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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伯推门进了书房。
这眼看才傍晚时分,少爷就已经又喝起酒来了。。
他走过去,劝道:“少爷,那丫头是下午来的,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我看她又瘦了,在外面过得也不舒心不是?今天她这样突然过来,怕是有事情要和你说了。。”
欧阳谌司应了,身子却并不动弹。
他的目光依旧投在窗外的雨丝里,而手中的红酒也继续往嘴边一口接一口地送着。
他哪里会不知道,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只是他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神来。
而心头更怕的是,倘若她等会走上来,手里戴着霍庭订下的那枚钻戒,他要如何应对?
戚伯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放下徐千千。
只是不知道徐千千已经怀孕了的戚伯,仍在猜测着自家少爷这副模样或许是放不下面子?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那样一个高冷傲慢的男人,现在被徐千千冷了一个月的时间,只怕也是抹不过脸面去主动开口罢了。
这种时候,只能激一激他,才管用。。
“这雨再过会儿怕是要下大了,那不如就让她先回去吧!一直赖在这家里,看着也不像话。。”戚伯自顾自地说着,转身就要走。
“戚伯!”
欧阳谌司果然立刻叫住了他,“让她再睡会儿。。醒了,再上来。”
“哎,哎,那是自然。”
戚伯应了,退出了门外,嘴角边也勾起了一道喜悦的弧度。
看看,这分明就是心疼着的。。
这年轻人啊,只要心里还是彼此心疼,就算是天大的误会,吵一下闹一下也就说开了,最后总还是能走到一起去的。
想到这里,戚伯放下心来,悠哉游哉地背着手下楼去了。
等到了客厅,只见徐千千已经被屋外的雨声给吵醒了。
王妈怕她饿着,端来一碗大骨汤让她先喝下去垫垫。
戚伯见了,也没作声。他坐到一旁,守着徐千千喝完了汤,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丫头,楼上的那个,现在正别扭着呢!你要是不着急,就晾他一会儿再上去。”戚伯说。
徐千千喝了些热汤,面上稍微有了些红润的气色。
她的心已经乱作一团了,哪里还有那份闲适晾着欧阳谌司。。赶紧整理了一下心头想说的话之后,她便站起身,往楼上去了。
而客厅里的戚伯和王妈见了她这样,也终于放下心来,乐呵呵地聊起天来。
。。。
站到书房门边,徐千千只觉得心口突突地跳。
她又有些紧张起来,连肚子都开始有点一抽一抽地疼。
深吸了一口气,她敲响了书房的门。
笃笃笃。
好一会儿了,里面却没有回应。
徐千千捏紧了手指,又颤抖着敲了一次。
笃。。笃笃。。
咔嚓一声。
门被人一把拉开了。
欧阳谌司站在门边。
徐千千抬起头,正好和他四目相对。那双漆黑眸子里的凌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欧阳谌司转过身,重新走到书桌旁去坐着了。
“找我有事?”他说。
冷冰冰的四个字,让徐千千心头猛地一阵抽搐。。
“是。我今天来,是有事要同你讲。”
徐千千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你讲。”
简短的回答,态度仍旧疏离。
徐千千清了清嗓子,才开了口,“之前在K医院的时候,卢院长提到我身体的那些事。。我觉得可能有些问题。”
彼此的态度都还疏冷着,总不可能一进门就抛出“我怀孕了”四个字。于是,徐千千只能先从事情的起因说起。
欧阳谌司端起桌上的酒杯,他再次饮下了一口红酒,接着才说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重新调查当年K医院的病历?”
徐千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这个问题,也是她心中最疑惑的部分。明明医院给出了不能够怀孕的报告,为什么自己现在却好端端地怀上了宝宝?要不是因为当时荒谬的确诊,她和欧阳谌司又怎么会有后面这么多的波折。。
呵。
欧阳谌司笑着,将酒杯中剩余的大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为什么要我来查?以那位霍先生的能耐,怕是已经足够调查清楚整件事了。”他说。
“不,这件事和他无关。”徐千千立刻摇头。
“和他无关?”欧阳谌司挑眉,“怎么会和他无关?你现在住在他的家里,理所应当是由他来负责你的一切不是吗?更何况,一直以来,他都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在所有危机的时刻,他都能有意无意出现在你身边。就算是。。”
欧阳谌司顿了顿,好不容易才将剩下的话都说完。
“。。就算是你怀孕了,他也不会将你置之不理。昨天带你去验孕,在医院护你周全。。那个人,不正是他吗?”
徐千千惊诧地抬起头。
他都知道了。
原来,他都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了。那他,为什么还这样态度冰冷?
“你,你都知道了?”徐千千讷讷地说。
“是,我都知道了,包括你想瞒的,和你不想瞒的。”欧阳谌司回答,“所以他的钻戒你已经收下了?接下来,你打算和他搬到哪里去?你今天回来,是来向我彻底告别?还是你想要来问问我,应该怎么处理掉肚子里这个。。多余的孩子?”
说出这番狠话的同时,欧阳谌司只觉得自己的眼眸酸痛无比,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酒精已经渐渐渗入了他的大脑,心中的苦涩也跟着泛滥。。以至于那些心里的话到了嘴边,竟也就跟着变了味道。
此刻,窗外的雨势渐大,连带着开始吹起风来。即使在屋内,也能听到树枝碰撞发出的咔咔声响。
徐千千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感到心中抽痛,一跳一跳地扯动着她的神经。。就连肚子那里,也有些轻微的拉扯感。
她捂住小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多余的,孩子。。可这是他和她的孩子,怎么会是多余。。
还是说,他真的就像霍庭说的那样,已经无法接受她了,所以,连她肚子里的宝宝也都一并否认掉了。
“我不会和他走的。还有,这个孩子是我的,它不是多余的。。”
徐千千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泪水掉在书房的地毯上,立刻被地毯倏地吸收掉了,仿佛从未曾存在过一般。
欧阳谌司别过头,他紧闭上双眼,忍住自己的泪。
刚才竟一时之气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她,让他感到懊恼的同时,却又不知如何收回。
他缓了缓情绪,重新开了口。
“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不是应该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吗?是你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还让我忘了你,你不记得了吗?”
“但是我和他,并没有。。”徐千千哭着说。
“是,我相信你。但是我呢?徐千千,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男人吗。。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痛?!”欧阳谌司说着,嗓音越来越沙哑。
“之前我那样认真地留你,你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你又如此欣然地回来了。那今后呢?我们还能一起面对风雨吗?如果孩子这件事情再有了其他的变化,你是不是,又会舍我而去?”
听到这里的徐千千,已经泣不成声。
她不停地摇头,双手也紧紧捂住了有些胀痛的小腹,借着腹中小生命的力量来支撑自己。
她将他的埋怨悉数收下,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辩解。
他说得没错。。这一切都因她而起。因为她的身体问题,她必须离开他。因为她的离开,而让他感受到了疼痛。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她也一样在痛着。
又或者,他也知道她的疼痛,只是这些痛苦太过折磨,或许。。已经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他的感情。
“谌司,那我们是不是。。已经回不去从前了?”徐千千抬起头,她艰难地问出了这最后的一句话。
欧阳谌司身子立刻一僵。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仍然是爱她的,可是这瞬息万变的命运已经让他疲惫,让他不敢再轻易张开双手拥她入怀。
书房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唯有淅沥的雨滴仍在不停敲打窗户的玻璃,发出啪嗒啪嗒的细密声响。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不到两米的距离里,看着世界上最遥远的彼此。
徐千千垂下头,他的无言已是明确的答案。
惨淡地笑了笑,她抬起了头,“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不好意思,今天真的打扰了。”
转过身,她朝门外走去。
欧阳谌司见她要走,便即刻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可稍微回过神后,他的喉头动了动,始终没有发出声响。。
。。。
客厅里,戚伯和王妈已经备上了晚饭。只待这甜蜜的小两口和好如初之后,这家里就可以开饭了。
然而,书房门开了以后,只有徐千千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戚伯立刻皱起了眉头,他给身边递了一个眼色。
而王妈也即刻会意,她跟着就走上去扶住了徐千千。
“少奶奶,现在雨大,你先把饭吃了再说其他,啊?”王妈说着,便要将徐千千往餐桌那边带。
眼看王妈暂时拖住了徐千千,戚伯也就立刻往楼上去了。
这少爷,分明是既心疼又放不开手的。。现在这样子,是搞的哪一出?
莫不是又要等到这心尖上的丫头离开了,才后知后觉地跌落楼梯,夜宿公司,醉酒度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