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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郝将军提醒,这点本官自然明白。”曹伟德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阴沉。他虽然不愿恶了方明远,但和郝行这个一点就炸,动不动就要去找将军县令的火爆脾气相比,他更加不愿得罪郝行。
“你少要污蔑人,我只不过见事不平罢了,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事前没有查明清楚,是我不对。但归根究底,这件事情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方明远怒瞪着郝行。
曹伟德问道:“陆平,这件事情除了周启云,还有没有别的人参与其中。”
陆平回道:“回大人的话,周少爷找到小民后,交待了小民如何行事。之后又去见了方公子和张大人两人,这便带我来报官了。小民所有的行事,全都是按照周少爷的指使来办,至于还有没有其他指使人,小民不知。”
闻言,方明远和张明达无不是心底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有证明他们参与其中,他们最多也只是一个事前不察,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错大罪。
曹伟德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犹若木雕的周启云,宣判道:“人证物证俱在,案情水落石出,不容辩驳。周启云指使平民陆平诬陷陶知谦,根据律法,受行杖之责,牢狱五年,罚银五百两,银两不足则罚抄家产填充。由于陶知谦乃秀才身份,以下犯上,罪加一等,今判处周启云……另,陆平虽参与其中,但不是主犯,又取得当事人原谅,可以酌情从轻发落……”
陶知谦心下暗叹一口气,其实他心知肚明,就凭陆平,于情于理也不会做出这等事。其背后的真正主使人,理应是方明远,或者还要在加上张明达。
但没有证据指向方明远两人,陶知谦到底也不能凭空捏造。
周启云身形止不住阵阵颤抖,那一声声宣判,让他如遭雷噬。他清楚牢狱之灾对他而言还不是最致命的,最关键的是经此一事,他的文名可能就毁了,文名一毁,他从此在书道一途也难堪造就。
有时对一个书生而言,往往最大的恐惧不是死,而是绝步于书道。尤其对周启云这样有着不凡前途的书生,这更是生不如死。
“不……不是这样的……”周启云突然大叫道,神情中只见一片狰狞。
公堂内外的几乎所有人都愣愣看着周启云,暗道周启云莫不是疯了?
方明远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心中隐隐有所不妙。
还不等曹伟德问话,周启云已然迫不及待般大叫道:“曹大人明察啊,我也是受人蒙蔽,才做下这些糊涂事。这蒙蔽我的人,就是方明远和张明达,是他们叫我这么做的,我只是受了他们的欺骗,我是无辜的啊……”
“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些什么……”方明远也不知是气极,还是怕极,还不等周启云说完,便大声呵斥道。
张明达也神情扭曲,瞪着周启云怒道:“这都是你自己做的糊涂事,我们是被你蒙蔽了才是,我看你是疯了,竟然像疯狗一样胡乱咬人。”
“事情公道自在人心,你们慌什么?莫不是心虚了?”郝行冷笑道。
眼见事情又起变端,公堂外的人群也变得哄哄闹闹。
“原来方明远和张明达也参与在其中,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
“其实我早就有所猜测,这件事情或许还跟方明远有关,果然是这样没错啊……”
“什么凌源县第一秀才,作为凌源县人,真是替他感到羞愧……”
……
听着公堂外人群的议论声,方明远脸色阵阵发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入血肉,丝丝殷红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来。
但方明远却恍若丝毫不觉疼痛,心中只感到一片茫然、懊悔、痛恨……
他明白,只要这些言论传扬出去,他凌源县第一秀才的名头必然不复存在,而且必定文名受损。名声对一个书生而言,至关重要,这种损失对他而言简直无可估量。
可众人悠悠之口,又如何堵得住。
他本来想着对付一个外地来的秀才还不容易,再加上张明达的官场势力,必定是手到擒来。哪料到事情竟然如此反转,陶知谦毛事都没有,反而他自己落个身陷泥潭而不可自拔。
接下来,周启云急于把自己摘清,把事情真相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出来。从方明远如何吩咐自己,如何联系张明达,自己又如何找上陆平,等等无一遗漏。
方明远和张明达两人如何肯承认,寻找着周启云话中漏洞,极力反驳。
到了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师生情谊,只剩下狗咬狗两嘴毛。
虽然到了最后,周启云也没能拿出确切的证据指向方明远和张明达。但其间的行为,却只会让人更加看轻方明远两人。
事情到此也算差不多。
根据曹伟德的宣判,周启云和陆平两人下狱,方明远只是一个管教不严的罪,罚银赔罪了事。不过方明远在名声上的损失,却已经不可估量。
至于张明达,由于身具官职,将由曹伟德上报县令顾方知处置。虽然暂时还不知张明达的结果如何,但想必他头上这个掌书官的官帽子很可能要保不住了。
本来郝行替陶知谦抱不平,还要继续追究下去,但却被陶知谦止住。
在陶知谦看来,无论是张明达,还是方明远都只是小卒子,微不足道,犯不着在这些小事上浪费珍贵的时间。况且经此一事,他们想必也不会再有精力和胆子再来找他麻烦。
等陶知谦出了公堂,外面已经是斜阳映照。
候在公堂外的人群,有不少向陶知谦惭愧道歉。
只见一位华服老者向陶知谦深深躬身,拱手惭愧道:“陶公子,想我之前还怀疑你,现在想想还真是不该,对不住了!”
“老人家这是说什么话……”陶知谦连忙走过去,伸手扶住老者。
还不等陶知谦把话说完,又一中年妇女躬身歉声道:“我之前也骂了陶公子……对不起……”
男女授受不清,陶知谦又忙使眼色,让胡若雪去扶起中年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