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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着上一任苏拓感情的炭条,粗犷而简率。他没有在老人脸上加更多阴影,只在颈项外加重了阴影的色调,使脸形更加突出。运线的轻重缓急极有分寸,而且比较洗炼,肖像的神态仅仅几笔便跃然于画纸上。
此时的苏拓与上一任已分不出彼此,同时感情与技法也完全融合成为一体。他怀着对母亲的深厚感情,用简率的炭条,正确地勾勒出年迈多病的母亲形象:
她已年老体衰,历尽苦难,备受风霜的侵蚀,脸上留下了许多生活的印痕。她那隆起的颧骨,布满皱纹的前额、稍鼓的眼珠和薄而紧闭的嘴唇,这一切细节是苏拓真挚的感情流露,由于岁月的磨损,老人的脸庞不仅消瘦,还暴起了道道青筋,唯有一对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苏拓浑然忘我,完全沉浸到创作之中,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其它考生都已交卷,他们眼露好奇地看着挥舞着炭条的苏拓,不明就里。这时有几个考生打算转过去,看一眼苏拓在画什么。刚一往这边挪动步伐,就被站在苏拓身后的监考老师,以凌厉的眼神制止。随即伸出手指放到嘴边,对所有考生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时间过了中午,教室内只剩下三个人,苏拓、监考老师与云虎。苏拓已经用简单而节奏分明的线条,勾勒出母亲肖像的饱经沧桑之感。监考老师依然站在他身后,一动也不动,面色深沉,似乎在思考。云虎却远远地坐在考场的另一角落,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傻傻地等着苏拓。
苏拓望着作品,心中感慨万分,两世加起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作品的灵魂,体会到了作品中蕴含的感情。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他对此非常满意,反反复复看了一会,把画稿反过来,在背面写下了一段话:
这是我的母亲,她一直体弱多病,却独立带着一子一女,含辛茹苦十年,将他们养大成人。自己却因为积劳接连地患上各种疾病,并经历极端的贫穷和恐惧,身处逆境,受人挖苦、嘲弄和蔑视。但她从不心怀恶意,善待周围的一切……
“叮!你创作出一幅有蕴含感情的艺术作品,为平行世界的艺术发展做出贡献。鉴于你此次创作过多地借鉴前人的成果,故只奖励100贡献点。”
苏拓一愣,原来这样就拿到贡献点了,虽然不知道100点能做什么,但总比没有强吧,是个好消息。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后,四下环顾,只见空荡荡的考场,只有云虎跟受包似地坐在角落。见他站起来,也不敢过来,只是偷眼往自己身后瞅。
一回头,苏拓吓了一跳,只见监考老师,满面带笑地看着自己,似乎嘴角还有点湿。苏拓下意识地往边上让了一步,避开了监考老师猥琐眼神的直视。
“你是苏拓同学?”
“是,是的。”苏拓本能地认为这个老师有点不对劲,难道是传说中的变态?回答起来结结巴巴的。
老师一边搓手一边讪笑着说道:“那个,画完了?”
“画完了,哦,我交卷。”说着苏拓就把那张石膏像素描递给老师。老师随手接过后,并没有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母亲肖像,继续讪笑着说:“那你这一张呢?”
“这一张是我自己的,我要留个纪念。”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确实完全属于你。可你也得知道,咱们艺大可是国内艺术类的最高学府。想考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苏拓疑惑地看着老师,这不对吧,哪有监考老师在考场这么说话的。而且那眼神分明就是拿棒棒糖引诱萝莉的怪蜀黍,满脸都是别有用心的表情,这样自己还能看不明白吗?
监考老师浑然未觉,继续说道:“所以说,就得增加被录取的机会……你这张素描其实也不错,我觉得你应该做为附加画稿一并交上来,也能酌情加分,或者……”
“给你。”苏拓从事艺术行业的时间,并不比那位监考老师短。自己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么不凡的一张画,没有理由不争取到手,就是这位老师与人沟通的能力太差。
“啊,你同意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
监考老师立即拿过来一个画夹,小心翼翼把两张画放了进去,中间特意加上了间隔内衬。然后抱着画夹,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兴高采烈的他再次暴露出不善于与人沟通的毛病:“妥了,你肯定被录取,不管文化课考成什么样都没有问题。”凭这一句话,他就成功地代表了招生办主任与主管副校长、校长甚至教育局局长。
苏拓暗自摇了摇头,走向云虎。则一迈步,只觉眼前一黑便要跌倒,幸好他眼疾手快,扶住了一个画架,摇晃几下后,总算没有摔倒。云虎见状也跑了过来,扶住了他。苏拓心里很清楚,这是饿的,昨天到现在只吃了一碗拉面,上午就晕过去一次了。
“没事吧,你这是怎么啦。”监考老师也过来,询问时手里依旧抱着画夹。
苏拓摆摆手,说道:“坐的时间太久,腿麻了。另外,一不小心过了饭点,也饿了。”
“嗐,这事弄得,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这正是吃得多的时候。过了饭点也不怕,你们拿我的饭卡,直接到食堂楼上吃小炒去。好好补一补,别替我省着,而且咱们食堂伙食不错,价格还便宜得很,很多外校的都过来蹭饭……”
云虎和苏拓听到这话,两眼都是闪闪发光,他俩来到京城,除了路费和住宿,也没什么钱吃饭了,只能凑合着。
这位老师啰嗦了半天,把苏拓烦到不行,才把画给了他。如果他早点祭出饭卡这个大杀器,那画估计早就到手了。还是在与人沟通时有所欠缺,抓不住重点。
两人本来不想浪费别人的钱,可看到各种炒菜和主食后,又实在控制不住。最后什么不管,甩开腮帮子一通大吃,来到京城后,也就今天最爽。
下午两人再次来到302考场,进行了人物速写与水果静物水粉。苏拓依仗丰盛的午饭,充分发挥资深画匠的实力,一鼓作气,迅速拿下速写和色彩两科,至此,艺大的专业考试正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