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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以来这么一大队人马就行了上百里,快速的行军速度对训练有素的禁军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对林庆和另一个小丫头来说就是大大的问题了。
这两个人,一个身娇肉贵,另一个却是实实在在的小女子,又怎么受得了呢。
当地六天队伍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林庆就有点撑不住了,快速又颠簸的路程让他晕的整个人都趴在了赵子慕的身上,可是当他面对那些军士的时候却又立即恢复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金贵又狠辣的爷,肯定会因为这样快速奔波旅程而大发脾气,很多人又要受他的罪,说不定又会有无辜的人被他折磨,所有军士的心里都是不安的,就算是张信也不例外。
而他们这样想也无可厚非,这里不是京师,不能时刻锦衣玉食,高床软枕,换了哪个权贵乍一过上这种生活脾气都不会好,好一点会发脾气,折磨别人,坏一点的直接拖慢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间接影响到了整个战局的走势。
而林庆的名声一向不好,众军士都在心中想着这位千岁爷怎么会不闹点事呢?就连司徒元嚣和陈敬都觉得林庆肯定会受不了苦,然后对所有人发脾气,也好失了众将跟随他的心思,而他们正好顺便将他手里的人夺过来,到时候想再对付他就会容易千百倍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天硬是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林庆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之后什么也没做,更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发火,所有人诧异的同时,对这个权宦的看法也有了些改变。
这日停下来后,林庆趴在赵子慕的身上,而赵子慕用手帮他顺着背,担忧地道:“要不要让他们将速度放慢点,你这样恐怕还没赶到上良就倒下了。”
赵子慕担心地看着他道,然后林庆只是摇了摇头,又脸色苍白地将脸埋在她的膝间了。
军士们正在休息和埋锅造饭,而缉事府的府卫也过来请示林庆是否需要下车用餐,赵子慕将人都打发走了以后,便给林庆喂了点温水,然后将他整个都靠到了自己的身上,伸手为他轻轻揉着不舒服的腹部,而待他不知不觉闭上眼睛之后就下车了。
一颗大树边,铃儿正面色如纸,狼狈地坐在一颗树下,一只手轻垂着自己的肩膀,脚却再也不能动了,沉重地有如灌了铅一般,而如果此时摊开她紧握的双手,会发现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血痕,大腿内侧也被磨破了。
赵子慕给了她一匹马,让她自己跟上,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却没想到她如此倔强,明明不会骑马的人却硬是坐在马上,驭着马一刻不停地跟着大部队,姿势从古怪到顺畅地跟着几天,期间还好几次被甩飞,每次却都能有惊无险地坚持下来。
而原本想看她笑话的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也不一样了,心中想着,这小白脸还有几分能耐。
一人站在她的身后出声道:“原以为是个弱鸡货色,却没想到是一匹犟驴,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放手吧,你这样是撑不到边关的。”
陈敬在她身后出声道,他原本是对这个敢对他动手的小子没有半点好感的,不过见这个那么努力的小子现在如此凄惨,便忍不住跑过来不咸不淡地说几句风凉话,刺激刺激这小子,看他是个什么反应,他若能知难而退就更好了。
铃儿拿眼角瞥向他,她现在没力气跟这个可恶的来看他笑话的人说话,更何况她现在难受的厉害,便擦了擦眼睛,又抽了抽鼻子,自顾自己难受去了。
“喂,你,”玲儿没有回他,有点生气便推了推她,没想到一推她就向一侧倒去了,而且是倒在地上动不了的那种。
陈敬愕然,连忙蹲下去扶她,一拉她的手却发现这,这人软得不像话,拦在她胸口的手也像碰到了一团棉花一般,而且他还从她的身上闻到了一股香气。
陈敬有点不知所措地拿红眼睛看着他的人,眼前人的眼睛又大又凶,脸也小的不像话,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皮肤比女……女……
然后陈敬就被咬了,狠咬了一口,谁让他手不规矩!
咬!
“放手,你属狗的!”陈敬面红耳赤道,也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个看起来娇弱的人,若是刚才他还无所顾忌,可是现在他却连半点力气都不敢用了,总感觉像扶着一座火山一样,烫手……
行军途中禁止女子随行,可是这个人是林庆带来的,就算他中途带着几个美人或者家眷什么的,谁又能指责他呢?毕竟他又不用上战场,只是监军而已。
想起这个,陈敬对眼前的这个人就生不起好感,这么紧跟着林庆不会是还想巴结他吧?而这次去的地方凶险万分,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命享。
不知所措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冷漠,铃儿仍是凶狠地瞪着他,刚想开口训斥一下这个登徒子,原本凶狠的目光却一下子突然变得楚楚可怜起来,水汪汪的,让人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而原本因为他是林庆的人而对他心生芥蒂,想要放开她的陈敬:“……”
她,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纠结要不要继续扶着她的时候,二人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同样是一身褐色锦衣,穿在他的身上却比别人多了一分出尘和俊逸的味道。
来人朝身前冷漠地伸着手,被扶着的人立刻使劲向她扑了过去,陈敬没忍住用劲拽了一下,欢快往前扑的人便又一个踉跄地被他拽回了身边……
“你干什么?”铃儿瞪着红眼睛恼怒地看着他道,而陈敬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迅速地收回了手,眼睛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空气……
狠狠地一咬牙,又再次开心地往前扑过去,她就知道小姐一定不忍心,不过这个不忍心会不会忍得太久了,她现在都动不了了(ㄒoㄒ)
赵子慕眼里的神色柔和了一点,多了点无奈,接住她之后便一把抱起,往林庆的马车走去了。
被抱着的人眨了眨眼睛,故作可爱地对眼前的人道:“小姐,你不生我的气了?”
赵子慕的目光更柔和了一点,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可还是没有说话。
铃儿又眨巴眨巴眼睛,保证似地道:“小姐我一定会很有用的,绝不拖你后腿,你就别赶我走了,”停了一下又咕哝地小声道:“反正你也赶不走。”
赵子慕如果不是现在抽不开手,一定会狠狠地一巴掌抽在这丫头的屁股上。没有人教过赵子慕应该怎样做一个贤淑的女子,所以她的行事作风像男子一般无所顾忌,因此这一巴掌在别人眼中可能惊世骇俗,可是在她的眼中却屁事都不事。
不过可惜了,她现在抽不开手,眼中露出了一缕无奈又妥协地笑意道:“就你能,如果你真个一不小心香消玉殒了,我认你就成了。”
铃儿纠结了一下,忍不住又问道:“那能不能在帮我找个好的地方埋了?”
呵,看她那眼神是不是还想让她每年清明冬至帮她上注香啊?
赵子慕轻哼了一声然后道:“死不了。”
铃儿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小手使劲攀上的她肩膀,还浑然不知地将头上的因为扑倒而沾了的灰尘蹭到了赵子慕的脸上,然后看着远处那个拿目光注视着她们的人,得意地笑了。
陈敬:“……”
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傻得那么嚣张,是不是他刚才对她太好了?
第七日一行人就到了第一城,荣城,五万兵马已经在城里严阵以待了,就等着司徒元嚣来接手。
而一行人刚到就受到了荣城知府的热情欢迎,带着人离城二十里接应,而这是钦差才有的待遇。
没办法,荣城知府深知这次经过这里的都是什么人,他不谨慎都不行。
可是一行人马刚到二十里处荣城知府脸色就变苦了,因为两队人马泾渭分明,林庆带着五千禁军一队,司徒元嚣和陈敬领着上百名随从一队,一队声势浩大,一队单薄桀骜,一个是当朝的千岁,一个是大梁的皇子,荣城知府夏良升该向哪边迎?
这个先后是个问题。
气氛瞬时变得诡异了,如果一直僵持下去,不但影响恶劣,而且还会令军中人心不稳,而这种状况是谁也不愿见到发生的。
良久林庆才让张信出列,迎向了夏良升一干人等,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虽然他听的是林庆的命,但他毕竟是禁军出身,身具皇威,无论是谁都会买这个账。
而且此举也不能算林庆示弱,毕竟他什么都没做,张信也不能完全代表他。
司徒元嚣冷哼了一声才带着陈敬和一干随从等人继续往前。
却不料背后远远地传来林庆的声音道:“不过如此。”
司徒元嚣立马勒住了马,锐利目光射向不远处缓缓地从马车中走出的人。
一身紫红蟒袍,身影硕长,脸色冷酷又阴冷,长久积累的威视使他一出现,在场的人除了司徒元嚣之外心里都莫名地虚了几分,这便是势。
赵子慕搀扶着他的一只手,神色恭谨地伴在他的旁边,尽职地担当这奸佞旗下第一号鹰犬的角色,面色也似林庆一般冰冷。
“你在说我?!”司徒元嚣冷冷地道,自出了梁京以后司徒元嚣的顾忌就少了,他本是桀骜不驯的人,除了少数几人对他有威慑力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人可以制衡得了司徒元嚣,而司徒耀华把他弄到边关未尝没借此给林庆添堵的原因。
林庆带着精致护甲的手指轻轻地在赵子慕的胳膊上捏了捏,阴柔的眉眼中显现几分戾气和锐意,似笑非笑地道:“殿下说笑了,林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带兵打仗并非儿戏,马上进了荣城您将统领的便是五万大军,而臣对这次匈奴的出兵负有全权督责之职,还望殿下勿要意气用事才是。”
司徒元嚣冷锐的目光盯了他很久,才迅速地打马往已经一头冷汗的夏良升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