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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_81481坛中仙跟一般的鬼魂不同,他们是能够凝出实体的,所以即便像宋蒙周峻这类毫无灵感的普通人也能够看到。
宋蒙嚎完之后,扭头看向身边周峻,“老周,你看到了吗?一个穿着古装的女人,你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
“等等,我先抽根烟冷静一下。”周峻说着,习惯性地伸手去掏烟,可惜他此刻身上穿着的是睡衣,根本没有放香烟。
“大晚上的,你们在吵什么呢?”就在宋蒙和周峻忙着从自己受到冲击的情绪中冷静下来的时候,又一扇房门被打开,沈汐澜迫害对象叶承姗姗来迟,“发生什么事了?”
宋蒙和周峻同时扭头,齐齐朝叶承看去,随后一个抬手扒头发,一个摆出深思脸。
……
十分钟后,穿着睡衣的五人,在放置那玉坛的书房聚首。
刚入春的深夜,跟寒冬没什么区别,不过叶承这别墅暖气开得很充足,穿着睡衣也完全感觉不到寒意。
玉坛依旧被搁置在书桌上,就在顾寅画了字符的位置,没有挪动过的迹象。五人围着书桌站成一圈,一片沉默。
对于走廊里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的叶承,视线从自己右手边的宋蒙,逆时针看去,一次划过周峻,顾寅,最后落在自己左手边的抱着杯子的秦飞。但是,四人此刻都盯着那玉坛,没有一个要给他解疑答惑的意思。
顾寅站在最靠近那玉坛的位置,看着玉坛,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今晚沈兮澜会现身,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他没想到的是秦飞居然大半夜地跑出了房间,还巧合地撞见了刚从他房间出去的沈汐澜。那个状态下的沈汐澜会做出什么顾寅都不会感到意外,却完全没想到她会对着秦飞露出那种惊惶的神情,而那态度似乎还是认识秦飞的。
“你以前有见过那女人?”顾寅侧头问秦飞。
秦飞摇了摇头,“没见过。”
果然从秦飞这里没法得到答案,那便只能问沈汐澜了。叶承还活着,以沈汐澜对叶承那个执着的态度,她必然还会从玉坛出来。只是,不知道沈汐澜下一次现身会是什么时候。
顾寅叹了口气,收来了脸色阴沉的神情,有些无奈地看着秦飞,“你大半夜在走廊上溜达什么呢?”
秦飞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道:“睡前忘记带水壶上来了,我下楼去厨房倒水喝。”
顾寅:“……”
叶承看了看顾寅,又看了看秦飞,见他们似乎没什么要说了,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现在——有谁可以告诉我刚刚在走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宋蒙搂着叶承的肩膀,把人带到沙发坐下,然后绘声绘色地把在走廊见到沈汐澜的事跟叶承详细描述了一遍。叶承听完,把视线转向顾寅,苦笑道:“顾大神,您行行好,别看戏了成么?”
顾寅淡淡地扫了一眼叶承,吐出两个字,“不急。”
叶承:“……”你不急!我很急啊!这亡魂都从玉坛里跑出来了!这危机分分钟已经提升到了70%以上好么?
叶承一脸苦逼地把目光转向秦飞。见死不救这种事情,如果是顾寅就很可能做得出来,而相对的,秦飞就是那种绝对做不到见死不救的。
此刻,秦飞站到了顾寅附近,近距离盯着那玉坛,似乎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接收了叶承的视线。
秦飞有些在意那红衣女子,她在走廊撞上他的时候,一愣之后便露出那种惊惶无措的表情。从那个神情看来,那女子显然是认得他的。秦飞可以确认,自己从未见过那女子,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那女子是认错人了。
不过,就算那么一直盯着玉坛,答案也不会自己出现,所以没过多久,秦飞便回房继续睡觉了去。
秦飞前脚走,顾寅后脚也跟着走了,然后是周峻,最后宋蒙打着哈欠也打算回去再睡一会,却被落在最后的叶承拉住。
“你现在还睡得着?”叶承问。
“为什么睡不着?”宋奇怪地看着叶承。
“你不是看到那女鬼了吗?你一点也不怕?”最初听说那玉坛是骨灰坛的时候,宋蒙就有些敬而远之的意味,现在大半夜地见鬼了,居然还能回去继续睡?
宋蒙想了想,道:“那女鬼长得挺好看的,一点也不可怕啊!”
叶承:“……”
“之前听说玉坛是骨灰坛,里面还藏着一个亡魂的时候,就想象了一下,感觉挺惊悚的。”宋蒙道,“不过,事实证明,最可怕的事情,往往来自人类惊惧之下的想象力。现在看到那女鬼了,感觉还好。而且她还不是冲我来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叶承:“……”
接下来的日子,再没见沈汐澜现身,叶承身上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日子过得风平浪静,仿佛沈汐澜不曾出现。
连着几天的大晴天后,迎来了雨天,不方便出门的天气,闲得发慌的宋蒙提议大家一起来打麻将。
顾寅起初没什么大的兴趣,所以由秦飞、宋蒙、周峻以及叶承四人凑了一桌玩。秦飞擅长下棋,但显然对麻将并不在行,比初学者好了没多少,几轮下来,输得钱包都空了。顾寅看不过去了,上去顶了秦飞的位置。
秦飞坐在一边旁观,顺手往口袋里一摸,打算拿手机出来刷会新闻,却捞了个空。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早上下楼忘记把手机带下来了。
跟顾寅他们招呼了一声,秦飞起身上楼拿手机。
沿着楼梯上去,刚踏上二楼走廊的地毯时,秦飞被陡然印入眼帘,靠近走廊扶栏转角处的人影惊得后退了半步,差点踏空摔下楼梯之时,见那人影抬起手,他感觉自己后背被一股力道托了一把,堪堪稳住身形。
秦飞松了口气,再次抬头看向那个转角处。
在那个转角位置,站着的正是前几天夜半三更在走廊见过的红色女子。她身影看起来似乎比前几天看到的透明了不少,她就那么无声地伫立在转角的阴影位置,一动不动,若不是正眼看去,很可能就那么把她给忽略过去了。
秦飞看着她,想着要不要喊顾寅过来。但这个打算,最终却在对方垂眉敛目,对着他恭敬而惶恐的姿态下打消了。
莫名地觉得这女子必定是不会动手伤他的。在迟疑了一瞬后,秦飞迈步靠近沈汐澜。
在沈汐澜身旁站定,凭栏而立,秦飞又扭头看了一眼沈汐澜。这个时候,沈汐澜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而是落在楼下客厅之中。站在这个位置,往下看去,正好能够看到在客厅中打麻将的顾寅四人。
秦飞顺着沈汐澜的视线看去,不怎么意外地发现她目光的焦距是在叶承身上。
“你在看叶承?”秦飞问。
“是。”沈汐澜低声回道。
秦飞微微一顿,又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害叶承?”
这一次,沈汐澜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很久,直到秦飞扭头看她,才听她幽幽地开口道:“再过不久,我便要归于虚无了。到时我的魂魄会消散,神念会穿过亡者走的归人途,抵达阴河,最终泯灭……我想他陪我走最后完这最后一段路。”
“但叶承是活着人……”
“所以我要他死!”沈汐澜打断秦飞的话,语调陡然变得阴冷起来,“他还欠我一世姻缘,五百年前,那一世他明明许我一世白头偕老,但他却在我死后,还是娶了别的女人。我死得凄然,他却儿孙满堂。我不甘心,这一世,我定要他把欠我的都还清了!”
她面上的表情阴狠而扭曲,恍若厉鬼,眼中却满含哀伤。
秦飞静静地看了沈汐澜,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而这一声叹息却仿佛如同一声惊雷般,惊醒了陷入魔障中的沈汐澜。沈汐澜如同受惊似地踉跄地后退了半步,眉宇间再次浮现出那种惊惶的神色。
那样的表情,让秦飞前几天就存了的困惑再次浮现了出来,“你……怕我?为什么?”
沈汐澜垂下眼帘,低声道:“因为……你是我的恩人……”
“恩人?”秦飞不解地看着沈汐澜,他不记得自己有救过她。
“那是几世之前的你。”沈汐澜抬眸,望着秦飞,露出追忆的神情,开始述说那段过往。
五百年前,有沈家那么一户商户人家,有三子两女,沈汐澜便是这户人家的幺女。长姐嫁了当官的老爷,上面三个哥哥也各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家里人对沈汐澜的选婿便无多大要求,于是,在沈汐澜与叶承的前世相恋,情投意合,互相许下白头之约后,沈家人也便赞同了那门亲事。尽管那一世的叶承,那时不过是一个穷秀才,能不能考上举人还未可知。
只是,在他们定下婚约没多久,沈汐澜被当地一官家少爷看上了,欲强娶她。沈汐澜不从,躲至姐夫家中。她姐夫的官位与那官家少爷的父亲一般大,虽不能压制,却也能维护一二。
然而,事情却没像预计的那般顺利。
那官家少爷是一个阴狠的角色,私下买了杀手,伪装成强盗,屠尽了姐夫一家。当时待在姐夫家的沈汐澜没能逃过,连她那身怀六甲的姐姐也惨死在那些人的刀下。
沈汐澜以及她姐夫一家的死并不是结束,沈汐澜的下葬之处,被那官家少爷,用她姐姐那未出世孩子的鲜血下了咒,让她的魂魄无法投胎转世,同时也不能化鬼作恶,只能在那血咒之下受尽折磨——怨难消,恨难平,睁着双眼却只能看到绝望。
或许老天真的是长眼的,终有一天,那血咒被人无意间破坏,让她化身厉鬼,血洗了那官家少爷满门。
枉死成厉鬼,沾了血光,因果业报,便是再难入轮回,只能带着仇恨和怨念终日游荡于世间。而那个时候,她遇到了那一世的秦飞,洗尽她满身创伤哀苦,让她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将她封进玉坛,送她回了家,交与她哥嫂,让她能够世代守护那个被她带去灾难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