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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宝宝不知道是怎么从陆晋原家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计程车,恍恍惚惚下车时,才发现没带钱。
她委屈又着急地看着司机,脸上的泪水仍未干透。
司机瞄了瞄她身上穿着,说:“姑娘,你大白天不穿胸罩出来,很容易引发青少年犯罪的,这样吧,大叔给你二十块,你去买个胸罩穿好再出来乱跑。”
在大马路旁,冯宝宝拿着那张二十元人民币瞬间石化了。
司机发动车子离开时还叨咕了一句,“看模样长得挺标致的,怎么是个精神病,待会得去报个案,估计哪家医院又少人了。”
冯宝宝抹了抹鼻涕眼泪,往二十块上擦了擦,一回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潘晨辉。
冯宝宝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潘晨辉,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出来。
她身上只穿着睡衣,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看样子出了大事。
他半开着玩笑说:“我的小仙女,你知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她一声不吭,就扑到潘晨辉的怀里,低低抽泣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这就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回来就好,不会有人怪你,快去更衣室打扮打扮,做个美丽的新娘。”
潘晨辉轻轻怕打着冯宝宝颤抖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然而,在潘晨辉怀里的冯宝宝却哭得更凶猛了。
好一会儿,哭声渐止,她抬起头,问,“他人呢?”
“他可是最急的一个,他昨晚在家里等了你一夜,一夜都没合眼,现在也在更衣室呢。没事,快去吧,让化妆师速度快点,一定能赶得上。若实在赶不上,就稍微推迟一会。”
冯宝宝点了点脑袋,跟着潘晨辉往里走。
一路上,她都在想,她该跟祁铭怎么交代。
多想,那只是一场噩梦。
可是,她下面的痛楚,清晰的告诉她,昨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潘晨辉把她送到化妆间门口,就去外面招呼客人了。
她用双手微颤推开了化妆间的房门,祁铭指尖夹着香烟,拿着他们的婚戒发呆。
她想开口喊他,唇角轻轻地抽了两下,“祁铭”那两个如此简单的字眼,却怎么也唤不出口。
祁铭不经意回头之际,就看到冯宝宝伫立在门口,长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与一双血红的双眸形成强烈的对比。
“冯宝宝,你可算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好辛苦?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
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想过多的责备,他掐灭了烟头,保持温柔的微笑,朝她缓缓走过去。
冯宝宝心底一颤,微不可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青白削瘦的指尖往前一横,酸涩的嗓音揉进了一抹难以形容的无力与苍白。
“别,你……别过来。”
明明想要温暖的拥抱,她却害怕他的靠近。
“怎么了,宝宝?”
冯宝宝下意识的一步步往后倒退,“你……别过来。”
祁铭沉了一沉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指,将她冰块般的身体拢进了自己温热的怀抱。
他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在挣扎。
“别……别……抱我,我脏……”
祁铭则微微一怔,“你在说什么呢?你这么爱干净,怎么会脏?”
“不……不……我脏了,真的脏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她哭泣起来,音不成音,调不成调。
她模模糊糊的声音,让他不由心痛。
祁铭轻抚着她细软的长发,“怎么会?你永远都是你,都是我爱的冯宝宝。”
她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但他又不敢往那处想。
猛然间,冯宝宝抬起头,微微推开他,别开脸去。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她顿了一顿,又艰涩地开口,“我们……取消婚礼吧,我们不能……结婚了。”
顿时,祁铭急躁起来,一双大手用力地扣住了她的肩头。
“为什么?你反悔了?你怎么可以反悔了?你知道,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我昨晚被人……强了,你还愿意娶我吗?”
冯宝宝一双凄美的眸抬起,紧紧揪着他,想从他的脸上得到答案。
他先是重重一震,然后眼神闪躲地看向别处。
“冯宝宝,别跟我开玩笑了。好了,准备,准备,亲戚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们。”
冯宝宝坚定地打断他,“不,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被……强了……”
他怒气冲天地大吼,“冯宝宝,你就骗骗我不行吗?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能骗你,却骗不了我自己。我想问你,你还愿意……愿意娶我这个残花败柳吗?”
冯宝宝觉得每抽一口气,觉得心脏痛得要窒息,但她仍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
只是短短几秒,冯宝宝看到了他的眼里满是彷徨。
最后,她重重地一闭眼,垂下整个脑袋。
“我明白了。”
她怎么可以那么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她明知道那对他不公平,还去问他这种问题。
陆晋原说得对,根本没男人愿意娶她这么一个残花败柳,即便眼前这个男人刚刚还说,没有她,他活不下去。
她真的太不要脸了!
冯宝宝像没有灵魂的尸体一样木木地转身,漫无目的往前走。
身后的祁铭一下下地砸着墙壁,她能想象的到他的拳头此刻正血流不止。
然而,那又怎样?
他们之间已经画上了句号。
冯宝宝独自离开后,一场盛大的婚礼就那么取消了。
一连几天,冯宝宝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情绪低落,不爱说话,经常把自己关在浴室里面,一关就是一两个小时,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卫生间里干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在结婚前的一晚发生了什么?
祁铭像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每日喝得烂醉如泥。
那个他最爱最疼的女人不是雏了。
他怎么能不怒呢?
若是被他知道哪个人夺了该属于她的第一次,他一定要跟那个男人拼命。
他用力地捏住了手里的易拉罐,将易拉罐一点点捏扁,好似它就是他的仇人。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少爷,少爷,冯小姐的爸爸刚刚打来电话,让你过去一趟。”
他把易拉罐掷过去,再随手拿了脚前的啤酒罐子往门上砸。
“滚!我不是让你们别来烦我了吗?”
管家本想离开,但仔细一想人命关天啊,踌躇着又多嘴说了一句,“听潘晨辉说,冯小姐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关了三个多小时了,怕是出什么事了。”
管家这么一说,把祁铭这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他匆忙开门,“什么意思?”
“潘医生说,冯小姐经常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往常都是一两个小时,但是这次事件特别长,有三个多小时了,还不肯开门,所以潘医生让您过去劝劝。”
管家提心吊胆地把话说完,这少爷是爆性子,得小心伺候着。
……
祁铭赶到之时,冯宝宝还在浴室里。
潘晨辉与陆曼如都在门外守着,陆曼如哭得眼睛红肿不堪。
“宝宝,你就听妈妈的话,快出来吧,天大的事你都可以跟妈妈商量啊,千万别想不开啊。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没一会儿,又听到冯宝宝嘶哑的嗓音。
“妈,我……我再呆一会。”
祁铭火急火燎地问,“她在里面干什么?”
潘晨辉漠然地摇头,“我们也想知道。”
祁铭开始劝说冯宝宝,冯宝宝像被刺激到了,反应更加强烈。
“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没办法了,只能破门进去了。”
祁铭咬着牙说,捏了捏拳,准备撞门。
陆曼如含着泪祈祷,“上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祁铭一鼓作气,用身体往门上撞。
冯宝宝急得大哭大喊,“别进来,别进来……求你……”
不知是那门不经摔,还是祁铭太过身强力壮,没两三下那门就给他撞开了。
然而,一进去却是看到的这样的一幕。
他发誓,再也不想第二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一瞬而过,心又痛了起来,流血般的痛。
他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过来,她可以少受点痛苦。
潘晨辉夫妇本想进去瞧瞧,祁铭飞快地把门关上。
“别进来,我会处理好。”
没料到他会进来的那么快,本来坐在浴缸口上的冯宝宝,吓得“噗通”一声掉进了池子里,手上的板刷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祁铭一步步走过去,腿脚几乎发软。
冯宝宝躲在泡沫丰富的水里,扯着嗓子大喊。
“出去……你给我出去……”
瞥了一眼地上那只带着血渍的板刷,他的心脏又是窒了一窒。
“你就用这个东西来虐待自己么?”
“我不需要你管……你出去……快出去……”
冯宝宝哭得有些颓丧,面壁着墙,水下已经被泡得浮肿的小手捏得紧紧的。
祁铭在浴缸旁蹲下,又深睇了一眼那只板刷。
刷子的毛被鲜血染红,刺得他眼睛发疼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