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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瑾曦这一句话里头,最后那三个字说得有些咬牙切齿,正好把百里轶辰想要开口说的那一句“于礼不合”给挡在了喉咙里。
两人走到了一旁的凉亭里,下人悉数退下,就剩下百里轶辰与南瑾曦两人。
百里轶辰略略抬头,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南瑾曦。虽说是端午赛龙舟,但已到了盛夏,南瑾曦穿了一身簇新的骑装,又将长发都高高束了起来,较之往日,少了几分公主的华贵精致,多了几分利落,但看她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利落之中又是带了一点俏皮的。
百里轶辰不好多看,垂了眼眸问:“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百里大人反正无事,不如陪我去那边看看赛龙舟吧。”南瑾曦想出一个由头来。
“殿下恕罪,微臣还要…”
南瑾曦却不待百里轶辰那一句话说完,就气冲冲地往赛龙舟的地点而去,只当做没听见那么一句话。
百里轶辰心下无奈,只好暗暗叹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至于南瑾曦,她当然不是真的要百里轶辰陪她去看什么赛龙舟,她就是想问问百里轶辰,她做的那个杏仁奶酥饼到底是怎么个难吃法,可这话她也不好意思在小宫女们面前问。
谁知才刚刚绕过了两个凉亭,便听见亭子里有人说话。
“…从没吃过那么难吃的点心。”
“对,可真是齁死我了!”
“但那糕点乃公主赏赐,就是再难吃也得咽下去。”
“快来人,再给本公子上杯茶!”
…
后面还有一些更不好听的话,比如一吃那杏仁奶酥饼便忍得辛苦,后来都急着退下是赶着回来吐了那杏仁奶酥饼,再漱口喝茶的;又比如什么想要娶公主必定得受些常人受不了的难处,看来苦处以后还多着之类。
百里轶辰听得心惊肉跳,眼睁睁地看着身畔的南瑾曦脸色变幻,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最后却是一跺脚朝另一处跑了。
心道糟了,百里轶辰赶紧去追。
南瑾曦这一气乱跑,没怎么看路,竟绕到了皇家队列的马厩。她只觉得心中一股怒气翻腾,只想着要发泄一番,便顺手拉过一匹马,翻身而上,驾着马就冲了出去。
“殿下–殿下!”几个看马的内侍可着了慌,一转头见百里轶辰跟了过来,赶紧上前告罪,“丞相大人!方才那一匹马才刚驯好,性子还野着,公主殿下她…”
百里轶辰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地也拉过了一匹马。
自然,相较而论,南瑾曦上马的姿态可没有百里轶辰大人那么漂亮,坐上马背之后也有些歪歪斜斜摇摇欲坠。可她还是故作镇定地勒紧了马缰,踢中了马肚子,扬长而去。百里轶辰稳稳的追上去,临走前还吩咐了一句:“速去禀报皇上。”才驾马离开。
百里轶辰这人,要说优点,那可有一大箩筐,家世背景、仪表气质、人品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身上还无一点倨傲之气。可这世上毕竟人无完人,即便如百里轶辰这般出色的人,也有那么一两个不那么行的地方。
比如,他不太会察言观色,也不会说话哄女孩子高兴。
南瑾曦的骑马技术也不过是勉强过关,若是像往常那般,择个性情温顺的老马,慢吞吞地跟在一大队车队之后,她倒是能自信不会跌下来。只不过多少有些小心翼翼,紧张兮兮。
然而此时,他那温吞的骑马方式显然不适宜了。
南瑾曦骑了一匹刚驯服不久的快马疾驰而去,上马容易下马难,惊惧之下,一咬牙,甩起了马鞭眨眼工夫就要看不见人影。
快马加鞭,风驰电掣,南瑾曦还从来没有这样奔放地骑过马。
马背颠簸起来,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她只得拼命地攥紧手中的缰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这快马给丢出去。
就在这种惨烈的境况之下,她还得分神去看她前方的路况,从而尽力地用手中缰绳稍稍调整一下前进的方向。
百里轶辰心揪的痛苦至极:“殿…咳咳…”百里轶辰一张嘴,就呛了一嗓子刺喉的风:“…瑾曦,你等等我!”
前方的南瑾曦也不知听见了没有,但不管听见没听见,总之,自后边看来,她是一点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百里轶辰是真的有些急了。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越跑越远,路边的景色越来越陌生,似乎他们早已经跑偏了方向。他们这一行人才刚刚驻扎下来,只怕守卫围场的侍卫们都还没来得及分派好。若是不小心跑离了围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马已经跑得很快了,但还是不够快,至少,还不够让他追上前方的那一匹马。
百里轶辰又将手中马鞭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驾!”
座下的马吃痛,发狂一般朝前奔跑了起来,似乎真的突然快了起来,眼看着离前面那个模糊的影子近了一些,看着似乎又近了一些…
“瑾曦!危…”百里轶辰心里着急,身体便也忍不住朝前倾了半分,谁知那马儿正踩中了一块石头,就这么一颠,他身子一歪,没能稳住,直坠马下。
南瑾曦正将口中一股怒气跑散,却听见身后似乎有动静,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一匹快马上掉了下去,又顺着那小山坡滚了下去。
“辰表哥?!”南瑾曦吓了一跳,赶紧放慢了马速,渐渐转了方向,朝身后跑了过去。那野马似乎感到了背上主人的焦急,也不再撒野,乖顺的按照南瑾曦的指挥走了过去。
南瑾曦一声呼哨,便将百里轶辰得马也拉住了,赶紧朝小山坡的后方赶了过去。
百里轶辰这一跤跌得可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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