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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书说:“有,但是人太少,根本管不过来。我们整个石桥镇才五个民警,十天半月也不到村里来一趟。有的农户报案了,派出所开车到村里来一趟,登记登记,就没有下文了,靠他们破案,根本没门。小偷根本不怕他们。”
首长说:“你反映的这些问题很好,很重要,谢谢你。农村存在着严重的警力不足,导致农村的社会治安有严重恶化的倾向,这个问题值得重视。农民种地没有积极性,种地赔钱,这是大事,关系到我国的粮食安全问题,我看我们下一步,要把农业发展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现在中央正在研究,取消农民的农业税,开始给种粮的农民发粮食补贴,今后种粮不仅不交公粮了,国家还给农民钱。对化肥、种子、农药等农业物资,要控制价格,不得随便涨价,让农民种地有赚头,这样,你们就有积极性了吧?
农民们一听,都说:“要是那样就太好了,我们农民谁不愿意种地啊?!种地还不纳粮,国家还给我们发补贴,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农民们还有些将信将疑。
首长说:“我告诉大家,中央正在出台细则,马上就要在一些地方搞试点,如果可行性高,会很快在全国推广的。”
农民们都笑了,纷纷说:“感谢党中央,到时候我们会敲锣打鼓放鞭炮好好庆祝。”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坐在旁边的王一鸣此时也轻松地笑了起来。刚才他听了村支书的发言,看到首长的表情很凝重,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怕农民们的讲话过于直接,说的事实太沉重,把首长的心情给破坏了。
现在的大领导到基层,说是调研,其实基本上都是走马观花,说是要了解基层的实际情况,其实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下来,根本是看不到什么真实的情况的。除非像古代的皇帝一样,微服私访,那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现在他们提前已经把通知发到地方了,地方上的官员有的是时间弄虚作假,反正大家知道,都是走过场而已。
中央领导不搞突然袭击,微服私访,而是喜欢向地方领导打招呼,甚至调研的整个线路都是出自地方领导的层层把关,你说这样的调研除了劳民伤财,还有什么积极意义吗。大家都是做样子而已,好拍新闻让全国老百姓看。对这样的调研,王一鸣觉得好无聊,好无奈。所以,他觉得,调研本来是领导干部很好的一个接触群众、接触基层的机会,如果大家都认真对待,不弄虚作假,真是能够发现问题,密切领导干部和群众的关系。如果满足于应酬、糊弄群众,那还不如不调研,在办公室待着,至少还能够节约些人力、物力、财力。大人物下来一趟,那得消耗多少东西啊!专机、专列、专车,吃、穿、用再加上住宿,安全保卫,像中央政治局常委这一级的领导下来,惊动的人最少几千人,花的钱简直是说不清。要是连基层的一点实际情况都看不到,就太没有价值了。
所以,当秦书海汇报接待方案的时候,说按照惯例,参加座谈会的人都要提前安排好,说什么不说什么,都要统一口径,不能让那些农民乱说。不然到时候万一引得首长不高兴,会对我们西江省的印象不好。
王一鸣想了想说:“以前都是这么做的?”
秦书海说:“几乎都是,所有和领导接触的人,都要经过培训,就像演戏一样,确保万无一失。”
王一鸣说:“这一次别那样干了,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要让中央领导看到基层最真实的一面。这样的调研才有意义吗!”
秦书海说:“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王一鸣说:“我看这一届领导的作风不一样,首长不是说了吗,要看基层最真实最困难的情况,如果我们弄虚作假,被首长当场揭穿,到时候更难看。这一次我们不搞提前排练,要让首长看到原生态的情况。一是一,二就是二,不搞那些花架子了,也不怕亮丑。”
秦书海说:“好,我这就通知老孔去,让他这一次实事求是。”
刚才看到首长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王一鸣的心里也忐忑不安起来。他怕农民们不知道轻重,什么话都往外面撂,把首长弄得下不来台。
现在看来不错,首长对农民们的发言没有反感,相反,还非常理解农民们的心情,于是王一鸣的心情也放松起来。
发言继续,现在农民发言的积极性很高涨,一个一个争着说。
一个六十岁出头的农民说:“我说几句啊,各位领导,我今年六十二岁了,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我的两个儿子到如今还找不到对象。我大儿子今年四十岁了,二儿子三十八,在我们农村,十七八岁的姑娘就有生娃的。男人最多到二十五六岁,如果还没有结婚,就是大龄青年了。我这两个儿子,眼看着这一辈子就要打光棍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的儿子论长相、经济条件,总比我当年强吧,我1961年结的婚,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时候,那个时候,全国几乎都在闹饥荒,我们这里好些,风调雨顺,粮食虽然不多,但吃的还不发愁。那个时候,从四川、贵州等地,跑过来好多妇女,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女人多得是,我们村子里还没有找到老婆的男人,随便都可以领一个,村子里连哑巴、瘸子,都可以找一个长相好看的四川女人、贵州女人。那些女人年轻不说,还特别能干。有的找的男人都比自己大二十多岁。她们也不要求什么,只要让她们留下来,能够吃上饭,饿不死,她们就愿意跟男人过日子。”
首长笑着问:“你就是那个时候找的老婆吧?”
农民说:“我不是,我老婆是本地人,邻村的。我那个时候是二十岁刚出头的后生,俊着呢!说媒的一个接着一个。我还挑了几个呢,才决定和我老婆结的婚。”
首长笑了,说:“你当时挺有吸引力的吗?”
农民说:“那个时候农村姑娘出嫁,不讲究啥,就是小伙子长相过得去就行了,反正都是生产队,大家收入都差不多,靠工分吃饭,谁也不比谁多多少。”
首长问:“村子里像你儿子这样的情况多吗?”
农民说:“多,三十岁以上的光棍汉,我们村少说也有二十多个。”
首长问:“为什么呢?是你们这里姑娘少,男女失衡?”
农民说:“姑娘不少,我觉得在我们乡下,姑娘比男孩子还多一些呢。有的家庭为了生男孩,结果生出来一群姑娘,直到生一个男孩子出来才作罢。我们这里,一家三四个姑娘的人家,多得是。”
“既然姑娘那么多,怎么有那么多光棍汉呢?”首长不解地问。
农民说:“姑娘再多,她们也不嫁穷人呐!要我看,现在的女人势利得很,以我们村为例,稍微漂亮些的姑娘,都进城打工去了,或者早早就出嫁了,她们更愿意嫁给城里人或者乡下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家。没有几个愿意嫁给农村人,在家里务农了。还有的女人干脆给有钱人当二奶了。请问首长,这个问题国家还管不管了?现在有钱的男人,找多少女人都没人管,包二奶,找情人,想霸占多少就霸占多少,这样下去,找不到老婆的男人不是越来越多吗?!女人就那么多,有钱人多吃多占,穷人怎么办?只能是打光棍了。”
首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观点。
王一鸣在旁边听着,很佩服这个农民的勇气,他反映的确实是事实,现在我们这个社会的男女关系,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在城市里,一方面是很多大龄女青年找不到合适的男人,成了“剩女”。一方面是很多女人为了金钱或者为了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心甘情愿地给一些有老婆的男人做情人,或者二奶、三奶。而在广大的乡村,却又有大量的光棍汉这个群体的存在,他们在农村找不到老婆,就到城市里打工去了,天长日久,自己的生理问题总要解决解决吧,于是那些低档的街道边的按摩店、美容美发店,就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活跃着一个为农民工和城市的低收入群体提供性服务的人群,她们就是从乡村或者城市的低收入家庭走出来的,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走上卖淫道路的城市妓女,她们用自己的身体,在为这些人提供性服务的同时,自己也获得了一份收入,养家糊口。但是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社会丑恶现象,什么卖淫**、吸毒贩毒、黑社会、性病、艾滋病、拐卖人口等等等等,这里面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是城市管理的难点和热点,让各级政府都非常头疼,找不到治本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