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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会山,”小奥黑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阳光、海滩和城市,看着海上的那点点白帆,再想想那高不到100英尺的那块高地上,那栋带着浓浓的历史烙印,庄严大气的建筑,以及那内里的一切,又一次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冯,在你的公司里,存在着对立的两派吗?”他没有回答冯一平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应该是有的,有些高管会保守一些,有些高管会激进一些,但是,这和你所面临的问题,没有可比性,”
冯一平知道,他说的是国会山上的“驴”“象”两党,也就是民主党和共和党。
“在我的公司里,我具有最终的、不可反驳的裁决的权力,这是其一,”
而在美国政坛,没有具有这样权力的人。
“在我的公司里,不管是保守还是激进,那说到底,其实只是手段的问题,而很多时候,手段是可以变通的,保守也好,激进也罢,其实都无所谓,并不是绝对的,重要的是,要达成目标,”
“这也不是我给他们的压力,而是他们会自发的去达成的目的,因为只有完成目标任务,他们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他们才能坐稳现有的位置,或者是更进一步,”
小奥黑惊讶的看着冯一平,显然,冯一平非常了解他的疑问。
“你说得对,这确实和我面临的问题,有很大区别,在国会山,很多事都是绝对的,我是民主党,就只能有一个立场,和我民主党的同仁保持一致,”
“这种保持一致,是绝对,哪怕是一些有待商榷的观点,如果我们党决定要支持,我就必须要支持,”
冯一平笑了笑,“这也能理解,不是吗,毕竟你们当初在竞选的过程中,得到了党内的大力支持,”
“是,我也明白,”小奥黑点了点头,“只是,我现在非常不理解,你也能想象,一个国家所面临的问题,自然要比一个公司所面临的问题,要复杂得多,对吧,”
“但是你知道吗,我在国会山上的那些同事们,在处理所面临的问题时,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际的,都变成了一个简单的二选一,赞成,或者是反对,”
“你知道这有多么荒谬吗?我看只有那些小学生,才会觉得世界上的事,只有对,或者是错,或者是只有好,或者是坏的单选题,”
“只有我们在学校期间,参加考试做判断题的时候,选对或者选错,能解决问题,但他们把这么复杂的国内或者国际性的问题,也当作判断题来解决,”
“堕胎,或者支持,或者反对;控枪,或者支持,或者反对;医保,或者支持,或者反对……,”
“你知道更荒谬的是什么吗,他们现在,甚至是连对错也不问的,就是因为对方支持,所以我们就一定要反对,其实根本不去考虑那些问题该怎么解决,”
“或者是,把非常多精力,放在对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上,那些真正重要,亟需解决的问题,却被放在一旁,不管不问,”
“我都觉得,这种单选题已经不再是政治观点之争,而是政治形态的争斗,要么跟我们一起,不然就是反对我们,没有其它的选择,”
冯一平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话。
这些问题,尤其是作为一个外国人,作为一个和美国关系称不上亲密的国家的公民,这种时候,他确实不太好发表自己的看法。
其实有时候,静静的听着,也就够了。
“给,”他递给小奥黑一瓶云岭啤酒,跟他碰了下瓶。
“谢谢,我最喜欢这种啤酒,”小奥黑喝了一大口,“你知道吗,我刚刚才上任几天,就得到了这样的教训,”
“那是一个共和党的女议员发起的提案,她希望调查一个州的一次选举舞弊,我觉得,查清这个问题,是对的,是有必要的,所以也投了赞成票,”
“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而已,但你知道结果吗?”
“很不好?”冯一平说。
“我迎来了我党内同志的轮番轰炸,他们甚至认为,我被拉拢了,所以出卖自己的政党,”
“可我才上任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
“现在,你不会那么做了吧,”冯一平问道。
“我现在当然要更谨慎,”小奥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就和一些保守的同事,起草了一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法案,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同僚们喝上一杯,或者打一圈牌,”
“但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我都不能放松警惕,你也知道,我和我的同事一路走来,是一个竞选,接着一个竞选,在这些竞选中,我们可以说在无时不刻的,绝不友善的批评、攻击我们的对手,”
“到现在,这好像已经成了好多人的本能,你知道,就是在党内,也会面临着竞争,所以,哪怕是在和党内的同事交流的时候,我也必须时刻注意着,不要给人留下将来可能会用来攻击我的材料,”
“总的感觉,是没做什么事,但偏偏却辛苦得要命,”
从冯一平掌握的情况来看,小奥黑同志这话,倒有些不全面。
从他成功的当选美国联邦参议员之后,他所面临的,并不只有辛苦。
对政治人物来说,有些套路,好像是放之四海皆准的。
小奥黑当选参议员之后,他之前写的那本书,《我父亲的梦想》,被重新发行,并迅速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
预计那本书,将会给他带来至少超过百万美元的收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现象,在美国,其实也是的有的。
在他当选参议员之后,在芝加哥大学医院工作的米歇尔也得到了升迁,她被提拔为对外事务委员会的副主席。
虽然医院竭力撇清,这并不是对小奥黑或者是花生屯的讨好,但大家都知道,这个职务看起来,就是是特意为米歇尔设置的。
既然职务得到了升迁,薪酬肯定也会有变化——提升了一倍。
但还不止如此,已经有多家公司的董事会,向米歇尔伸出了橄榄枝——毕竟再好的说客,可能都比不上几阵枕头风。
而按惯例,这样的橄榄枝,参议员的配偶,完全可以接下来。
这就意味着更多的收入——加入一家公司的董事会之后,除了又得到一份高额的工资,还能获得该公司的股票期权……。
所以说,他进入国会山,得到的,并不只有辛苦,至少在经济上,他们宽裕了很多,听说米歇尔现在,正在考虑买芝加哥的一处豪宅。
“冯,我是越来越意识到了媒体的重要性,你知道吗,只要有充足的资金,买到足够的版面,打几个造谣中伤的广告,便能把一位英雄,变成一个对国家不忠的人,”
“这是真事,我的一位同事,一位参加过越战,三级截肢的老兵,被竞争对手指控他支持***,最后在竞选中败北,”
“关于这个,我觉得,你有必要加强和硅谷的联系,”冯一平提了一个建议,“你看,硅谷在相关的领域,其实有着越来越重要的话语权,”
“我清楚这一点,我在竞选的过程中,NEXTDOOR可是帮了大忙,”小奥黑说,“我看在将来,Facebook同样能起大作用,”
“不止是社交产品,其实搜索也是一样的,”冯一平补充道,“你想想看,如果民众在谷歌上搜索你的名字,下面出来的结果中,都是一些正面的,褒义的事项,你必然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如果结果大多数都是负面的,可能我原来的那些支持者,都会改变主意,”小奥黑接着说,“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注意这个问题,”
“至于硅谷未来能为你提供多少资金支持,这个也不用说了吧,”冯一平说。
“我明白,”小奥黑说。
他当然明白,硅谷,那里的有钱人可不少。
关键是,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诉求,但硅谷的人,总比华尔街的那些家伙要靠谱。
“冯,对于目前的这种局面,我虽然有一些思考,但却总是拿不定主意,你是怎么看的?”他主动问道。
和前面的问题一样,这也是针对他个人的问题,所以冯一平举得没必要回避,“你知道,我对政治不熟,但如果我理解得没错,选举政治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赢得选民的支持,”
“那么,从这个角度考虑,和选民更多的接触,近距离的听他们的呼声,对每个问题都认真对待,想办法解决其中的一些共性的和迫切的问题,总不会有错,”
小奥黑听了,马上激动的俯过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接下来,多回到伊利诺伊州,多参加公众会议,多倾听选民的要求,尽量远离国会山的那些无谓的争斗,尽量多做一点实事,”
“之后,再适当的参与一些国际性的热点问题,比如伊拉克问题,”他说。
“我觉得,你想得非常全面,这个计划,也非常可行,”冯一平肯定道。
“只是,从我个人的经历来说,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冯,你就别谦虚了,我洗耳恭听,”小奥黑说。
“其实,我现在的成功,要得益于我出版的那部专著,《蓝海战略》,可以说,那本书为我赢得的广泛的声望,是我后来尤其在美国的创业,能够这么顺遂的一个主要原因,”
“恰好你跟我提起过,你正在写你的第二本书,《无畏的希望》,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要花更多的精力,把这本书写好,也要让这本书登上《纽约时报》的的畅销书排行榜,让更多的人了解你和你的观点,进而支持你,”
“你说得非常对,”小奥黑说,“看来我是非常有必要花更多的精力写好这本书,我想这还会带来一个额外的好处,我们的大学贷款,应该能早点还完,呵呵呵,”
“我想那肯定不是问题,来,干一个,”冯一平举起啤酒瓶。
…………
直到日头西斜,海滩上的人流减少,檀香山城里和海边那些酒店的有些灯都亮起来,他们才结束了这场谈话。
到停车场的路上,小奥黑还意犹未尽的说,“冯,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安排一些时间,和我多交流,你知道,每次和你谈话,都能有很大的收获,”
“收获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做一个优秀的倾听者,以后你有什么话,完全可以和我这个政治圈的外人说说,”冯一平说。
小奥黑今天吐的这些苦水,有些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说。
他团队的人,肯定不合适,不能让团队的成员,受自己的消极影响。
有些问题,也不合适和米歇尔说,因为那有些话,可能会削弱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冯一平这个局外人,还真是个不错对象。
“冯,我一直想说,遇上你,就是我的幸运,”小奥黑说。
“在美国的政治圈里,能遇上你这样一个一心想为民众做些实事的人,也是我的幸运,呵呵,我一直比较幸运,”冯一平说。
“呵呵,我觉得也是如此,”小奥黑稍微迟疑了一下,“比如说,我在参议院的那张办公桌,恰好是肯尼迪用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