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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德叔叔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够反反复复地说:“小希,不着急,没事儿!”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医生重新把洛小希请回了诊疗室。看着医生手里的那一大叠化验结果单,洛小希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来了。那些数据,其实她也看得懂的,可是,她害怕,连半眼儿都不敢瞄。
医生对她微笑着。
可是,医生笑得越亲切,她的心里就越忐忑。
那医生是在安慰我吗?
确定胎儿是否正常,不是打个彩超就能看清楚的吗?干嘛要做这么多的检查?难道真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医生指了指椅子,“请坐!”
洛小希忐忑不安的缓缓坐下,像是一个等待上帝宣判命运的投生者。
“你很能干,孕育了一对双胞胎,孩子很健康,一切正常。”
洛小希抬头,眼底的光泽比夜空里的星星还要明亮,比水晶还要剔透,比钻石还要闪耀。
“真、真……的?”
“嗯,我刚刚已经给你做了产前的所有检查,将大人和孩子的各项数据都进行了整理。孩子现在接近七个月了。双胞胎的话,在这个时候很容易早产的,我们必须事先做好充分的准备。”
“谢谢、谢谢!”
洛小希不住地点头,除了这两个字,她还真说不出什么话来。
医生还是微笑着,亲切中带了几分严肃,“虽然目前一切都安好,但我建议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住院,在医院里静养待产。”
还有两个月呢,现在就在医院里住着,那得花多少钱?
洛小希顿时纠结了。德玛奶奶已经够辛苦了,她不能够再给她增添负担。可是如果自己刷卡的话,就算是龙之跃不找来,欧辰也会找来的。
欧辰,那个她潜藏在心底,连睡梦中都不敢去触碰的名字。
要是他知道自己有孩子了……
洛小希摇摇头,“医生,我不太习惯住在医院里,要是没什么问题,我还是迟点再过来吧。”
医生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窘迫,没有再劝,只是叮嘱道:“那你自己多加注意,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
“好的,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洛小希喜不自禁,拿着那些检查单,将上面的数据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都可以背下来了。在她的眼中,那些数据并不是一个个单调的数字,她可以透过那些数据想象孩子的大小、身高、体位……
双胞胎耶,一切正常,呵呵!
小镇上,得到这一喜讯的德玛奶奶,立刻就大声嚷嚷着,把这个好消息散布了出去,然后又在美食车边扭动着胖胖的身子,跳着即兴的舞蹈,高高兴兴的宣布:“今天所有的美食,一律八折优惠!”
人们纷纷涌过来,争相抢着购买,都想沾一沾这老奶奶的喜气,给自己也带来好运。
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在洛小希离开的时候,医院的走廊上,却出现了一位她的老熟人,只是,洛小希正在兴头上,无暇他顾,竟然没有看见。
这个人,便是诗妍。
巧的是,诗妍也挺着一个大肚子。
洛小希没有看见诗妍,但是,诗妍却把她认得清清楚楚。
洛小希?
她竟然没有死!
而且,她还有孩子了,看样子,她的肚子更大,孩子应该比自己的更早。
谁的?
欧辰的?
可是欧辰现在还在满世界的找她啊!
是带球跑,还是偷偷给欧辰戴帽子了?
诗妍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是再多的疑惑都掩饰不住心底的羡慕嫉妒恨。她抚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孩子的由来,再看看洛小希的背影,气得脸都扭曲了。
哼,等我弄清楚了,再找机会好好的收拾你!
诗妍没有追上去,而是一脚跨进了刚刚洛小希出来的那间医生办公室。
“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医生看到诗妍的肚子小了不少,吓了一大跳,细细一打量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她小声嘀咕着:“东方的面孔都长成一个模样吗?这女人跟刚才那位长得好像。”
诗妍听得不真切,但也猜到了几分,大约是医生把她认成洛小希了。于是,她灵机一动,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道:“你好,我是小希的妹妹,小妍。”
“小希?”
医生坐下来翻了翻资料,有些疑惑,“刚刚那位吗?可她不叫小希呀!”
诗妍没有料到洛小希看病没用真名,连忙解释:“呃,小希是我们姐妹之间的昵称,平时我就这么叫她的。”
医生看两人长得如此相似,并没有多加怀疑,出于产科医生的习惯,她把目光落到了诗妍的肚子上,打量着,问:“你也是来做产检的?两姐妹都有了孩子,可真是巧。你姐姐都怀了一对双胞胎,你该不会也怀了双胞胎吧?”
“双胞胎?你是说,小希她怀的是双胞胎?”
“你还不信啊?看看!”
医生把洛小希的资料递给了诗妍。
按规定,医生必须对患者情况保密,她这么做是违规的。可是,因为诗妍跟洛小希长得太相似,医生一开始便把他们当成了姐妹,除去了戒备心。再加上,诗妍也大着肚子,医生纯粹就当她是惊喜得不敢相信了,连忙拿资料证明给她看。
白纸黑字的诊断结果:双胞胎,二十七周,一切正常。
诗妍拿着资料的手都在颤抖。
她是被惊到了。然而,有惊,无喜。
洛小希,为什么所有的好事情都会落到你的头上?
诗妍惊愕之余,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迫不及待地把目光投向资料上,只见父亲那一栏写着:区晨。
区晨,欧辰,果然是欧辰的孩子!
自己费尽心思,受尽了苦难才得到欧辰的孩子,凭什么她一下子就怀了俩?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医生看诗妍有些不对劲儿,连忙把资料拿了回来,狐疑的问:“你……有事儿?”
诗妍赶紧收起满脸的愤恨之情,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嗫嚅道:“我……我只是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而已。医生,麻烦你也给我看看。”
很快,医生给诗妍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医生盯着上面的数据,却是久久没有开口。
怎么会是这样?
同样是姐妹,命运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诗妍的心早已经沉到了谷底,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等着。
过了许久,医生终于抬头,饱含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你这孩子……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是个无脑儿。”
虽然残忍,但是医生还是一口果断的说了出来,毕竟,这是个事实,再残忍也是要面对的。
诗妍眼底的祈望彻底的暗淡了下去。
又是这个结果,跟从前无数次诊断的结果一样!
无脑儿!
诗妍的手颤抖着,她都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执意留下这个孩子,到时候会生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医生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那样冰冷无情:“无脑儿是不能存活的,我建议你早点拿掉他。”
诗妍手里的水杯忽然就掉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怎么可以?
你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吗?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诗妍抬头望着医生,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眼底带着绝望和疑惑,还有愤怒、不甘!
医生重重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无脑儿虽然不是没有大脑,但是大脑发育并不完全,存在严重的缺陷。你来看看,”她把彩超单举到诗妍面前,“正常的彩超影像上,大脑这一圈是有光环的,那是孩子的头盖骨,可是你看看你这个,并没有,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你的孩子有脑袋,但是没有头盖骨。”
诗妍瘫坐在椅子上,全身上下一片冰凉。
这种解释,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只是一直都不肯相信罢了。
第一次发现问题的时候,孩子才三个月大,那时候,因为太小,看得不够清楚,医生只是怀疑,诗妍当时就怒了,把那医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顿。
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诗妍再次去医院检查,这一次得到确诊,孩子先天性的发育不全,是个无脑儿。并且,这种情况没有救治的办法,只能放弃。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诗妍不相信,不甘心,她走了无数家医院,得到的结果都一样。最后,听说这家医院的产科很有名,她便千里迢迢的赶来了。
其实,无脑儿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一打彩超就能完全确诊,诗妍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只是,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期待有奇迹出现而已。
可惜,所有的医生都给那孩子宣判了死刑!
泪水,无声无息,肆意横流。
即便是见惯生死,生性淡漠的医生,也不禁为她动容,叹着气安慰道:“虽然这个孩子很不幸,好歹你还年轻……”
“你知道什么呀?”
诗妍忽然跳了起来,哭叫道:“这个孩子是我做试管婴儿得来的,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初在那家酒店,诗妍拿了欧辰丢弃的东西之后,便急匆匆去往医院要求做试管婴儿。在做之前本来需要先体检,做一系列准备工作的,可是诗妍等不及,她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欧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