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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那天还是带我去了定情谷,依旧是穿过层层迷雾,来到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地方。
依旧是一个晨光四溢的清晨,此刻玉龙雪山的积雪相比于五年前已经化去的大半,空气中的灰尘也变得厚重了几分。
虽然墨兰之前已经给我说过她们落寞的情况,可当我真的看到那一片荒芜的景象时,还是觉得似乎来错了世界,之前那郁郁葱葱,密密层层有如繁星闪烁的兰花海消失不见了,树影婆娑,青烟绿雾,姹紫嫣红此刻都成了一片灰暗,太阳一览无余的照射在几乎一丝不挂的大地之上,即使是清晨依旧有写燥热的波动,这样的温度又如何能让喜阴的兰花生长,鸟儿都逃离了这里,那如风铃般清脆的鸟鸣声此刻也变为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不敢再去想象曾经这里世外桃源般的美好,曾经墨兰带我和肖胤来到这里,犹如坠入梦中一般迷醉,可现在这一切就像一场乍醒的噩梦,什么都荡然无存了,肖胤不在了。就连那满山谷的春色也不在了。
再走近一些就会看到,之前那一排有一排摆放兰花的花架此刻竟然落满了灰尘,那厚厚一层的污垢像是最冷酷的冰霜,冻结这整个山谷的生机。只有少许孤零零的几盆花摆放在那里,绿叶掉落,花瓣伤残,像是这山谷曾经繁荣的最后守望者和见证者。
悲情故园迷烟草,枯木荒凉处处伤。
本应春光乍泄处,却道物是人已非。
冷风略过耳畔。呜呜的响,从谷底往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竹楼,没有一些活,我的心禁不住感伤起来。
墨兰带我继续往前走,她们居住的那几个竹楼静得可怕,我徘徊几圈都没有发现半个人影,墨兰告诉我,她的几个姐姐或许是去寻找新的住所了,在决定放弃这一切之后,她们不得不另谋出路,而墨兰因为已经许久没有回过谷中,所以对姐姐们的行踪并不知晓。
我本想再看一眼当时给肖胤种植兰花蛊的夹层,却发现那里已经被拆除了,香兰族的竹楼已经变成了简单的两层空间,墨兰说在肖胤死后不久,春兰姐姐就砸碎了储藏兰花蛊的容器,然后紧接着就拆除了那个阴暗又神秘的夹层。我有些失落,这种失落倒不是觉得那个夹层有多美好,那里毕竟是个让我胆战心惊的地方,我的失落在于知道一个存在上千年的地方就这样不复存在了,不免会有些难以接受。
曾经那么引人入胜的圣地,此刻竟变得空洞乏味,似乎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我不知道墨兰为什么要带我再看一眼这里,是为了让我看看这世界的残忍吗?亦或是想告诉我她们作为神的后裔,也有那么多难言之隐。但令人庆幸的是,我昨晚那番我自己都不是很懂的话,似乎真的感染到了墨兰,她告诉我她会重建这里,会再次在这里种植兰花,而且她还会劝自己的姐姐们不要放弃她们的使命。
我问她到底是那句话让她回心转意,她说是那句你们花费数千年去寻找的过程也许本身就是在传承兰花的精神吧,她开始觉得如果连她们都选择放弃的话,那兰花必将很快消亡,我们所遗失的遍是一份不可追回的美好。
她还说未来也许她并不会一直留在谷中,她会多去各个地方走一走,因为她觉得似乎并不是只有兰花之子才能够拥有兰花的品质,或许一些不起眼的普通人身上也会有耀眼光芒。她还说如果有机会,她会亲自去草木间茶社看一看,看看这世界最平凡的地方。
一阵唏嘘之后,我就辞别离开了定情谷,墨兰把我送到昆明,然后又跟我做飞机飞去了北京,我们一同去北京自然是有目的。因为大家肯定知道,这个故事基本已经结束了,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肖胤虽然生命短暂却也活得绚烂非常,所以也说不上什么遗憾了,而肖胤当时为什么会自杀,又在筹谋什么事情,这个谜题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可能解开了,我也不想再去拘泥于这些,因为实在是再无必要。我唯一想去做的事情就是把肖胤生前在北京时的遗物带回家乡,带给肖阿姨,也当是一个念想了。
有人会问为什么这时隔一年之后我才想起做这件事情呢?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来过北京公司好几趟,我专程去过华米公司,询问过那里的负责人肖胤在北京的住所,当我提到肖胤时,那里员工都表现出一种溢余其表的热情,肖胤的事情被归罪为苹果公司之后,他的名字就成了这个公司的灵魂与信条,有任何问题他们都愿意慷慨相助,只是对于肖胤住所这件事情他们是真的爱莫能助,因为一直以来肖胤都是独来独往,根本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而且他们还说肖胤的能力越大,财富越来越多,住所也一定是在不停的变更,想要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而这次带墨兰过来,只是因为墨兰说过她在两年之前就曾经伪装成华米公司的一名女职工负责保护和监督肖胤,那她一定会知道肖胤住所的大体方位,果不其然,墨兰虽没在北京呆过,却很快就在中关村一处电子产品大厦的二层地下室里找到了肖胤的住处。肖胤给我说过他一直没有更换过住处,我当时还以为是句笑话,他早就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了,怎么可能再住着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呢?
但事实就是,这个怪人竟然竟然真的一直住在这样一个鬼地方。住在一个他都离去一年都没有人来管理和打扫的地方。
墨兰用了点小法术就把门打开了,刚敞开一条缝就有一股巨大的霉味扑面而来,随之而来还有让人忍不住流泪的烟尘。
可当我看到眼前的景象的时候,我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这是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间,我北漂之时也住过这样的房间,可现在看起来,简直是难以入目。肖胤曾经给我说过,她梦中的那个小兰帮他重新装修了自己的方寸之地,虽然简单却很精致,可是在我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的精致,龟裂的墙皮已经脱落了大半,留下只有那干瘪的混凝土墙,房间的四角已经挂满了蜘蛛网,潮湿的地面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蟑螂,它们把塑料的地毯已经咬食了大半。最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没有装修也就罢了,肖胤的房间里竟然什么摆设都没有,除了一张硬板床和一个已经老化得不成样子得台式机,硬板床上的棉被已经被黑色的霉菌全部包裹,看到那样的外状,我连用手指去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我问墨兰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墨兰告诉我,肖胤心中那个小兰本来就是一个本不存在的幻想,兰花蛊的本身其实是在不断提高寄主的能力,一切都是由寄主自己去完成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女人的协助,小兰只是为了弥补肖胤现实中的缺憾而萌发的产物,如果有的话也是内心的另一个自己罢了。所以肖胤所住的房间仍然是那个房间,和他去云南之前几乎一模一样,他看到的精致只是他内心的臆想罢了。
但这种臆想并不是没有价值,这种臆想可以说是肖胤的前进的动力,给了肖胤无穷无尽的斗志与力量。
我扫视了一圈,发现最终也只有那床被子可以带回去,当然在那之前我就近找了一家洗衣房花了大价钱才把那床被子洗干净,而后我便和墨兰分道扬镳了,她有她神圣的使命,而我也有我的小天地在等我栽培。
这个故事这样就可以结束了不是吗?
回到茶室后,我又过上了平淡的生活,也很快就被生活的忙碌和更多离奇的故事冲淡了这份属于肖胤的记忆。
很快凛冽的寒冬又来了,还是那样的冷清,凄夜的大雪随着寒冬来了,街道仿佛是冰雪铸造的监牢,鳞次栉比的冰柱像刚刚开光的宝剑挂在檐前,行人的呼吸也在寒风中化作了一股股白烟。
那晚我独自一人在茶室里收拾东西,把各种过季的茶叶清理出去,当我收拾橱柜的时候,突然被一道莫名其妙的白光所吸引,我不记得我的橱柜中放置任何可以放光的灯具,于是我怀着一股恐慌感把所有的储物都翻出去,想看看那道白光到底来自何物。
一遍遍的翻找,这是个漫长而无聊的过程,可当我把那东西取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惊呆了,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矩形体,精致地如同艺术品一样。
我一瞬间感觉往昔的记忆一下子翻涌而出,这竟然是肖胤曾经留给我的那个兰花二代手机。
有时候记忆就是这么奇妙,一旦不被提及就会一直冷藏在人的心里,可一旦有个相关的物件引导一下它,他就会像狂流一般源源不断第翻涌而出。肖胤曾经说过让我一定要保管好这个东西,说这比他的命还重要,当时觉得这是他一句玩笑话,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在肖胤与我阴阳相隔之后,我才意识到当时他的话是另有深意。
我又想到肖胤告诉过我,说这款手机是一次性的手机,在主人抛弃它之前它就会自我消亡,所以说它只有一年的寿命,现在掐指一算,这一年很快就要到了,我有些懊悔,这么精尖的东西竟然让它在黑暗里留守了那么久。
我迫不及待的唤醒屏幕,那道白光再次迸发出来,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也透过手机话筒传到了我的耳边。
“我的朋友,别来无恙。”
我手一颤差点没把手机掉在地上,这个声音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是谁,正是这兰花手机的创造者肖胤。这让我顿时有种心塞的感觉,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
“柳泉,没搞错吧,你竟然会哭。”手机里那个声音竟然在和我对话,而且是这么的有人性。
“肖胤!你怎么会在手机里?”
“我难道没给你说过吗?兰花手机是把我的所有神经都复制进去形成的操作系统,你和兰花手机对话就等于是和我对话,因为它的反应完全是基于我的思想。”
我突然恍然大悟,那晚肖胤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而且反复了好几遍,只是我没能听到心里去。
“肖胤,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那天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你这句话听着真是拗口,其实我不应该叫肖胤,但看在你这么激动的份上我就不追究这件事了。”手机那个声音似乎在给我开玩笑。“这些事情我当然知道,因为这都是我提前计划好的。”
我捧着这小小手机,在茶室兴奋地跑来跑去,就像是见到故友一样开心。
“肖胤,你知不知道香兰族,就是墨兰她们因为你的死差点就放弃定情谷,放弃兰花蛊了。”
手机里那个声音停顿了几秒,随即又开朗地发出声来。“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说实话那个兰花蛊真的是功过参半,但如果就这样消失了,也着实是个不小的损失。”
“好了,我们不提那个了,现在再提那个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想说肖胤你确实改变了很多人,你的死惊醒了很多中国同胞,他们开始团结在一起,他们开始学习你的一些品质,这都是你的功劳。”
“是吗?”那个声音不屑地笑了笑。“其实我自己有什么品质我自己都不清楚,而且我觉得香兰族一直都在犯一个错误,老是把什么品行品质弄得很缥缈,其实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每个人血液中就有的东西,无论是兰花之子还是平常人。”
“肖胤,别说这样大道理了,我现在也没心情听这些,我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一个困扰了我快一年的问题,我今天一定要问你?”我急不可耐地说。
“好啊,不过我已经猜到你要问什么了?你一定是要问当时我为什么会自杀对不对。”
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点了点头。
“其实真的算不上是自杀,只是转变了一种生存方式而已,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有两个原因的,首先是当时苹果公司各种伤害一些无辜的人,虽然那些人我不喜欢,但我依旧无法忍受他们因我而受虐待,所以我用自杀的方式把苹果公司推入深渊,与他们同归于尽。如果我不死,哪会有那么大的民愤,那些被蛊惑的人民怎么可以惊醒,当然这么多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一直就想把苹果手机从中国清除,因为它占了太多的份额。”
说到这里我就有些不理解了,要把苹果公司清理出去,这算是什么理由?
“而之所以要把他们清理出去,是因为我想要让这款兰花二代手机出现在每个中国人手中。”
“肖胤……”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肖胤,这不可能了,你知道吗?你的兰花系统已经在地球上绝迹了,没有人能再用上新的兰花手机。”
“柳泉,我们不需要兰花系统了,我们有更先进的兰花二系统,我们做个假设,如果每部兰花手机都有我的思想,而每个人都有一个这样的手机,那是不是等于是我的思想传播了出去了,这是不是就是香兰族一直想做又做不成的事情。”
我感觉浑身战栗,不知道肖胤又要什么可怕的计划,只感觉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柳泉,请你在我停电之前,一定要把这段代码交给华米公司,拜托了……”
屏幕上紧接着显示出排山倒海的一连串字符。
status_t system_init()
{
sp<ProcessState> proc(ProcessState::self());
sp<IServiceManager> sm = HuaMiServiceManager();
property_get(“system_init.HuamiSystemService“, propBuf,“1“);
HuamiSystemService::instantiate();
OrchidRuntime* runtime = OrchidRuntime::getRuntime();
JNIEnv* env = runtime->getJNIEnv();
jclass clazz = env->FindClass(“com/Orchid/server/SystemServer“);
jmethodID methodId = env->GetStaticMethodID(clazz,“initXIAO“,“()V“);
env->CallStaticVoidMethod(clazz, methodId);
ProcessState::self()->startThreadPool();
IPCThreadState::self()->joinThreadPool();
return NO_ERROR;……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