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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其实没什么和王玉廷可谈的,不过是一个富家子弟,寄住在寺庙读书而忆。此时他只是想找锦儿,知道她下落,其他事不想管。这个寺庙有女人,要不是弥勒佛的供奉庙宇,李彦都可能不管这些,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王玉廷也很是奇怪,一个小娘子闯进自己住处,说是找地方休息,王玉廷不会相信的,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李彦终究是男的,无论他如何装扮,随着年龄变大,除非刻意化妆,否则也称不上漂亮。对于一身武士服装,手里带着武器的一个女人,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是江湖游侠。游侠这个名称只有百姓和同类的人才会叫,在高门大户和官府眼里,他们就是匪盗。
王玉廷对这样的人没有好感,也不想招惹李彦,所以几句话之后,也就没什么谈的。不再搭理李彦,而是又回到书桌前写字。李彦也没什么事,就过去看他那么专注写的什么。
走到近前才发现,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画。画上是一个妙龄女子,很漂亮,年轻男子没有模特,默默画美女图,想想都知道为什么。一笑说道:“你心上人?”
王玉廷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李彦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伤心,同情的说道:“单相思是痛苦的,男人要有勇气追求幸福,喜欢就追呀!”
王玉廷看看李彦,这个女孩很胆大,和一个男人说这个。他也想追,但不可能,对裴娟,王玉廷一生只能看着,永远也不可能。毕竟李彦鼓励他了,报以一个有些凄惨的笑意说道:“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她今生也不会是我的。”
李彦淡淡的说道:“既然以嫁作冯妇,那就是有缘无份。以后不见面,时间久了,就会淡忘。天涯何处无芳草,百步之内有奇珍。”
王玉廷怔怔的看着李彦,这种游荡江湖的人,基本都没什么文化,女人不识字的更多。这个小娘子不但有学问,出口成章,很是难得。
王玉廷不想和李彦说话,就是因为对方粗俗,在读书人眼里,是不愿意和没文化的人交谈,不只是瞧不起,也是没有共同语言。
如今看李彦也读书,有文采,就说道:“你读过书,两句诗很精辟,确实是好佳句。”
李彦摇头:“我这可不是学问,认识字而已。”
李彦确实不是谦虚,他对古代的书了解的确实不多,他的知识绝大部分是后世代来的,可是她这样说话,很得王玉廷好感。
反正也是闲聊,有一打无一搭的海阔天空。如果这样谈话,王玉廷三个五个也谈不过李彦。天下奇闻,人物典故,风土人情,后世庞大的信息量,让李彦有数量,没有质量,什么都知道皮毛。
两个人并非是研究什么,而是漫无目的的闲谈,这就让李彦尽情发挥。听得王玉廷是目瞪口呆,赞叹连连,一开始不屑,现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在精神愉快中,时间也就过得很快,李彦也不客气的在人家这里蹭了一顿斋饭。王玉廷说道:“可惜这是寺庙,没有酒,否则我一定敬你三杯。”
李彦也笑了,他发现王玉廷身上有着大家族子弟的通病,头脑很好使,人也算是很有才学,不过就是多愁善感,思想简单显得有些不通事务。在闲谈中他不自觉的总是能提到一个叫裴娟的女子,也知道就是他画的女孩子。
人都好奇,李彦也不例外,听他说那么好,还喜欢他,奇怪的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为什么不让她和离,你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我看你的家境也不错。”
王玉廷长叹一声:“他是我继母。”
李彦也吃了一惊,这是不伦之恋,恐怕不好办了。李彦知道这种禁忌是不能说的,什么都得压在心里,时间久了就会出问题。就说道:“说说你们怎么相爱的,说出来会好受些。”
王玉廷还是摇头,他不能说,虽然他心里恨,但确不能露出来。李彦说道:“我们不认识,明天我也会离开这里,从此天涯陌路,就当我听一个故事,你说出来,心理会好受一些。”
王玉廷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会好受,但他确实有一吐为快的需要,这种压抑太难受了。他就开始低声讲起来,李彦静静的听着。其实不复杂,很老套狗血的故事。
王玉廷先认识裴娟的,两个人也很有好感,但是青年男女的羞涩,让他们什么也没说。在秦州这个地方,王家是首富。王玉廷的父亲在无意间见到裴娟,当然是十分喜欢,立即派人提亲,想把她纳成小妾。
对于出身贫寒的裴家来说,有机会靠上秦州第一大户王家,当然是十分高兴。不管裴娟反不反对,她被嫁入王家,直到王玉廷参拜继母的时候才知道。
王玉廷也想忘记,可是一家之内,早晚都能见到,越是压制反弹越大。有王玉廷在,裴娟又怎么能管住自己。两个人从暗暗喜欢到互相表白,可这样的关系比偷情还严重,无法控制自己的王玉廷只好以读书为理由,离开家,住寺庙里。
李彦叹口气,他也没办法,这是世俗的力量。这样的事别说现在,放在后世也是十分难办的。如果真要相爱,法律是允许的,但世俗一样难以接受。他也没办法,就说道:“确实不好办,除非你们远走天涯,隐姓埋名,否则没办法。”
一言惊醒梦中人,王玉廷突然高兴起来:“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太好了,我找她商量去。”
李彦到愣住了,不至于这么笨吧,连这个都想不到?笑一下说:“你要想清楚,你是读书人,你们去了别的地方,怎么生活?你用什么养活她,你如果高考,得中官员,又怎么保证不被人发现?”
王玉廷被当头浇了一头冷水,这是现实问题。他不服的说道:“我能干活,也能种地,为了她,我什么苦都能吃。”
李彦无奈了,年轻人总是这样,把爱情看得至高无上,但现实确是残酷的。他可不想让自己一句话,毁了两个人,也就说道:“我并不赞成你这样,你没有那样生活过,不知道生活的艰苦,还是想清楚吧。”
王玉廷突然说道:“李小娘子,你们江湖游侠都有办法,你帮帮我,我一生都记得你的大恩大得。”
李彦其实也是中国人的普遍思想,都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况对王玉廷父亲这种老牛吃嫩草的行为也不齿,就说道:“我还有事,也很急,否则我到是可以帮你。”
王玉廷一听,连忙说道:“你来这里为什么?什么事我是否可以帮忙?”
李彦知道他帮不上忙,也就说道:“不用了,我的事,你帮不上,你让我在你这里躲着,不要让寺庙里和尚发现就行了。”
王玉廷说道:“这里的和尚为什么要找你,你要干什么?伽蓝寺是很灵验的寺庙,明觉大师也是有道高僧。”
“哼,有道高僧,是淫邪的和尚吧,伽兰寺就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如果我查清了,我就毁了这里。”
王玉廷连忙说道:“你不要听那些传言,官府也查过这里,但没问题。杀僧毁庙是罪孽,你可不要干,那是要下地狱的。”
李彦一愣说道:“什么传言?”
王玉廷说道:“你不知道?那你来干什么?秦州传言有女子失踪,是伽兰的和尚干的。有人告到官府,但刺史大人派人搜查过,根本没有,那是对寺庙的诬陷。”
李彦心里一动,自己见几个女人进入后面和尚的禅房,但她们并非是被挟持,应该是自觉自愿。怎么和当地妇女失踪有关,这一来自己更要查了,就算不为锦儿,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存在下去。
点点头说道:“我会查清的,如果是,那就不要怪我了。”王玉廷不相信是真的,明觉大师说的也对,因为伽兰寺供奉弥勒佛,香火旺盛,其他寺庙嫉妒,也因为田地问题有百姓恨他们才造谣的。见李彦说查清,也就说道:“李小娘子,你一定要查清,要是真的,我也支持你,把他们交到官府治罪。要是没有,还迦兰寺一个清白。”
李彦没说什么,这个王玉廷还是很有正文感的。两个人这一下反到不知道谈论什么,王玉廷惦记上私奔,从那自言自语的研究和裴娟怎么说,憧憬美好未来。对此李彦只能一笑,恋爱中男女都这样,也不去管他,既然两个人达成协议,也有点交情了,李彦不再担心他告诉和尚,所以也开始想自己的心事。
他们把锦儿弄到秦州为什么?难道他们的老窝在秦州?弥勒教的教主到底是谁?他们将怎么发动?这样一个组织严密的结构,这个教主的做事方法和手段很有后世的痕迹。
这种手段让李彦一直怀疑,这个教主是不是穿越者。但又不全像,也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是个无师自通的人创造出这个体系。有组织结构,有政治纲领,从平民到士族,从民间到朝堂,这可不是一般的发展手段,如果长期下去,真的有一天发动,有成功的可能,和平演变和军事政变也不是没有过。
对李世民李彦更了解,他也不是一般的帝王,这么大的组织结构,他会一点没察觉吗?
要是李世民有防备,那就可能血流成河,天下大乱。按着动不动就诛九族的作法,这得有多少人头落地。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应该找到这个教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否则,自己将先摧毁他。两个人一直到天黑再没有谈论什么,各人想各人的事。
外面完全静下来,进香的人都离开,山门关闭。和尚们作完晚课也休息了。李彦站起来:“王公子,无论外面出现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出来。”
王玉廷点点头,他不希望李彦出事,还指望他帮自己呢,就说道:“你也小心点,伽兰寺有僧兵。”
李彦点点头,背上宝剑,悄悄离开了这个小院,按着白天看到那几个女人消失的方向向后面潜进。
这是和尚们想不到的,一般想探查这里,也是从外面进入。所以,巡逻看护的僧兵都防护外面,但李彦确提前潜伏在里面,所以,避开值夜的和尚。很顺利的进入了那个月亮门。
进入里面,李彦才发现,里面并不大,只有不多的房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连灯光都没有,显然没有人住。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不对啊,那几个女的确实进去了,难道是离开了?
李彦很小心的一个房间一个屋子查,确实什么也没有。他有些失望,想离开这里,再查别的地方。突然,一个房子里面有灯光,李彦隐身在一个假山的边上,看着那个有灯光的房门,从里面出来一个和尚,手里是一个灯笼,向另一边的一个门走去,那是通向殿后面的方丈室。
李彦一愣,刚才那个房间自己查了, 那里什么也没有,这个人从哪出来的?秘道,李彦心头一阵震动,怎么这么像武侠小说呢?
李彦想着古龙小说里的情景,看到那个和尚进入那道门,迅速的窜到那个房间门口,开门进去。里面还是空空的房间,地上有一些薄团,再就是一些书柜,里面放着经卷。
四周很黑,李彦躲在门后,这是唯一外面进来人看不到的地方。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外面传来声音,那个提着灯笼的和尚又回来了,身后还有一个老和尚。他们进来后,一开门,正好李彦挡在门后,那个提着灯笼的和尚把薄团移开,用手在地上一拉,地板掀开,两个人向下走去。
随后木板放下了,李彦吃惊的瞪大眼睛,这么简单?他还以为像小说电影里演的那样,有个地方有什么按钮机关,一按出现一个暗门。看到这个情景,他有些好笑,那是有电力的情况下才能做到,这时候扯淡,那不过是艺术加工而已。
他来到那个地方,果然看出来有一个拉环,平时有薄团盖着,还真不容易发现。这样的设计也很高明,爬在地上听一下,下面没什么动静,李彦轻轻抽出龙泉剑,用手慢慢的把地板拉开,下面是一个斜着的木梯。太黑,李彦也看不出来多深,咬咬牙,李彦向下面走去,尽力屏住呼吸,把精神提到最高,紧握着手里的剑。
原来都是在电影中看别人,这回是自己,李彦万分紧张。下面有多少人,他不知道,如果真是像电影中演的那样,自己可不是什么大侠,也没有什么孤独九剑,这里只有这么一个梯子,想跑都来不及。
还真不太深,也就四五米的距离,李彦脚一踏入实地,发现这是一个过道,贴着墙壁向前走,走出不远,发现前面有光亮。转过一个弯,李彦愣住了,竟然不是人工修成的地下密室。还以为得有什么机关呢,所以他很小心,可这里竟然是一个山洞,很宽大,是地下溶洞,里面有很多火把,还有地下水流。
在前面有几个人正在说话,一个黑衣人正在和那刚进来的两个人谈话。四周摆了很多箱子,李彦如果再向前就暴露了,也就停在过道里听几个人说什么。
那个黑衣人说道:“大师,为什么人还没到?”
老和尚就是这里的住持方丈明觉大师,说道:“特使大人,刚接到消息,人是银使郭庆护送的,他没有到秦州,担心被追踪,从其他道路直接去肃州了。”
黑衣人说道:“自以为是,那好,明天把东西装上车,我也去肃州。”
这几句话让李彦大喜,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说锦儿但证实这些人确实是弥勒教的。肃州,看来那些箱子就是他们送往肃州的东西。李彦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运出去,可老和尚的一句话让李彦心头一颤,同时也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