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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的话,对于沈如故来说,如此熟悉,可是反头瞧过去,却发现,不对劲。
说这话的人,竟然是秦修远,再看看云馨月,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秦修远。
“修远,你竟然为了这个外来女子凶我。”女人的双眸中带着委屈,眼泪说来就来,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秦修远依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当初他不同意和云馨月的婚事,就是因为她真心不是他愿意为之思慕的女人。
强扭的瓜不甜,何必为了家族的利益,将两个人塞在一起,最后落了个悲剧的下场。
沈如故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三姨娘在台上演戏也不过如此的水平,云馨月和秦修远之间的纠复太多,不要将她扯进来就好。
秦修远这时却迈着稍显踉跄的步子,朝司机走去,骤然间,钳住了司机的手,甩开。
他的影子照射在地上,恰好笼罩着沈如故,好似要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一样。
两个人站在一起,相隔的距离也很短,好似一对璧人,云馨月见此场景,心里难免生出了嫉妒的情绪。
她不觉着哪里比沈如故差,总觉得秦修远这样做,让她失了面子。
于是,云馨月上前,指着沈如故,问道:“修远,她虽然是大帅府上的女子,可她不过是沈昭年收养的义女,这样身份的女子,你也喜欢?”
没想到的是,最后字字句句都离不开她,看来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沈如故无奈。
更让人有些惊异的事情是,秦修远回道:“和你无关。”
四个字透不尽的冷意,这样一来,更是让人觉着秦修远对沈如故有念想。
沈如故蹙着眉看了一眼秦修远,转身迈步离开。
秦修远见状,追了上去,他的腿脚不便,竟然追不上沈如故。
云馨月跑上前,拉住了秦修远的手臂:“修远,你脑袋是不是糊涂了?我家才能给你带来商业上的利益,她不行,她的义父和你是死对头。”
秦修远见还没有跑太远的沈如故蓦然顿住,他知道,云馨月的声音太大,刚刚说的话,一道被沈如故给听了去。
那双漆黑的眼,顿时间闪过光,隐藏了一丝丝的担忧。
秦修远缩了缩朣朦,大力甩开了云馨月,嗓音骤然较之往常抬高了几分:“我不管她的义父是谁,我只知道自己要接触的是她就够了。”
沈如故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双腿好似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身后拐杖的敲击声,就这样窜入了沈如故的耳中。
紧接着是云馨月生气的嗓音:“你不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要面子,可是面对着秦修远总是低到了尘埃,即便这个时代自由恋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在南京,还没有女子心甘情愿倒贴给一个瘸子,唯独她,早就成了南京人的笑柄。
就算面对着秦修远去追别的女子,她还要在后面叫嚣着,威胁着……
但最后换来的是什么,秦修远幽淡的声音飘来:“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秦修远话毕,继续前进,最后他在沈如故的身后站定,高大的身姿给她挡去了落日的余晖。
沈如故嗅到了清淡的药香味儿,竟然开始紧张起来,那只书袋的手死死地拽紧提手。
微风拂来,女子耳畔的细碎黑发,飘扬起来,扫在秦修远的颈脖上,微微痒痒,有些撩动人心。
耳后,传来声音:“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惹她不悦,她是冲我发火呢。”
轻声如和煦的春风,一点点荡起了她的心波,从未有一个人这么轻言细语对她说过话,即便是沈崇楼也没有这么轻言过。
没过多久,就听到云馨月上车砰声关上车门的声响。
沈如故忍不住地转身要看秦修远究竟站在她的身后干什么,毕竟良久他都不挪动一点点位置。
她知道两个人距离很近,却不想转身鼻尖就触碰到了他坚硬的胸膛。
长袍上的顺滑触感,让她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因为他是男子,她定然会伸手摸一摸这袍子。
他很高,和崇楼一样,她的头顶恰好抵在了他带着些许胡渣的下巴上。
额际露出来的肌肤,觉着有点扎,她禁不住地要往后退,却朝后面倒去。
没有预期摔在地上的疼痛感,柔软的腰肢上,却多了一只手。
从他的口中,冒出了两个字:“小心!” 沈如故除了被沈崇楼这么碰触过,还没有第二个男人这般对她,她急忙站直,双手推开秦修远。
她越是急于脱离他,越是慌乱地不成样子。
眼见着自己碰到了秦修远的拐杖,她又拉住了有点晃悠的秦修远,两个人的手触碰着,交融着。
沈如故很快,一脸通红,秦修远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点点的笑意。
他安慰她:“别慌,别乱,我又不会吃了你,刚刚我说的话是为了救你,别因为那些话,急于从我面前逃脱。”
明明是宽慰人的话,为什么沈如故觉着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逃脱?此刻,她确实像一只慌乱无措不知道从哪里逃生的绵羊。
秦修远见她脸上的伤痕,一丝丝的雪珠凝固在伤口上,她的肌肤赛雪,红色更是显得醒目
他拢眉,秦修远抓住拐杖的手,五指动了动,最后忍住了。
嘴上还是不受控地对她道:“你的脸需要擦药,我的车就在不远,送你去医院。”
她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脸,那是云馨月伤的,拒绝:“不用了,我回去会让手下的丫头给我弄药。”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你手下的丫头听说很粗心,上次你在云锦坊她也找不到路,今儿个不会又出问题了吧?”他问,没等她回答,紧接着,又道,“你住哪儿,让司机送送你。”
“就算青慈不来,我三哥见我没回去,也会来找我的。”她如此道,变相的拒绝,明白人都该懂。
沈如故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个时候竟然直接将沈崇楼给搬出来当挡箭牌。
秦修远唇角不动声色扯了扯,又是沈崇楼,他们这么大了还住一起?
“那行,我先走了。”他朝她示意离开。
沈如故望着拄着拐杖的秦修远,左边的路很长,两旁都是法国梧桐,这样拉长的背影,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她想起了洋老师讲的油画,若是将这样的画面定格下来,一定会感染很多人。
女大的门口只剩下她一个学生,当然还有常年住在女大的校守。
终于,夕阳西下到了看不见最后那些余晖,青慈才举着热腾腾的梅花糕朝她跑来。
“四小姐,喏,给你的。”青慈将梅花糕递给了她。
沈如故接过,好似瞧见那冒着热气的梅花糕,心中都暖了不少。
梅花糕的味道,比之前她刚到南京时,在浦口火车站门口沈崇楼买给她吃的梅花糕要甜得多,明显带着点苏州的味道甜糯清香。
瞧着沈如故吃得喜滋滋,青慈很少见四小姐笑,如此一来,青慈也高兴。
今儿个司机送沈崇楼训练去了,没有车过来,青慈招了黄包车,两个人坐上去。
青慈还在沈如故身边笑着道:“上次你走过左家梅花铺的时候多看了两眼,我便知道,四小姐一定喜欢。”
“难为你有心了。”沈如故是真心的道谢。
青慈有些不好意思,低了低眉眼,挠着头:“四小姐从来不嫌我笨,若是连四小姐的喜好都不晓得,那真该换人了。”
沈如故想着这个时候沈崇楼也该到家了,她问青慈:“他在公馆吗?”
每一次,在青慈面前,她都不会说沈崇楼的姓名,也不会用三哥代替,而是直接道‘他’。
于是,早已经和青慈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就算不点破,青慈也知道是说谁。
“不在,三少学校有训练,去了栖霞,瀚哲说要三天后才能回来。”青慈说道这里,拍了一下脑袋,道,“四小姐你不问我都差些忘了,三少说,你不要乱跑,下了学就在公馆,免得惹他担心。”
沈如故本来还想着和沈崇楼商量去给秦修远帮忙的事,他却要三天不在她身边。
她本该高兴才对,这三天至少用不着面对沈崇楼,可沈如故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就好像,沈崇楼离开,她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不禁一颤,她自己生出了一丝恐慌。
他是她的三哥,不能依赖他,失了他,她自己也是可以的。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儿了,她的事情应当自己拿主意。
到了公馆门口,青慈这才看清楚沈如故脸上的刮伤痕迹,她赶紧让沈如故进去上药。
青慈小心翼翼找到外伤用的药膏,给她轻轻擦拭着。
沈如故思忖了之后,和她说:“青慈,有个事情你要给我保密。”
“四小姐,我是你的人,自然什么都替你着想,你要我保密,我一定当个哑巴。”青慈乖巧的回道。
“我这周要出门一趟,这事别让他知晓,若是问起来,就说我在公馆温习功课。”她再三叮嘱。
她也不想瞒着沈崇楼,更不想撒谎,可有时,为了避免事端,她觉着还是瞒着沈崇楼会好些。
却不想,今后一个谎要千百个去圆,最后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