作剧。

    在我疾跑的过程中,身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了,地动山摇、狂风呼啸,根本就不是几辆越野车能造成的气势,我边跑边往身后看,缓坡上的积雪似乎都要被颠了起来,而那雪线以后正缓缓升起一大片白色……

    其他几人也看到了,何爱娟惊叫着——

    “雪、雪崩!”

    “不像啊——”梁放说,脚下一慢,瞬间被我们落下好几米。

    雪线后的白色越升越高,到了坡顶时,竟好像一堵十几米高的大墙,轰轰隆隆地往下移动,似乎随时要将我们拍成肉饼。

    移动的雪墙?!这他·妈可有点儿夸张。

    “雪崩个屁!是雪碾!”炮仗气骂,他拖着个人,跑得一点不比我们慢。

    我瞬间明白了——

    雪碾,又叫做雪啸,和雪崩虽然都属于自然灾害,但又有本质上的区别——

    雪崩形成的基本条件,必须要有较大山体落差。但雪碾不用,只要有缓势的坡度和足够长的蓄势过程就行了。通俗来讲,有点儿类似滚雪球,起点处往往只是一颗小石子或一截木头,顺坡滚下时卷起薄薄一层雪,随后越滚越大,重量体积也迅速增长,如果遇到长亘十几公里的大坡,最后形成的庞然大物可想而知……而我们这次遭遇的不只是“滚雪球”,更像是“卷地毯”,高处滚落的大片积雪,快速团成了一条几百米宽的“雪碾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铺天盖地朝我们碾压过来!

    我们无处躲藏,再跑也快不过呼啸怒号着的雪碾,被激起的狂风从身后刮来,溅起的积雪已经将我们笼罩在一片白惨之中,或许下一刻,地上就多了几滩血迹,还有烂得不能再烂的肉泥……

    雪色中,我突然看到脚边一点黑影,心中狂喜,大叫道:“快!这里!”说话的同时,一头往旁边扎去。

    雪灌进了我的脖领儿,很凉,身子还在往下沉……

    随后,陆续有人撞到了我的背,每加点重量我就往底沉一下,直到沉重的雪碾从我们上方轰然滚过,我才能感觉到肺子里的空气又重新填充进来,声音渐远,我推开身上压着的人,坐在地上“呼呼”一阵猛喘。

    是炮仗之前不慎跌入的雪窝救了我们,虽然不深,但足以容纳下几个人,最上面的梁放吓得失了魂,依旧骑在炮仗的脖颈子上一动不动,差点挨了一顿毒打。

    大伙儿爬出雪窝,被还未散去的雪雾呛得“叩叩”直咳,等缓过一口气,炮仗突然问:“叔儿,老湖呢?”

    “不是你背着?”莫爷一愣。

    “他、他最后推了我一把!”炮仗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往坡底看,那大片雪碾子刚好到了低处,正撞在几块突起的大石上,顿时分崩离析,散成一趟大雪堆,炮仗抓起背包,玩儿命地往那边跑,“老湖——”

    我们也跟过去,到地方一看,一片雪土狼藉,上哪儿去找人!

    炮仗疯了似的扒雪,引得雪堆一阵崩塌,险些再次把我们埋住。

    阿菲退到远处,再不愿伸手。炮仗正无处发泄,朝她大吼,“臭娘们儿,你——”

    “这儿!人在这儿啊——”那边的梁放突然大喊。

    我们跑过去,果然,一截衣服露在雪外,大伙儿连刨带扒地把人弄出来,炮仗只顾高兴了,也没注意太多,把人翻过来就是一顿抱,可等看清怀里,吓得又一跳老远,“操!那、那是什么东西!”

    人肯定是人,但此刻早已咽了气儿,而且没了人的模样,脸上血糊糊的一片,就好像被人用砂纸打磨过,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碴子,眼珠子也瞪出了眼眶,显然在死前遭了很大的罪,但奇怪的是,嘴角儿还往上咧着,好像带着笑,让人看了更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确定这不是湖秋之后,炮仗又开始刨雪堆,用力过猛,“哗啦”一下,又滑下大堆的雪,我们在外围看着,他刚把自己从雪里拔出来就愣了,我们也愣了——

    从雪堆里滑下来的竟有五、六个人,个个直挺挺的,好像都是尸体……

    炮仗愣神儿半晌,就一个一个去翻尸体,转过来一个,梁放和何爱娟就往后退一步,那些人的死状和刚才那个如出一辙,都是被扒了脸皮,死时还带着笑,样子凄惨又诡异。

    炮仗泄了气,准备去翻最后一个,可腰还没等弯下去,那尸体竟然“扑腾”一下坐起来,这可给他吓了一跳,不过他反应也真是快,一脚就把尸体卷进了雪堆,随后听里面“叩叩”一阵咳嗽,尸体又颤颤巍巍地从雪里爬了出来……

    炮仗已经举起了扎枪,那“尸体”手拄地跪着,面部朝下,血正“嘀嗒嘀嗒”落在雪面上,随即,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炮仗的枪头在他鼻尖儿前停住,那人只是嘴角上带点儿血,脸皮还在,黢黑一片,好像蹭了一层锅灰,一咧嘴,白牙就露出来了,“哎呀我地妈呀,老天有眼,可憋死我了!”一见锋利的扎枪,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几、几位大哥,有话好说,我可不是坏人!”

    现在可以肯定了,这人不是诈尸。大伙儿总算松了口气,不过炮仗却恶狠狠地瞪着他,好像扎枪随时就要戳下去。那人打了个冷颤,从身后的雪堆里拽出来一段裤脚,“这还有一个,你们是不是在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