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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宋远航去而复返,萧玄宸又躺回了寝榻上。
宋远航进门的时候,苏伶婉正由容情服侍着用膳。
宋远航看了苏伶婉一眼,在给她行了礼后,还真的没做让萧玄宸失望,直截了当的朝着苏伶婉跪了下来,将顾筠之抓了他心爱之人,威胁他叛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苏伶婉坦白了!
待宋远航语落,寝室内陷入一阵凝滞。
宋远航等了许久,见苏伶婉一直不曾出声,不由心下忐忑,紧皱着眉宇,小心翼翼的抬眸朝着她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正好跟苏伶婉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
“呃……”
宋远航心下一抖,连忙又低了头,然后破釜沉舟般沉声说道:“该说的,微臣都已经说了,微臣身为朝廷命官,军中主将,私下与顾筠之顾筠之见面,已是犯了大忌,皇后娘娘要杀要剐,微臣绝无二言!”
“宋远航!”
苏伶婉的手里,仍旧拿着筷子。
听完了宋远航的话后,她动作轻缓的,将手里的筷子搁下,随手取了边上的巾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哂然笑道:“你明明知道,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本宫不会对你如何,如今再在本宫面前,说什么要杀要剐的话,有意思吗?”
闻言,宋远航面色一变,连忙摇头:“微臣不敢!”
“敢不敢的,你都已经做了!”
苏伶婉轻哼了一声,垂眸重新将视线,落在了膳桌上,伸手端起一碗鸡汤,施施然的喝了两口,她仔细品味着鸡汤的味道,眉梢轻扬了下,“起来说话吧!”
唉?!!!
宋远航早来之前,便已然做好了,皇后娘娘动怒的心理准备。
却不想,她只是不冷不淡的,说了这么几句,便让他起来说话了!
“当然!”
苏伶婉难得见宋远航愣愣的样子,又喝了一口鸡汤,然后才淡淡说道:“你如果乐意跪着,那就一直跪着吧!”
听她这么说,宋远航忙不迭的站起身来,朝着她躬身行礼:“微臣谢皇后不罪之恩!”
苏伶婉淡淡抬眸,又看了他一眼,才轻笑着,半真半假道:“其实,你雨夜私自离开遂西城的事情,去见顾筠之的事情,本宫已然知道了!本宫早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念在宋国公府,对大周忠心耿耿多年的份上,想着再给你一次机会!”
语落,苏伶婉轻笑了下。
而宋远航的脸色,则时青时白,暗暗的在自己心里,替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苏伶婉见宋远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只当没看到,又垂首喝了一口鸡汤,然后才道:“还好,国公爷最后……并没有让本宫失望!”
苏伶婉言语至此,宋远航觉得,自己那心里,就跟有十五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还是觉得这时候自己跪下比较好。
而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噗通一声,再次屈膝跪落在膳桌前,他低垂着眉眼,凝视着折射在地砖上的影子,声音发苦:“微臣知道,在家国大事前,微臣不该在儿女之情上多做纠缠!可是……皇后娘娘明鉴,微臣和娇娇,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臣通晓男女之情时,便已然暗暗立誓,日后会娶她为妻……当微臣知道,她如今落在了顾筠之手里的时候,微臣的心里,简直乱成了一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苏伶婉经历过感情的蹉跎,自然可以体会宋远航在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落到顾筠之手里的时候,内心里的纠结和痛苦!
所以,当下听了顾筠之的话,她有感而发的轻叹着说道:“你所说的这些,本宫全都可以理解,你不必多加赘言!”
“微臣……”
宋远航喉中一哽,脸色青灰的,匍匐在地:“多谢皇后娘娘!”
虽然,在来见苏伶婉之前,他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决定。
但是,只要一提到心上人的名字,他的心里,便犹如刀割一般,鲜血淋漓的,要多疼就就有多疼!
苏伶婉这顿晚膳,吃的已经差不多了。
将手里的鸡汤,重新搁在桌上,她起身行至宋远航身边,垂眸凝视着他,悠悠然道:“其实,本宫以为,你会让本宫再多等几日,才会来跟本宫坦白,却不想你这么快就来了,如此已是难能可贵!别跪着了,你起来吧!”
“是!”
宋远航这一次,并没有推辞,依苏伶婉之言,重新站起身来。
待宋远航起身之后,苏伶婉下颔微抬着,看了他一眼。
见他的脸色,仍旧如方才那般,难看的厉害,她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语气轻慢道:“你的心上人,名字叫娇娇?”
经由苏伶婉此问,宋远航的眸底,不禁闪过一丝沉痛。
不过,这是瞬间之后,他便低垂了眼帘,轻声回了苏伶婉问话:“她姓陈,闺名阿娇!微臣平时,都唤她娇娇!”
“陈阿娇?!”
听到宋远航口中说出的名字,苏伶婉直觉头顶点累滚滚,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皇后娘娘?”
宋远航惯会察言观色,自然他也已然将苏伶婉在听到陈阿娇这个名字时,嘴角抽搐的模样,看在了眼里!
轻轻的,皱起了眉心,他小心翼翼的,问着苏伶婉:“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呃?!”
苏伶婉被宋远航问的神色僵了僵,连忙摇了摇头:“没!本宫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想必她也人如其名,一定长的也很好看!”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苏伶婉却忍不住暗暗在心里吐槽起来。
提起陈阿娇这个名字,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金屋藏娇的典故!
大汉朝的陈阿娇,跟这里的陈阿娇,她们同样都是陈阿娇,又同样都被金屋藏娇!
只不过,那个陈阿娇,结局有点可怜!
至于这个陈阿娇么……
苏伶婉抬眸,仔细的观察着宋远航。
见宋远航正眉宇紧皱,说着陈阿娇,真的生的很好看,而且温柔似水时,英俊的脸上,尽是情苦愁思,不禁轻啧了一声:“让你放弃你的娇娇,你心里应该很痛苦吧?”
原本正在回想着陈阿娇模样的宋远航闻言,神情滞了滞,随即苦笑着低垂了眉眼:“微臣身为朝廷众臣,合该以朝廷只是为己任!”
“甭跟本宫说那些虚的!”
苏伶婉轻笑了一笑,直接戳破了宋远航的伪装:“你心心念念,爱了她那么多年,如今却要为了朝廷,被迫放弃她,你的心里,一定很舍不得吧?”
苏伶婉都这么说了,宋远航哪里还敢藏着掖着。
而此刻,他也没有藏掖的心情了。
缓缓抬眸,正对上苏伶婉清明的双眼,他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然后苦笑连连道:“皇后娘娘,微臣的心里,已经很苦了,您放过微臣,可好?”
对于宋远航的求饶,苏伶婉置若罔闻。
缓步行至一边的主位,娉娉婷婷的落了座,她抬眸看向几步之遥,周身都环绕着情伤气息的宋远航,不紧不慢道:“如果本宫说,本宫可以给你机会,让你为她搏一搏,只不过这期间你要背负世人的骂名,你可愿意?”
闻言,宋远航猛地抬头,原本黯淡的眸光,瞬间便炙热起来!
有些急切的,朝着苏伶婉走近几步,又猛地刹住了脚步,他有些不置信的看着苏伶婉,语气坚定道:“如若既能尽忠,又可以保全她的性命,让她活着,别说是背负世人骂名了,就算让微臣去死,微臣也心甘情愿!”
“好一个心甘情愿!”
苏伶婉初见宋远航时,这厮一派风流倜傥模样。
连她都以为,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是谁又曾想,这家伙竟然这般痴情?!
浅笑盈盈的,看着宋远航那满眼希冀的光芒,她轻挑了下眉黛,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然后缓缓倾身,压低了嗓音,对宋远航说道:“你就不问问,本宫要让你做什么吗?”
宋远航沉眸,目光坚韧无比:“皇后娘娘让微臣做什么,微臣便会做什么!”
“本宫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
苏伶婉轻扯了下唇角,静静的看着宋远航,然后红唇开合道:“本宫让你,顺应自己的心,答应顾筠之的条件!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惊闻苏伶婉此言,宋远航神情大骇:“皇后娘娘,您别开玩笑了!”
“你看本宫,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苏伶婉一笑,眉眼弯弯的歪了歪头。
宋远航张了张嘴,想回她一句像!
不过,尚不曾他出声,寝榻方向,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衣袂摩擦声。
就在宋远航转头,朝着寝榻方向望去之时,一道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轻飘飘的自寝榻方向传来:“皇后没有跟你开玩笑!你照皇后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声落之时,宋远航已然看清楚了坐在寝榻上的人!
登时,他心头一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