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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半夏的鼻子微微发酸,眼泪差点儿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但是她及时地收住了鼻子,只是两只眼睛红红地盯着阿瑾,用尽了力气控制自己的五官。
“不哭不哭,乖……”
小孩子学着大人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语的时候,有着莫名的喜感,陆半夏破涕为笑,揉了一下阿瑾的脸蛋,“好了,不哭,快点儿睡觉。”
“漂亮阿姨,”阿瑾的身子虽然躺下了,但是两只眼睛还是滴溜溜地盯着陆半夏,思考了一下才出口,“见深叔叔好久都没有回来了,他怎么了,他平常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回来的,这次去了好久好久,我好担心他哦。”
果然,阿瑾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心中还是有数的,知道关心人。
陆半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林家上下费尽心思地把阿瑾瞒住,难道她现在直接告诉他真相吗?!
可是对着一个孩子,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编造一个谎言来哄骗她。
只是她越是不说话,小男孩儿的表情越是凝重。
“漂亮阿姨,你怎么不说,是不是见深叔叔出了什么事儿了?!”
“没有,见深叔叔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小男孩儿眼神里面的光芒一瞬间消失了,撅起了小嘴。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但是见深叔叔走之前有跟我说,阿瑾要听话爷爷奶奶的话,好好学习。”陆半夏侧过身子,不直视小阿瑾的眼神。
“我一定会的,但是我会好想好想他啊!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跟他见面了,我想跟他一起玩儿游戏,想听他给我讲新奇的事儿。”
身边的人克制了一下自己,微不可查地吸溜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如果,阿瑾我问你,我是说如果,见深叔叔再也回不来的话,你怎么办?!”
“……”小男孩儿当即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好的见深叔叔怎么会说没就没呢?!
不过他脸上还是勾起了笑容,“就算是见深叔叔不要我了,我也一定会好好的,到时候他总是能看到优秀的我的。”
陆半夏迅速站起身子,手背带过了眼睛,沙哑着声音,“快点儿休息了,阿姨有空的时候再来看你。”
陆半夏绕出门的时候,两个老人的都端坐在客厅中。
“你跟她说。”
男人只留下这一句话之后,看了一眼陆半夏,就上了楼梯。
“要不今晚你就住在这儿吧!今天也太晚了,家里的司机都睡觉了,没人送你回去,我也不放心啊。”
放心这两个字第一次从林母的口中对陆半夏说出来,女子虽然有点儿不适应,但还是礼貌地笑了一下,“好啊,妈,我住哪儿?!”
这一声妈也是阔别了一年了,沙发上的女子有点儿发愣,但还是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上面见深的房间还是没有变,你去住他的房间吧。”女人说着顿了一下,“还有,要是阿瑾愿意跟你在一起,你的工作也不忙也不介意的话,阿瑾可以跟你的。毕竟我们两个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和小孩子待在一起,我怕疏于教育。”
她仿佛是清楚了里面的曲折,也不反对陆半夏和阿瑾来往了。
陆半夏点点头,踱步上楼,林见深房间的布置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简洁大方,只是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了那个男人的高挺身影,也没有他的清冷气息。
陆半夏脚步停留在一个小柜子的面前,上面挂着一个密码锁,她自然地将自己的生日输上去,锁竟然打开了,陆半夏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竟然都是跟她有关的东西,里面有她复出这一段时期的照片,还有一些她的周边,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全都是她的痕迹。有些甚至是限量版,没有内部的名额,需要排队很多个小时甚至一天才能获得的。
他都搜集着。
陆半夏笑着将这些东西一一地整理出来,摆在床上,从衣橱之中拿出一件林见深的大衣,盖在自己的身上,上面还有一些林见深残留的味道,开始入眠,仿佛就躺在曾经那个温暖的怀抱一样。
这个飘雪的夜晚,也显得没有那么冷。
*
在后来的模特圈,再也没有了原来的那个行为处事热情火辣与高冷傲娇的陆半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冷淡雅如一朵百合花的陆半夏。
她的工作时间和工作的力度都大量地压缩了,即使是出现在公众的面前也是淡然得仙气飘飘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她的绯闻已经离男人越来越远了,出现过几次抱着孩子的情况,有人传言那是林见深的遗孤。
真正的爱情是在一方离开之后还能延续下去,这才是最强的虐狗神器。
陆半夏站在顶楼的咖啡厅看着对面的屏幕,上面是一张自己巨大的大片,她现在已经在这个国家的圈子最顶端了,只要人家一说起模特,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陆半夏的名字。
这就是她重新复出证明自己的力量的结果,成为了站在整个圈子最顶端的人,所有的人都向着她仰望。
这才是陆半夏应该有的活法。
只是她始终形单影只的,仿佛看遍了繁华,沉寂了下来。
女子砸吧了一下咖啡,视线始终停留在屏幕上,上面是最新的新闻,战乱始终困扰着那片富饶的土地,烽火和青烟滚滚地在人海之中翻腾,孩子的喊叫,女人的眼泪,还有穿梭在之间的侵略者和守护着。
陆半夏视线不动,这样的场景总是能勾起她记忆中最深的那一部分。
仿佛那个穿梭的孩子之中有一个就是她,但是归根究底,她还是想念记忆深处那个仿佛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的男子。
镜头落在了一个小女孩儿的身上,女孩儿皮肤发黑,脸上还有流淌的血迹,孤独的身子在战火之中绝望又迷茫,像是飘扬在汪洋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
身后的大兵都快要贴她的脸了,边上突然伸出了一双大掌,将女孩儿从地上抱起来,揽到自己的怀中,回头,镜头上只录下他一个浅浅的微笑。男子仿佛是一个天神一般,拥有着扭转乾坤的力量,吸引着陆半夏的眼球。
他淡定自如地笑着,像是在哄孩子。
陆半夏手中的咖啡溢了出来,两只眼睛痴痴地盯着屏幕,随即将热咖啡倒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咝……”
轻呼了一下,是有痛感的,是真实的!
那个轮廓,虽然只有半边脸,但是以她的记忆绝对没有错的。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她拿出手机,第一时间定下了去那边的飞机,没有一点儿的犹豫。
*
“你真的要去?!”
林母都已经接受林见深已经过世了这个事实,当陆半夏说她看到了林见深的时候,她只当是思念深切,眼花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姑娘这么执着,超越他们两个亲情的执着,竟然就是一晃而过的镜头,就要去寻找。
“是真的,爸妈,见深还活着,如果这是真的话,你们不希望我把他带回来吗?!一定还活着的,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她去吧!”林父挥挥手。
“那边形式很动乱,我不一定会毫发无损,我已经跟贺晋年商量好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儿了,林家这边他一定会帮忙照顾的。”
当她知道林见深可能会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时候,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希望,她都希望自己能够去证实,这才是她陆半夏的性格。
“什么时候的机票啊?!”
“今晚。”
快得猝不及防,林母合拢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她不希望阿瑾没有看爸爸,到头来连妈妈也没有了,这个孩子要怎么长大?!
陆半夏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全程都轻脚轻手的,生怕吵醒在一楼睡觉的阿瑾。
走出门的时候,身后还一直没有动静,直到要上车了,林母才从里面走出来,握住了陆半夏的手,好久才说出了一句,“闺女,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儿啊,就算是看在阿瑾的份儿上吧,见不见得到那个你看到的人都是次要,你一定不能有事儿。”
她是他们二老归西之后唯一的依靠了。
陆半夏笑着点点头,坐上了车。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亢奋到了极点,她不知道去哪儿找“林见深”,但是满脑子都是两个人见面之后的画面。
她就是有强烈的感觉,林见深还活着,飞机越靠近地面的时候,就觉得林见深的呼吸越重。
“林见深,我来了,好久好久了,你还记得我吗?!”
下飞机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直接让她呆住,机场外面几乎满目疮痍,都是破败的楼房和黑烟。
汹涌的人流向着机场旁边的大使馆涌去,但是一次次地被拒之门外。
满街都是游离的无家可归的人,甚至几百米就能够见到一具枯瘦的尸体。
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简直太过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