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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不一样 的人。杨昭的皮肤常年不晒阳光,有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感,而他身形挺拔健壮,小麦色的肌肤透出健康的光泽,剑眉英挺眼神深邃有力,笑容中满是自信和傲气。还有那声音,比杨昭的要深沉醇厚些……
可是,世上会有这般 相似的五官么?
“昭哥哥— —”阿惟努力笑了笑,黒眸锁定他的眸子,哽咽着说:“是我,我是阿惟啊,你不认得了吗?”
叶孤岚摇摇头,神情怪异地看了看顾桓,“在下与这位、阿惟文书素未谋面,大人,你看这——”
阿惟的脸色灰败下去,忽然听得马车内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不满传出来——
“夫君,你在和谁说话,怎的不晓得扶我下车了?”
叶孤岚应了一声走回马车前,车厢被一只纤纤素手掀开,一位头戴珠翠步摇的华衣女子低身出来,叶孤岚小心地扶着她下车。她看了一眼顾桓和阿惟,笑道:“原来是顾大人,叶罗氏这厢有礼了。”
阿惟僵直身子,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顾桓心一动,伸手握住她的手,冰凉胜雪。
“叶夫人无须多礼,反而是本官惊扰了贤伉俪,心有不安。”
“顾大人说那里的话,刚刚听这位先生说与我夫君相识,也说不定真见过面,毕竟夫君经常到外地的分号去巡视,认识的人又多又杂,忘记了见过先生才是失礼。”她的右手圈着叶孤岚的左臂,笑道:“夫君还不请大人和先生进府?人家都站累了……”
“叶公子,阿惟冒昧,能否看看您的右耳、右耳上是否有颗朱砂痣?”阿惟固执地坚持着。
叶罗氏看了阿惟一眼,雪亮的眼珠子掠过一道刺人的寒气,冷冷地说:“这位先生,我夫君右耳上并无朱砂痣,你又何必再纠缠?”
阿惟浅浅一躬身,自嘲一笑道:“对不起,在下认错了,在下的故友早已死去多年,只因思念太甚有时入了魔障而不自知,滋扰了叶公子和夫人,抱歉。”
“无妨,倒是内子气量太小,小兄弟勿要见怪。”叶孤岚这话惹来叶罗氏一个娇嗔的眼神。
“大人,我们走吧。”她揪着顾桓的衣袖,用尽仅余的力气。
顾桓只是望着叶孤岚,目光中饱含深意,似笑非笑地说:“有句话不知道叶公子听过没有——此地一别,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叶孤岚面不改色,“大人真会打哑谜,在下愚钝,不懂何意。”
顾桓反倒像卸下什么沉重的思虑般笑出声来,说道:
“懂也好,不懂也罢……阿惟,那人无论在与不在,都已经死了。”说着一手拉住阿惟便要离去。
变故就在顷刻间发生。数十名手持长枪利刃的黑甲府卫动作利落迅速地从街道两边奔至形成夹围之势,领头的景勉身跨青骢马,满面寒霜,指着顾桓身边的阿惟朗声道:
“儿郎们,把这涉嫌勾引十八姬叛逃出府的小小文书给爷我拿下了!”
“谁敢动本官的人!”顾桓把阿惟拦在身后,冷冷的对景勉说:“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官还不下马行礼,兰陵侯府的好家教!”
“大人,”景勉抱拳道:“十八姬出逃,侯爷勃然大怒,小人奉命在身刻不容缓,大人见谅。人来,把她拿下!”
黑甲府卫的包围圈迅速缩小,顷刻间刀剑相向。顾桓目光湛然清亮,一字一句地说:“兰陵侯蓄养私兵已是欺君大罪,如今还威胁朝廷命官,你敢在本官手中夺人,敢保证兰陵侯从明日起能安枕无忧?”
景勉笑道:“在下还是劝大人把人交给我们,如果她不跟我们走,估计十八姬活不到天亮。”
阿惟挣开顾桓的手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来,“我跟你们走。”
被景勉带上马前,她回头望了顾桓一眼,淡淡一笑,清冷素静之至,说:
“谢谢你,陪我在此候了一夜。如果我回不来,也不是谁的错,你护佑我已经太久了……”
他再可恨再可恶她也是清楚地知道,其实他一直都在护着她。
景勉带着人绝尘而去,此事孟微才带着衙役匆匆赶到,顾桓望着景勉消失的方向沉声问孟微道:
“兰陵侯府的刑讯手段与县衙的相比如何?”
“县衙不过是笞杖,据闻兰陵侯府有专司刑罚的人,除了杖责外还有拶指、劓刑、刖刑……属下曾经见过兰陵侯府犯过偷盗罪的人,基本上没剩半条命……。”
“她此番只怕是在劫难逃,景渊这个人,喜怒不定……走,我们去看看。”顾桓负手身后,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在原地静立多时的叶孤岚夫妇,便领着孟微他们大步离去。
“我们回府吧。”叶罗氏挽着叶孤岚的手一同走入叶府,府门关上,甫一走至内堂,叶孤岚便甩开了她,目光冰冷锋利有如薄刃,道:
“燕罗,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她会在兰陵出现?”
燕罗立即跪下,不卑不亢地说道:“殿下,燕罗也不知晓此事。在建业我们的人一直都有监视上官府,可能是因为最近被七王府的人盯上,劫杀了一部分暗人,所以才没接到消息。”
叶孤岚一手捏起她的下巴,力度大得让她的眼里噙着泪花,他冷笑道:
“被劫杀了暗人?那我为何月月收到她仍旧在上官老宅度日的假消息?燕罗,你觉得可以瞒我多久?还不说实话?!”
“燕罗怎敢欺瞒殿下?恐怕是上官老贼找了个样貌酷肖的人冒充是上官惟,以应付镇南王……所以我们的人才误以为上官惟仍在建业……”
他一松手,燕罗的身子瘫软在地,他一掀衣脚在官椅上坐下,若无其事地道:
“起来吧,建业负责送消息的人按老规矩处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次帐册丢失如今还未有星点消息……上官家与镇南王那桩亲事不是早就罢了吗?”
燕罗起来,小心翼翼地斟了一杯茶递到叶孤岚手里,回答道:
“镇南王的义子是被我们的人暗杀了没错,可是那老匹夫转身又认了一个义子。上官老贼本就是镇南王的人,当初他胆大妄为要毒杀殿下,也是为挑起两国战端好让镇南王出师有名……想尽千方百计把女儿送到镇南王府也是自然……”
叶孤岚沉吟半晌,“你让人马上去查一查,她到兰陵城多久了,怎么会跟顾桓那厮在一起的……事无巨细,一一报上;还有,兰陵侯府那里,让人盯紧点,她,还不能死……”
顾桓临走前问孟微的那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吧?他,究竟掌握了多少自己的情报?她最后还是认不出他,或者是认出了但是根本不敢相信,毕竟杨昭已经死了,她亲眼看着他入殓下葬,更何况如今的他哪有半分过去病恹恹的样子?
“殿下,”燕罗咬咬牙,想了想,道:“燕罗窃以为,若是景渊把她杀了,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她曾如此熟知殿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如果身份曝光,处境必然凶险……”
叶孤岚放下茶杯,淡漠地看她一眼,“上官老贼未死,她的命还有用,暂且留着。如果没猜错,顾桓已经对叶府心生疑虑,杀了她,不就坐实了心虚之名?”
燕罗心底松了一口气,点头应了。面前这气度冷傲俊朗英气的男子,手段狠辣心肠冷硬如铁,她以前还担心东晋朝未来的储君心里总会有着那个叫上官惟的女子的影子,每月传来关于建业上官家的消息他总是要亲自看上几眼。
可是今日一见,他镇静自若,与她形如陌路。她对他而言还意味着什么呢?以前对她好,是利用;如今留她一命,也是利用……
“公子,”老管家在内堂外急匆匆地禀报道:“阿逵一夜未归,小人以为是随你到了分号,不料刚才兰陵侯府有人送口信来,说是他如今被侯爷抓了起来……”
叶孤岚皱眉,燕罗小声道:“殿下,要不燕罗派人去看一看?”
他起身大步走向屋外,“有人送了个借口过来,岂有不去之理?梁伯,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