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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郊区别墅的二楼卧室里,还响着低低的抽泣声。
此刻,欧阳若珊正伏在胡姨的肩上,肩头一抖一抖地抽啜着。
得知徐千千怀孕之后,她一时急得乱了心智,先是气急败坏地给郑医生打了电话,要他无论如何尽快将新的报告结论做出来。接着又口气强硬地往老宅那边去了消息,说是过几天就要带着报告回家。。
胡姨见她完全没了主意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等她一番折腾完了,一个人呆坐在床上默默流泪的时候,才将她抱了过来。
这个没爹疼没妈爱的小女孩,从小却被人当作含着金汤匙长大。。殊不知,这金汤匙是又冷又硬,心里的苦没人知道。
心病。
说到底还是这心病,这么多年了都没治好。
“大小姐,”胡姨叹了口气,她一边轻轻拍着欧阳若珊的背,一边问:“你就和胡姨说句实话。。这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少爷的,对不对。。”
这么几天了,胡姨也算看明白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大小姐尚未出阁就有了身子,怕是难堪,所以才找郑医生过来帮着处理。但之后和郑医生的谈话,大小姐都有意避着她,一副连她这个最亲近的老妈子都信不过的样子。
很快,郑医生安胎的药方就来了,大小姐不仅没有拿掉孩子,反而更加精神百倍地重视起肚子来。
再过了没几天,徐千千就找上门来了。看这个意思,胡姨还以为孩子是少爷的。。但之后又一连过了好多天,少爷却从没有露过脸。
倒是郑医生,三天两头地打电话过来,好似悄悄和大小姐商量着什么事。
于是,胡姨心里便也有了数。
这孩子,单怕和少爷是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真是如此,要猜这孩子的父亲也并不难。大小姐最近接触过的男人,就只有邢家的大公子了。
只是那一日,邢先生和大小姐好似闹了矛盾。。之后邢先生便头也不回地走得决绝,而大小姐也是闷在屋里不多言语,看起来也是已经闹僵了。
*
听到胡姨的问话,欧阳若珊愣了愣。
等回过神来,她也仍旧没有作答,只是摇着头哭得更厉害了。
这个孩子是谁的,她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那次匆匆和谌司发生关系之后没几天,她那个月的月事就来了。等到身子干净之后,正好就去参加了鸡尾酒会。紧接着,当晚她就和邢毅在车里重温了旧情。只是当时实在是事发突然,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做任何准备。事后她想着自己还在安全期,便也没太在意。而且之后和邢毅的每一次,她都记着做好了措施。
但从那以后,月事便没有再来过。。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就是在车里那次有的了。
所以孩子的父亲,是邢毅。
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邢毅和自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倒不如借着孩子这个最后的机会,让谌司回到自己的身边。
所以,当郑医生来检查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将最后一次月事的时间,往前推了一个月。这样一来,本来还不到两个月的肚子,摇身一变成了快三个月。这个时间点,就正好能和谌司的那次对上号。
胡姨眼看她还在摇头,便也没法再多劝了。这些年,她劝过的次数也不少了。要是能听进她的劝阻,大小姐又何至于走到今天?
只是苦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和亲生的父亲断了联系。
*
替欧阳若珊整理好了床铺之后,胡姨又叮嘱了几句,便关好门下了楼。
郊区里初秋的夜,窗外有了些许凉风。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即使隔着窗户也能听得很清楚。
欧阳若珊轻抚着肚子。
她有些睡不着,一会儿想到了弟弟谌司搂着徐千千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起了邢毅离开时的背影,心中只觉得苦闷。
嗡嗡嗡。
枕边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借着床头灯的柔光,欧阳若珊拿起来看了看,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想着和自己来往的人也不太多,她便按掉了电话,放回了枕边。
嗡嗡嗡。
很快,手机又再次振动起来,还是那个号码。
欧阳若珊觉得奇怪。
这一次,她接起来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听筒对面的声音。
“欧阳若珊,我知道你在听。。”
一个古怪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对方很明显用了变声器,完全听不出性别。只是这个怪异的腔调,在深夜里听着,难免有几分惊悚。。
欧阳若珊感到害怕,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打开了房间里的大灯。
“呵呵,欧阳若珊,你已经知道了吧?你弟弟的女人也怀孕了。”电话那边的人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弟弟的女人。。徐千千?
电话里的那个人说的是徐千千。。
听到这里,欧阳若珊紧抿住嘴唇,她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紧紧地将手机贴在了耳朵上。
“我知道,你恨那个女人恨得要死,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你弟弟爱得死去活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按我说的做,我可以帮你让那个女人从你弟弟身边彻底地消失。。”
听到这里,欧阳若珊已经吓得不行。不等对方说完,她便立刻挂了电话。为了防止对方再打来,她甚至将手机关了机。
关机后,她仍然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地响个不停。
而双手也还在颤抖着。
那个发出像魔鬼一样声音的人,是谁?他,或者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细节?而他,或者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欧阳若珊再也不敢关灯。
她就这样顶着大灯的亮光,勉强熬过了一夜。。
*
第二天,徐千千终于有机会再次踏出了家门。
欧阳谌司带着她先去了K医院,向葛琴报备了徐千千怀孕的事情。
葛琴一听,病似乎都又好了大半。
最近这一个月对她而言,简直是喜讯连连,先是女儿找到了爱的人,接着又是结婚的消息,现在,就连孙子都已经装在肚子里了。
而欧阳谌司也细心地让家里准备了一顿药膳,按时送到了医院。
于是三个人一起,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午饭。
离开了K医院,欧阳谌司又带着徐千千去做了检查。
男人实在是太心急,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想要做超声影像看看宝宝的模样。结果,没几句话就被医生给拒绝了,说是太早还根本看不了,害得他情绪很是低落。
徐千千看在眼里,甜在心上。两个人回到车上后,她便将肚子摆好了位置,让男人躺下来,把头放在她肚子上。
“这样,你就离它近一些了。”她笑着说,像是在安慰着小孩子一般轻抚他的头。
欧阳谌司也将她的宠溺照单全收,就这么赖在她的肚子上,又是听,又是亲,好一番折腾。
之后,车子便开进了市中区,停在了一家高级的百货商场门口。
商场里几乎没人,一看就又是被清场了。。
欧阳谌司拉着徐千千,上到了婴幼儿用品的专门楼层。
尽管到处都是又可爱又柔软的宝宝物品,但是徐千千还是觉得现在来买这些,也实在是为时过早。
就算是孕妇需要用的东西,也不需要买了。今天一大早,曹夫人就让人送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过来。
反观男人,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徐千千也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开心,都是因为重视自己,重视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
于是,她便也甜滋滋地跟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挑挑选选。
而这一次,男人买东西的逻辑就比以前在超市的那一次好太多了。
只见他各种细心地询问,各种认真地比对。实用性,趣味性,功能性,安全性。。能考虑到的细节都被他考虑到了。
甚至在买奶瓶的时候,他还真的把手伸出来仔细拢了拢徐千千的尺寸和触感,然后才挑了一个最接近的。。弄得徐千千完全哭笑不得。
*
晚上,两个人回到家。
吃过晚饭之后,欧阳谌司又神神秘秘地将徐千千的眼睛蒙了起来,然后将她带到了卧室旁边的房间。
“猫咪。。”他从身后将她搂住,然后打开了房间的灯。
徐千千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到了。
房间已经被布置成了婴儿房。光线柔和的壁灯,温馨可爱的墙纸,大大的婴儿床和吊篮,防撞设计的爬行垫,旁边还有手推车,玩具。。全部都码放得整整齐齐。
这完全已经不是一个婴儿房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多功能婴儿室了。
难怪这几天时不时地看不到男人的身影,原来他是在忙这个。。
徐千千心中觉得好开心,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转过身,紧紧抱住了身后的男人。
“谌司。。”她有些哽咽。
其实最近,她偶尔还有些担心。两个人还没来得及享受二人世界,就这么快有了宝宝,会不会没有时间好好经营彼此的感情?更何况欧阳谌司和她,虽然非常相爱,但认识的时间尚短,根本还不够了解彼此,也没有经历足够的磨合。。
但是现在,看到他对宝宝的期待程度,徐千千只觉得幸福无比。她恨不得能够一下子就生出来三个五个,让男人好好的开心开心。。
“千千。。”欧阳谌司吻去她眼中的泪,说:“我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我现在做的这些,只是想要好好弥补你。虽然没能够第一时间让你成为我最幸福的新娘,但是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妈妈。。猫咪,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