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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卿从未想过今日自己竟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她记不清容七少和白娉儿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只记得他们的争锋相对,他们的毫厘不让,那字字句句敲在她耳边,让她愈发难受得不知所措,转身便要离开,手腕却忽然被人攥紧,容止非盯着她:“你要去哪?”
白娉儿先叫起来:“她要走就走,你拦她做什么?”
他冷笑:“她是我的人,自然要留下,该走的是不请自来的人。”
白娉儿一惊:“你说。。。你说她是。。。”
容止非又望向容画,沉着嗓音道:“我给你钥匙,不是让你把闲杂人等随随便便带进来的。”
容画也没想到他们一见面就会吵成这个样子,嗫嚅道:“大不了我把钥匙还给你就是了。”
白娉儿死死盯着晚卿,脑中一闪,蓦然大悟,“是你!你就是那个端盘子的服务生!”
晚卿竟觉得那日的场景像重演了一遍,脸上是火辣辣的难堪,听她尖声喊道:“容止非!你竟然和这种低三下四的女人来往,也不怕跌了身份吗?”
容七少怒道:“我倒是觉得和你多说一句话就会浑身不自在,白娉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以后少在人前人后以我未婚妻自居!”
“容止非!你以为容夫人会任由你胡来吗?”
“不娶你就是胡来吗?那我倒要盼着自己一辈子都别有清醒的机会!”他眼角余光猛的扫到她的手腕,更是添了火气,厉声道:“谁准你碰那镯子的?给我摘下来!”
白娉儿眼泪霎时滑落下来,用力扯下那碧玉镯,劈手便砸在地上,目光却从始至终盯着晚卿不放,恨道:“那我倒要看看,你和这个贱人会有什么下场!”
她仰起脸,手背慢慢擦过脸上的泪,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容画也忙追着她出去了,经过晚卿时,不由复杂的望了她一眼。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他,一时静的让人着慌。
秋风瑟瑟,吹得那落地窗帘飘飘漫漫,屋里没有开灯,光线已经有些暗了,一应欧式家具上似蒙了一层旧影,笼在时光机里一样,让人无端觉得厚重的喘不过气来,整间屋子里只有他是鲜明的,可当他慢慢转过身,她却发现,他的眼神是冷的,像一场无边无际的大雪,浑然将人带进一场绝望,晚卿竟真的觉得全身都冷起来,从内而外的冷,他冷待她这么多天,不闻不问,像一个过目即忘的陌路人,她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却要被迫参与那样一出啼笑皆非的闹剧,而他竟只这般波澜不惊的望着她,她忽然觉得很累,原本满腔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全化成了疲惫,她眼神一凉,低声道:“我要回去了。”
容止非看到她刹那间的哀凉,而后那哀凉变成了漠然,把他完完全全的挡在外面,再不肯看他一眼,她不信他,即使他为她不顾大局和白娉儿翻了脸,即使他冒着母亲的责难也要要她,她却还是不信他。
初秋B城,天气本还尚有余热,可到了晚间,那风也渐渐有了些凛冽的意味,吹打在落地窗上,像一道叹息,又像一声呜咽,容止非捏紧她的胳膊,字字顿顿:“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还想要我为你做到哪一步?”
他力气极大,她不敢挣动,只好忍着疼,别过脸不去看他,那样子,竟像认定是他负了她一样,容止非心里翻腾着痛和怒,她竟真的,不愿信他分毫!地上有点点莹光微闪,是碧玉镯的碎片,幽幽绿绿的散落着,那本是他辛苦得来讨她欢心的,他从未试过为哪个女人花这样大的心思,只因是她,也只有她,可那日他巴巴的送去,她却让他看到了什么?容止非脱口便道:“你究竟为了什么才留在我身边?难道只是因为我替你还了张成悦的钱吗?”
晚卿脸色霎时苍白如雪,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竟觉得比方才看着白娉儿时还要难受千百倍,因为他,她什么都不怕,不顾身份地位,不顾他的未婚妻,她也要和他在一起,可他竟然只是这样看她!
晚卿猛的挣开他的手,往门口跑去,转身的刹那,他看到她眼波凝着的泪,那抹泪光像一道冰,让他整个人都一激灵,蓦地扑上来抱住她,“不准!我不准你走!素晚卿,你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他吻下来,狠狠锢着她的腰,她拼命推他,向后弯折着身子,还是闪躲不过,他的拥抱那样紧,像要将她一辈子锁在怀里,却连一丝喘息都吝于给她,晚卿终于哭出来,他一顿,慢慢停下来,只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叫着:“卿卿。。。”
夜色无边无际,浓的像融了墨汁,月正当空,月华轻纱软絮似的流进卧房里,在地毯上漫起一层浅白的光影,晚卿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缓缓走到窗前,窗外是连绵起伏的山坪,只依稀看见深重的墨色,一弯人工湖粼粼闪着光,脉脉倒映着天空中的鸿月,偶得风过,撩起波纹阵阵,那水中月便慢慢碎开了,有人自身后揽上来,轻声道:“夜里风凉,回床上吧。”
晚卿不动,也不答,静静看了他一眼,她披散着长发,几乎垂过腰,乌亮如瀑,她只着一件米白色绸子睡裙,轻轻薄薄,无风也自翩跹似的,她的眼眸也是黑白分明的,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他,容止非陷在她的目光里,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晚卿脸上空白着表情,玉一样精致,玉一样凉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蓦地松手,低声道:“我不会再和白娉儿有来往,可我也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
他的目光望向别处,并不看她,像要和她赌气到底,可那份情,却是最最真挚的,晚卿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轻道:“你怎么可以。。。”她垂着头,声音压得小小的,“你怎么可以那样说我。”
他自然听出她的委屈,她连抱怨,都只是这样微微弱弱的一句,容止非揽着她,低低道:“是我气糊涂了,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