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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顾文凯的声音,顾寅动作一顿,很快捞起一旁的被子,将快被他剥光的秦飞捂住了个严实,然后脸色阴沉地看向门口的顾文凯。
“把水放下,出去!”
顾文凯面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的,听到顾寅的话,他身体晃动了一下,动作僵硬地放下自己手中的水盆,然后转身,梦游一般地走出顾寅的房间。顾文凯刚踏出顾寅的房间,身后的门,就被走到门口的顾寅一把给甩上。
顾文凯背对着房门安静地站了一会儿,一片混乱的思绪总算开始有序组织思考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来着?唔,他端着水盆,走进他大哥的房间,然后看着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秦飞,被他大哥扒光了上衣,然后正准备扒裤子……那暧昧无比的动作,分明是在对秦飞欲行不轨!但是再接着,他就傻愣愣地听他大哥地,乖乖放下水盆,就那么出来了?
卧槽!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就那么出来了呢?就算要出来也应该把秦飞一起带出来啊!他大哥有个前世恋人,而那恋人是个男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大哥就是喜欢男人的货色!就算平时表现得对那个前世恋人情深深雨蒙蒙的,但也是禁欲了那么多年的老男人了。正巧又秦飞长得不赖,他大哥会对秦飞下手那完全符合逻辑啊!
绝对不能放任秦飞和扒秦飞衣服扒了一半的大哥一起待在一个房间里!
顾文凯转身推了推房门,没推动。又转了转门把手,转不动,
——特么里面给上锁了!!!
“顾寅,你开门!”顾文凯开始捶房门,“你要对秦飞做什么?你那是乘人之危!”
邵管家带着访客进来的时候,顾文凯正捶门捶得起劲。于是,访客顾文清跟着邵管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家弟弟胆大包天地挠着他家大哥的房门,还直呼他一直避之不及的大哥的名字,喊着不明所以的台词。
“他那是发什么疯呢?”顾文清指了指顾文凯,问身边的邵管家。
邵管家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顾文清叹了口气,走过去揪着顾文凯的后领,就把人拖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自己坐在他对面,双手放在交叠的双腿膝盖上,看着他问道:“说吧,你那是在闹腾什么呢?”
“大哥跟秦飞在那个房间里……”顾文凯说着站起来,看着顾文清,企图用眼神把他省略号后面的内容传达给他二哥。
“他们在那个房间里……然后怎么了?”顾文清显然是不会读心术的,顾文凯眼睛都快抽了,他还是很正常地没看懂。
顾文凯:“他们两个在房间里,然后……然后门反锁了……”
顾文清扶了扶眼镜,“接着呢?”
顾文凯:“接着……接着……大哥还脱了秦飞的衣服!”
顾文清低头,一脸思索:“有什么咒法是需要脱衣服的?大哥最新研究出来的吗?”
“啧!我不跟你说了。”顾文凯说着就又要往顾寅房间那边走。
“回来!”顾文清一把拉住顾文凯,道,“好了,我听懂了,你也别折腾了。”
“但秦飞……”
“大哥不会对他怎样的,真要对他怎样你觉得凭你拦得住?”顾文清打断顾文凯的话,顿了顿又道,“大哥真对秦飞怎么了,我想大哥是会负责的。”
“……”顾文凯不知道该拿什么话反驳顾文清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有种被忽悠出关键点的感觉。
顾文凯看了一眼顾寅紧闭的房门,糟心地坐了下来,“我说,大哥不是已经找到他的前世恋人了嘛!那个叫姜旭的……”听顾寅的提起姜旭的口吻,那姜旭似乎是个问题人物……
“嗯?你见过那个叫姜旭的了?”顾文清接过邵管家端过来的茶,道了声谢,继续对顾文凯道,“不过你说的前世恋人是什么?姜旭可不是大哥口中那个前世恋人。”
“他明明跟大哥画的那画上的人长得一样啊!”
“但很遗憾,他并不是。大哥的前世恋人另有其人。”顾文清对顾文凯露出略带深意的笑容。
顾文凯看了一眼顾文清嘴角那个清浅的笑容,撇了撇嘴。顾文清这姿态,现在他再追问顾寅的前世恋人究竟是谁,估计也是问不出答案的了,索性换了话题。
“你来找大哥做什么?”
顾文清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关于在清水镇发生的事情,大哥托我调查后续。我查到一些东西,过来跟他说一下。”
……
房间内,顾寅听着门外没动静了,把那盆热盐水端到桌子上,点了一根只有薄薄一片的白蜡,放在盆子的水面上,任其飘浮着。
白蜡轻轻晃动着,烛光一明一灭。顾寅盯着那白烛,直到烛光不再晃动,屋内秽气散尽,才走到床边,掀开秦时身上的被子,扶着人坐起来。顾寅半跪在秦飞身后,指尖在他光|裸的后背一笔一划地描绘着,勾勒成阵。
阵成,顾寅目光落在秦飞的后腰位置,然后他如愿地看到了那熟悉而精致的纹章,那个他在前世在元清的魂魄上做下的标记。
帮秦飞换了睡衣,给他盖好被子,顾寅坐在床边看着他勾起了嘴角。
带着前世记忆轮回转世,长相会随魂魄的记忆,长成前世的模样,一如他。但不带前世记忆的魂魄,轮回转世之后,长相会随这一世的父母,所以在秦飞脸上,顾寅一点也看不出跟元清长得像的地方。
虽然长得不想元清,性子也跟元清有着一些不同的地方,但回想起自己跟秦飞最初的相遇,顾寅发现居然跟他上一世遇到元清时是那么相似。一样莫名地感觉看不顺眼,一样地在看不顺眼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去招惹他,也一样地沦落到放不开。
……
上一世,他遇见元清的时候,元清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僧人,而他是一个杀人无数的邪道咒术师。
在见到元清的时候,他正好咒杀了十二个胆敢暗算他的术士。在那片鲜血侵染土壤的修罗地狱,元清却是专注地看着他,然后说,你杀了想杀的人,但你却并不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他反问。
——因为我很认真地看着你。元清答道。
——那你说我要怎样做才能开心?他问。
——跟我走可好?元清想了想之后,那么说道。
当时的元清在他眼中就是一个自以为能度化他的蠢货,碍眼极了。但他却答应了跟元清走,他想,既然杀那些找他麻烦的术士不能让他开心,那折腾一个碍眼的蠢货,或许他会有开心的感觉。
然而,事情却没能按照他预计地发展,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个叫元清的僧人搁进了心底,那个至今空无一人的地方。
元清是方外之人,而他是满身罪孽之人,他能做的也只有守着那人。
那一守便是数十年,数十年后,想要他死的人还是那么多。不想连累元清,于是他受召进宫。次日,因拒绝大国师的要求,被判以死刑。
他并不畏惧死亡,他只是遗憾,遗憾自己造好的陵墓没法用上,遗憾再也不能守着元清了。
但随后一想又释然了。
人死一抔土,要陵墓何用?
元清圣僧,有他这个罪孽深重的人守着才是最大的不幸。
那死便死了吧。
三日之后,邢台之上,大国师对他下以削肉剔骨之刑。
他跪在邢台上,看着人群的欢呼,他淡然而笑。
但这份淡然,却在看到邢台下仰望着他的元清时,变得支离破碎。
在死亡降临的时候,他看到元清哭了,为了他……
他死了,前世欠了太多的人命,注定他难入轮回。
他本是无所谓的,但他看到元清落泪了……
所以,他选择在阴河待上那八百年,饱尝钻心蚀骨的痛楚,去洗尽自己一世罪孽,为了转世成人,为了能再次遇上元清,也为了那份求而不得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