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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1414房间里并没有开灯。
客厅点着一圈巨大的蜡烛,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熏香的味道。
一个阿拉伯打扮的男人坐在房间正中,他穿着白色长袍,带着白色的头巾。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从身形打扮看来,岁数应该不大。
他的身旁,站了几个随从模样的男人。此外,还有几个围着纱巾,打扮妖娆的女人或蹲或坐,缠绕在他的身边。
老铁见了这副模样,心中暗喜。都知道中东男人有钱,能和他们做生意,一回生二回熟,收入绝不会少。
见他进了门,阿拉伯男人便招呼旁边一个随从模样的中国人上前来低声传话。
接着,中国人便传话给他,“这位是我们马克图姆先生,请你来是想办件小事。他有个长辈在美国去世了,想委托你去墓前替他献个花认个错。事成之后的金额,就是八十万美金。”
老铁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这不就是中国人所谓的哭坟吗。。还特么值八十万美金?
不过。。管它呢?天知道阿拉伯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有钱赚就行了。
于是,老铁咧开嘴,笑着点头,“墓在哪里?拉斯维加斯?”
“洛杉矶。”对方回答。
“这么远!!。。那这个价格我们怕是要再谈。”
老铁眼珠一转,洛杉矶离拉斯维加斯可不近,开车过去至少四个小时时间,正好坐地涨价。如果能谈到一百万,给了Simon那个小子二十万之后,自己怎么着也还有八十万进账。
那个随从即刻和旁边的阿拉伯男人交流了几句,然后回答说:“只能八十万,没得谈。”
“那没办法了。。”
闻言,老铁转身作势要走。
这屋里的中东熏香味道闻得他想吐,还不谈价格?!八十万二八开后,到手才六十万,还要大老远地去洛杉矶哭坟。。
“稍等!”
果然,身后出现了阻拦他的声音。
又是一番窸窸窣窣的交流之后,随从再次开了口。
“如果你想谈价钱,那也可以。马克图姆先生有个仇人,如果你在墓前把他解决掉,价格你随便提!”
一听到要见血,老铁立刻兴奋起来。他就喜欢这样的大买卖,不见血就没钱赚,这是硬道理。
“解决一个人是吧?小case!我这边都是一千万报价,绝对干净。你把那人的照片和信息发到我邮箱就行。”老铁回答得轻松,仿佛只是出去买菜杀鱼杀鸡一般随意。
“不用发邮箱,这个人你认识。”对方却说。
“我认识?”老铁瞪大了眼睛。
这下子,不等随从回答,坐在对面的阿拉伯男人已经用中文开了口。
“这个人,就是你。”
*
听完这句话,老铁一下子倒退几步,他愣住了。
又过了几秒钟之后,他才干笑出声。
“呵呵,你们想处理我?”他笑着说,“No,No,No!年轻人,你还嫩了点!”
话音未落,老铁已经从左右裤兜里掏出了两把消音手枪,握在手上。
借着蜡烛的灯光,他瞄准了面前的阿拉伯男人,迅速抠动了扳机。
见他掏了枪,阿拉伯男人身边的女人已经尖叫着躲开了。
然而。。
砰砰砰的几声异响之后,离他仅有二三米距离的阿拉伯男人居然毫发无损,那男人甚至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这时候,房间里的大灯亮了。
老铁这才发现自己和对方之间,隔着一面巨大的透明玻璃墙。玻璃显然是防弹玻璃,上面那几个新鲜的弹孔就是他刚才的那几发子弹留下的。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眼看情况不对,老铁立刻想溜。
“谁都别动!!老子今天正好手痒,不见点血不痛快!”老铁一边用枪指住房间里的几个人,一边倒退着往门边靠近。
“Simon,开门。”他朝着门外喊。
身后的门也应声打开了。
“天黑了,我们走!”老铁按照规矩,喊出了暗号。天黑了,就是这笔生意黄了,只能跑路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一把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腰上。脖子上劲动脉的位置,也被一把刀别住了。
“把枪放下!否则老子的手也痒得慌!”魏其钺对着他耳边说道。
再蠢也不能吃眼前亏,老铁立刻识相地将枪扔到了一边。接着,旁边的人走上前来,将他上衣口袋里的一把小匕首和另一把手枪扔了出来。
而对面的阿拉伯男人,也已经缓缓步出了防弹玻璃墙。
“你,你。。”老铁知道眼下已是阴沟里翻了船,于是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他也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毕竟这些年来,他结下的梁子实在是不少,想要他命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
见此,霍庭取下头纱,露出自己的脸。
“铁叔,好久不见。”
直到这时,老铁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哭坟的意思。。
“你。。”
才接过一个字,他的脖子后面已经被人用力地击打了一下。
老铁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
第二天清晨,一辆黑色越野车驶下了十五号公路。
在它背后,还跟着两辆普通小轿车。
这几辆车凌晨便从拉斯维加斯启程,一路沿着十五号公路疾驰而来,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到达了洛杉矶市中心。
接下来,它们继续一路向前,驶入了洛杉矶郊区的一座小镇。
此刻,朝阳初升,这个森林边上的小镇仍是一派静逸的气氛。
霍庭坐在越野车后座,他望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这个僻静的小镇,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是养父白远堂生前最后待过的地方。
被赶出D市之后,白远堂就躲到了这里。还不到两年的时间,便郁郁而终。
而霍庭也并不否认,养父白远堂的离世和他本人太过执拗的性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白远堂自幼习武,又练得一手极好的中式推拿。离开D市之后,他便在这座小镇上开了一家中式理疗馆。理疗馆的收入,加上在国内积攒的存款,本可以安定富足的生活下去,可白远堂却始终没能解开过去的心结,直到最后被心魔和病痛夺走了生命。
在养父病重的时候,国内的人来到这个镇上,带来了欧阳曜成的信。只可惜养父那个时候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听不见看不清,所以最后的那封回信,是由霍庭代笔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满二十岁,年轻气盛又睚眦必报。三年前母亲患癌去世,眼下养父也一病不起,带着满心孤独的愤慨,他的回信自然是充满了“无法饶恕”的意味。
回信的当晚,白远堂就去世了。按照他生前的遗愿,他将他葬在了当地的教堂。
自那天起,霍庭也一夜长大。
他是个自幼体弱多病的孩子,十岁以前被母亲养得像个女孩子一样。直到养父带着他学习武艺强身健体,又告诉他做人的义理,才终于让他的身心都越来越强大。
而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将白远堂当作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在他的心里,那就是他的父亲。
几天之后,孤身一人的霍庭搬离了这座小镇。他重新召回了当年在白远堂麾下的兄弟以及他们的后人,从此踏上了替养父洗刷罪名的路途。。
*
吱啦!
刹车的声音将霍庭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此时,越野车已经停在了镇上的教堂门口。
像往常一样,霍庭仍旧是先进到教堂内做了祷告,然后才出了门,绕到了教堂背后不远处的一块墓园里。
在那里,魏其钺已经带着兄弟们,将捆绑住手脚,贴住了嘴巴的老铁从轿车后备箱拖到了其中的一块墓碑旁。
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老铁垂下了头。
霍庭一脸平静,他缓步走过来,直端端地跪在了墓碑前。
“父亲,不孝子昱行来看您了。”
霎时间,空旷肃杀的墓园里竟然拂起了一阵柔风。周围的水松跟随风声沙沙作响,带来别样的祥和气氛。
感受到微风,霍庭略微红了眼眶。
他磕了三个头之后,又从魏其钺手中接过三支细香,插到了墓碑前的小香炉里。
紧接着,他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盯住老铁。
“铁叔,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我们的第一次交手?那时候你告诉我,‘我还太嫩,不够资格搞你’。这五年来,你的教导我一直谨记心头。如今我也不小了,你看我可还够格?”霍庭冷声问道。
老铁见了,眼珠一转,如同啄米一般点头应了。
看了他的假意应承,霍庭不禁哼出一声冷笑。
“当年家父待你不薄,他将你当作亲兄弟一般对待。谁知道你竟然吃里扒外,为了钱,打着白家的名声去绑票,甚至将那些龌龊的事情都归到我父亲头上!!今天,我就要你当着我父亲的面,讲清楚当年那件事的缘由!”
说完,霍庭看了看身旁的魏其钺,后者接着便走上前去,一把撕下了老铁嘴边的胶布。
顾不得嘴边撕扯的疼痛,老铁立刻开了口,“白公子,冤枉啊!当年的事情,我也是被逼无奈。。你想想,我欠了赌债,如果不从,那就要剁手跺脚扔进河里去喂鱼,我也是没办法啊!!”
听到这些说辞,霍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小枪捏在手上把玩。
“我对你那些废话没有兴趣。再说一遍,我要你今天当着家父的面,讲清楚当年那件事!如若不然,我们昨晚的买卖仍然在。我可以现在就用你来做祭品,你是打算让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了结这条狗命?”
老铁看着那把枪,咽了咽口水。
“白公子,你。。你把枪放下。不就是那晚的事吗?我说,我都说!”老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