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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关昊几乎每天都睡在办公室里的套间里,因为几乎每天晚上都开会到很晚,今天他们的晚饭都吃的是盒饭,就连伙房特意给他熬的粥都没吃。
看着关昊的疲态,常远说道:“伙房有粥,刚才我出去上卫生间,看见老蒋在楼道里转悠呢,跟我说姜糖水和粥都在火上靠着呢,要不我让他送上来?”常远说道。
“可别,这么晚了,又是你下的令吧。老蒋那么大岁数了,以后别这样了。”关昊急忙说。说着,就用内线给伙房打了电话,叫老蒋睡觉,并说自己也睡了,不吃粥了。
常远嬉笑着说:“你以为我这是关心你呀,我是替没见过面的弟妹关心你,你比不得我们守家在地的人。”
“行了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要睡了,你也别回家了,免得又挨嫂子的骂。”
送走常远,关昊洗了澡,换上一件厚绒睡衣,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打开手机,琢磨着夏霁菡发的两条短信,心想,她肯定是看到下大雪感到了惊喜,也肯定是一个人在家,不然不会给他发信,印象中,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联系,自从回来那天晚上,他还没跟她联系过呢,想到这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摁动键盘,一条短信就伴着飞扬的雪花,发了出去。
“睡了吗?刚散会。”
夏霁菡正在给郑亮看申报资质的材料,下午她睡了半天,现在正精神着呢。
“没睡呢,写稿。”她回到。
“又再熬夜,女人熬夜容易老。”他又发到。
“稿子要的急。”她回到。
“什么稿子这么急?”
她犹豫了一下,想起他前几天说:“还有你那个郑亮”如何如何的话,迟疑地发道:“是大河建材晋升一级企业的材料。”
“这你也管?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
“你吃醋了?”她调皮地问道。
“当然,我不是神不是仙,我怎么就不能吃醋?”
夏霁菡感觉到了他的怒意,赶忙写到:“关系非常一般,只是人家求到头上,不好拂他的面而已,大醋坛子!”
他的心一动,立刻写到:“我想做你唯一的一个醋坛子,萏萏,我现在才发现,谁都比我有优势把你抢到手。”写到这里,他有些心疼,他多想给她一个家,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关家的媳妇。
显然,她理解了他话的内涵,她回到:“不会的。”仅三个字,她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萏萏,别回避,我们中,早晚会有一个人受伤出局。”可能黑夜就是这样魅惑,他能让人白天不敢说的话,在黑夜中说出口。
“我宁愿那个人是我,也不希望是你们中的一个。”她的心又疼了,这话,关昊在海南时就说过,难道,最终的结局真要如他所说吗?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受伤害,她不能也不忍,宁愿自己下地狱,也不愿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善良的女人。他轻叹一声,就转移话题写道:“我想你。”
看到这三个字,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泣血了,眼里早就弥漫上一层雾气,她凭着对字母的熟悉程度,用朦胧的泪眼写道:“我也是。”
天哪!他的心一震悸动,心跳的难受,就像被人揪着似的生疼。
相爱却不能朝夕与共,甚至不能站在阳光下,那种炼狱般的滋味何其难受!尤其是女人回应的那三个字,更让他的心像遭受了柔躏一般。他再也躺不住了,写道:“我去找你。”
“别别别,天黑路滑,你别吓我啊!”她回道。
是啊,看她这口气,知道她肯定紧张了。于是写道:“听你的,明天我休息半天,陪你去看雪吧。”
“去哪儿?”她高兴了。
“保密,你只需知道一点,那就是——人间仙境。”他故弄玄虚。
“雪天,哪儿都是人间仙境。”她不以为然。
“小孩不懂,明天你就知道了,等我电话。”
“嗯。”她老实的回道。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停止。第二天,她老早就起来了。急忙拉开窗帘,向外张望。
天哪!这是一个怎样粉妆玉琢的世界!
树木、房屋、大地,全都笼罩上一层白茫茫的厚雪,银装素裹,洁白无暇。前面的松树和柏树,挂满了沉甸甸的白雪,在清晨的阳光中,泛着玫瑰色的红晕,而在树荫遮住的地方,则发出淡淡的青光。
电话响了,她抓起一看,是短信:快起,在接你的路上。
这人,看雪干嘛这么早,又不是赶集。于是回到:“干嘛这么早?”
“你难道愿意看到被人踩过的雪吗?”
她明白了,立刻冲向洗盥室,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打扮一番,穿上那件鲜红的羽绒服,围上白围巾,戴上白帽子,就往楼下跑去。
小区里已经有人出来扫雪了,她走在厚厚的柔软的雪地上,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刚出大门,就看到了一辆军车牌照的大越野车,徐徐地停在她的身边。
车窗降下一条缝,关昊戴着大墨镜,冲她招手。
她跳上车,立刻感到了车里暖融融的。
说她跳上车一点都不过分,这是丰田产的巡洋舰越野车,四轮驱动,大排量,特别适合雪天行驶。
她从后面打量着关昊,车子换了,人好像也变样了。一件高领的银灰色的棒针毛衣,米黄色的休闲裤,足蹬旅游鞋,旁边的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件冲锋服,尤其是那幅大得夸张的大墨镜。看到这里,她“扑哧”一声笑了。
其实,他早就看见她在打量着他,就佯装不见,这时见她笑出声,就说道:
“笑什么,没见过本人呀?”
她抿着嘴,笑而不答。
的确,她第一次见他这样的休闲打扮,和平时一贯的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截然不同,多了几分桀骜不驯,少了几分严肃,让她感到既亲切又自然。
看来,他为今天看雪,做了充分的准备。
是的,他这段时间太忙了,直到昨天晚上才将一切工作安排停当,好不容易透口气,赶上老天赐雪,正好可以和这个女人轻松一下,明天就要赶到北京报道。他为这次出游做足了功课,首先,从新到任的空军某部航空学院院长、也是自己的老同学孔卫国那里借了这辆越野车,然后,刻意穿得休闲、随意一些,也使自己好好放松放松,没想到,引来这个小女人怪异的目光。
“给你的。”他说着,扔过来一个密闭包装的热豆浆,还有一袋面包片。
“还有吗?”她有些不满足。
“你希望还有什么,这就不错了,哪有女人早晨不做饭让男人给买早点的,不守妇道。”他发着牢骚。
看着他兴高采烈的神情,听着他随口说的话,就像一家人那样随意、自然,她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看着她不声不响地吃着早点,他显然知道了她的心思,怪刚才自己太大意,没在乎她的感受,唉,这个易感的小东西。
巡洋舰驶上了公路,公路上的雪早就被轮胎碾压成了薄冰状,路上所有的车子都小心前行,就这还有追尾的车辆。
巡洋舰发挥了它的优势,它稳稳地快速地行驶着。很快,它驶出开发区,驶离了主路,奔向另一条乡村公路。
离开市区,豁然出现的景象吸引了夏霁菡的目光。一望无际的原野,披上了洁白的盛装,大地,沉睡在洁白的巨大的棉被下,偶尔出现的村庄,也被包裹在一片白茫茫的晨霭中了。路两旁的树木,瘦骨嶙峋的枝条上,也挂上了一层洁白,万千玉树临风而立,大雪,装点着人间仙境,给大地带来这旷世美景。
这条路显然还没有车辆经过,路上厚厚的积雪被车轮碾压的发出沉闷的响声。
夏霁菡往后看,只见路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车辙印记。
“可以下去玩会儿吗?”她满怀憧憬地说道。
“当然,但不是现在。”他笑着说。
“咱们要去哪儿?”她好奇地问。
“跟着感觉走。”他答道。
她笑了,知道他又在故弄玄虚。
很快,夏霁菡就知道自己错了,关昊没有故弄玄虚,眼前出现的美景,叫她叹为观止。
汽车在白雪皑皑的原野中行驶着,前方,一道大堤横亘在眼前,这是防洪大坝。巡洋舰突然加速,向大堤驶去。三十度仰角的坡度,加上雪滑路陡,让巡洋舰吐出两股白气,怒吼着向上冲。
夏霁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抓住前排的车座,但身体还是被巨大的冲力摔在了后排座位上,她吓得不敢出声,唯恐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愧是四轮驱动,巡洋舰最初加速时轮胎在原地打着转,但很快就轰鸣着,一抬头,冲向大堤,驶上了平整的坝顶,然后熄火,关昊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夏霁菡,说道:
“下车。”
他打开车门,把她抱下车,然后才穿上厚厚的冲锋服,戴上帽子,牵着她的小手,沿着坝顶的小路向前走去。
果然如他所愿,他们是第一个踏雪的人。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从脚下传出,夏霁菡的心儿快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