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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搀扶着他站起来,他的右手搭在阿一的肩上,手冰凉胜雪,然而身子却烫的像炭火。她步履不稳气息不定,他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阿一觉得过了今晚她会很悲摧地被压矮了两寸。进门时一不小心他的脚被门槛绊了一下,顿时在阿一的惊叫声中华丽丽地摔了。
硬物撞到地面的声音响起,阿一以为自己这回要和地砖来个无私无间的亲密接触了,大叫一声双手捂头,却不期然倒在景渊身上把他压了个正着,鼻子擦过他的鼻梁,可是嘴唇就没那么幸运了,狠狠地印在景渊冰冷的唇上。
当下她就蒙了,整个人僵住,然后浑身的血液往上涌来聚在脑中让她连思考的能力都在一瞬间丧失。盘旋在她脑中的唯一的念头就是:
我破色戒了,怎么办?怎么办?哇哇哇哇我该怎么办?
当下坐正身子用袖子没命地在景渊的唇上使劲儿擦使劲儿擦,擦到景渊的唇几乎掉了一层皮她才霍然惊醒,不对,应该擦自己满满都是罪孽的唇……
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跨坐在景渊身上的动作已经是严重的犯戒了!!!
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床上,好心的阿一根据常识把他身上的湿衣裤三下两下就剥光了,闭着眼睛随意擦了擦,也不管哪里手感会不一样,棉被一裹,然后便去生了一个炭盆,一边煮着热水一边把他的湿衣服拧干晾起来烤火。
他的额头很烫,应该是发烧了,阿一有药,阿惟前两天给她的。她把偌大的药丸切开搓成小粒喂景渊服下,他不肯吃,阿一就捏着他的鼻子趁他张唇时把药冲进去。阿一把什么衣服都给他穿上,棉被裹得紧紧的,他还是说冷,呓语不断,阿一没地方睡,也冷得睡不着,这个瘟神自己明明没有招惹他,他竟然还是来鸠占鹊巢了。
微弱烛光下,她在床沿支额打瞌睡,不时听到景渊喃喃自语道:
“娘娘,娘娘抱抱……”
阿一本来不想理他,可是他不断的呢喃造成噪音,害她根本没办法睡得着,她气恼起来索性把吹炉子用的竹筒用桌布包了塞到他的怀里,他居然就此安稳了下来。然而阿一还是睡不着,她想起屋后有两株枯死了的马缨丹,以前在山上师父在她发热时就是煲这种药草给他喝的。
于是她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到屋后挖了一株马缨丹的根茎来煮水。煮好后天差不多大亮,摸摸景渊的头,还是烫,可是脸色已经没那么潮红了,她想取出他怀里的竹筒,不料他死死攥住不放,阿一使尽吃奶的力都扒拉不出来。气恼之余她又去捏他鼻子,在他耳边吼道:
“某侯!吃药了!”
“娘娘……”晕,又是这句。
她用力地摇他:“醒醒,醒醒,要吃药了!”
这次却颇见成效,景渊长长的眼睫毛一颤,眼看着就要醒了,阿一赶紧在他耳边说:“乖,你喝了药出身汗就不难受了……”
话一说完,阿一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万能的佛祖啊,你看在阿一善良的动机上原谅她一次又一次的撒谎犯戒吧……
她扶着景渊坐起来,在他意识尚不情形之际半是哄半是威吓灌他喝下了一大碗碗马缨丹。
喝完后,阿一刚想放下碗,却猛然被他从背后双手抱紧搂在怀里,那碗砰的一声摔成了几块,阿一大惊,用力掰开他的手不料他一用力就把她拽到床上去拥紧,阿一大喊或是挣扎都毫无用处,他侧身抱着她,头伏在她的胸口处,喃喃道:
“爹……不要丢下我……”
怎么她马上又变性当爹了?
身体贴着身体传来的那种炙热感让她全身血液倒流,仿佛陷进了一个可怕的漩涡;陌生的气息是这样的迫近,她的呼吸间尽是他身上清淡的木叶味道,她的心有如擂鼓,声音大得似乎震响了耳膜。
阿一的胸口忽然一热,湿湿的感觉蔓延开来,她一下子僵住了。
他哭了?那个凶狠的不可一世的傲慢侯爷,也会流眼泪?
本想用力推开他的手顿住,改为轻轻地、一下一下缓缓拍着他的肩。
安慰人也是桩很累的活儿,拍着拍着,阿一的心跳慢慢趋于正常。
推开他,然后抓起那竹筒重新塞到他怀里,给他盖好被子。
沾了床,阿一也不想在坐到椅子上枯睡了,干脆靠着床头闭目养神,顺便把冰冷的双脚搁在最靠近热源的地方——竹筒上,她的胆子还没有大到敢把脚塞到景渊的怀里。
然后,她很成功地催眠了自己
于是便迎来了一个惨绝人寰无限悲摧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