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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逞英豪(二)
一辆马车压出两条深深的雪沟,缓慢的向前,马车轮毂时不时的空转,雪花飞舞,马车夫时不时的下车推动轮毂向前,皮鞭在空中打圈,马嘴里呼出的热气将马嘴边的雪化成了水,不停地向下滴,车夫的帽子上皮袄上尽是白皑皑的积雪,连眉毛胡子上都是小雪球小雪块。因为萧薇给了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马车夫哪肯错过这趟生意,这是他平时一个月多的收入。
车上的倪崇敬烂醉如泥,五斤黄酒他差不多喝了三斤多,而且他喝酒时好像心情不佳,所以很快就醉了。直到马车像蜗牛一样慢慢到达庙江客栈时,倪崇敬才勉强有些知觉,在马车夫的搀扶下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那车夫还给他掖了掖被子,生怕他着凉,其实此时的倪崇敬即使睡在雪堆之中也不会觉得冷,古镇黄酒都是用本地糯米烧制的,又在地窖里藏了十个年头,所以后劲很足,而且后劲的时间又长着呢。
基普喀秋莎,虽然喝了一斤七宝大曲,她还是睡不踏实,她和女儿基普喀秋娃几乎天天拌嘴,今天也不例外,她看了女儿一眼,发现女儿睡的很沉,她叹了口气,坐起来,虽然她在大雪纷飞寒冷的俄罗斯长大,但对南方的湿冷天气还是不习惯,感觉比北方还难熬。
基普喀秋莎看看熟睡的女儿,又看看窗外的飘雪,犹豫的几分钟,起身向倪崇敬的房间走去。倪崇敬嘴巴微掀,好像说着什么梦话,一时听不清楚。基普喀秋莎一闪,钻入了倪崇敬的被窝,她抚摸的这倪崇敬的手臂,一块块肌肉凸起,这使基普喀秋莎异常兴奋,她附身轻吻倪崇敬的鼻子,继而轻吻倪崇敬的嘴唇,倪崇敬嘴里吐出的阵阵酒气更使基普喀秋莎热血沸腾......
倪崇敬睡的很沉,感觉自己像是在那个火场救火,整个身子像着了火,突然他掉进了一条清澈的小溪,那溪水清澈见底,透心的凉快,非常非常的惬意,整个身体一下子降下温来,小溪又变成了草原,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阳光灿烂,他趴在草地上,让阳光抚摸他的背,草地上的草长得很高,很软,很像一张厚厚的毯子,更好像是一张硕大的席梦思床垫,很有弹性......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雪早已停下来,外面因为白雪的反光,比平时更亮,基普喀秋娃揉着惺忪的睡眼,信步走进倪崇敬的房间,发现倪崇敬趴在妈妈的身上上睡着了,她像个母老虎一样吼道:“倪崇敬,你这小子,还是过不了这坎!”,“啪,啪,啪”,他在倪崇敬的背重重的打了三拳,“嗯嗯”倪崇敬醒了,他看见前面白茫茫的一片,知道坏了,这几天,对待基普喀秋莎,他像个女人一样守身如玉,最后还是栽在基普喀秋莎的手里,他像弓箭一样弹跳起来,一把抓住床边的衣服胡乱的穿起来,他的脸像是抹了一层猪血,眼角里满是眼屎,整个人在此时的基普喀秋娃看来,简直是一文不值的猥琐。基普喀秋莎看看倪崇敬,又看看女儿基普喀秋娃,若无其事的懒洋洋的穿着自己的衣服。
雪后的阳光同样照着丁家大院,大院里两个男佣在扫雪,几只乌鸦“哇哇”叫着飞向半空,翅膀将屋檐的积雪重新飘洒开来,飘飘洒洒地落在刚刚打扫干净的地面上。
两个男佣扫完过道,随即将大门口被风雪吹烂的大白灯笼重新换上新的。唢呐声时而高亢时而嘹亮,“起,发!”随着主持的一声高喊,棺椁徐徐起步,棺椁上系着一束用白绸做的大白花,棺椁上帮着一根横木,前后对角又有分别有两根绑成十字型的棍棒,棍棒的一段站着一位小伙子,棺椁有八人抬着,出了丁家大院,按镇子里古老的风俗,棺椁必须在当天第一次涨潮前到达祖坟地,这样后人就会财运亨通。
除了主持,抬棺椁的八人,还有四个唢呐的吹鼓手,还有四个和尚,其他的人员清一色白色服饰,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尽头。丁俊铭博士身穿白色孝服,腰里围着一根大拇指粗细的草绳,这是镇子里对长辈的最高礼节,他走在和尚的后面,所有家眷的前面,没有看见樊小惠,或许小惠还没过门没有资格呢,送葬的队伍里有毕娜,墨梅,墨竹,居然还有蓉蓉,清一色白衣白裤,跟在队伍的后面,浩浩荡荡向丁家祖坟走去。白雪反射到白衣上,白衣上的光线又折射到皑皑的雪地,阳光明媚,灼人眼睛,使人感觉特别的不舒服。
丁家的祖坟在白牛荡通往镇子的岔道口,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喇叭口,有一个小岛卡在喇叭口的咽喉,小岛有一亩地大小,是个缺了四个角的正方形,据村里老人讲,这个小岛是人工岛,岛下是个巨无霸的木船,曾经用掉了近百个木排的材料。所以无论水位多高,河水也不会淹没小岛的一寸土地。据说闹太平天国那年,河水泛滥,淹没了好几个村庄,连镇子里的清风茶楼都有一尺来深的积水,那个喇叭口的小岛岿然不动,好好的,草木茂盛,鸟语花香。
送葬队伍走了近一个小时,来到喇叭口的岸边,岸边停着一艏豪华大船,上面有精美木雕的顶棚,船上的窗户都是描金的木雕木刻,看起来金碧辉煌。先是八人抬的棺椁,唢呐鼓手,四个和尚,丁俊铭博士,然后一拨一拨的人过河,整个过程没人打扰,然后一拨拨的人又摆渡回来,然后大摆宴席,吃豆腐饭,一切按部就班。
午后是麻将声声,一直到晚上的豆腐饭开席时,大院里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原来,丁俊铭日本的老婆美惠子来了,挺了个大肚子,估计有五六个月的身孕,她还带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哈几米,马戏带,倒灶要了西瓜!(日语:大意是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只有主持葬礼的中年人接待她,主持呆呆的看着她,看得出即使怀了孕,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人,五官紧挨在一起,看起来是个学生脸,皮肤雪白而泛着健康的亮光,她发觉那个主持呆呆的站在那里,估计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随即用中文说道:“您好,我是丁俊铭,俊铭君的老婆,美惠子,今天奔丧来晚了,十分抱歉!”她转过脸对那个随从说了句日语,随从随即打开皮箱,从皮箱里拿出三叠一尺来厚的纸钱,放在桌上,美惠子说:“这些是儿媳烧给妈妈的纸钱,请等会儿烧掉,谢谢!”主持随即忙碌起来,也不安排美惠子一行的休息。
“俊铭君,人呢?”美惠子跨进大厅的门槛,直奔丁俊铭的卧室,一边走,一边向人打听丁俊铭的卧室在哪里?丁家的亲戚像看一个怪物的一样的目光看着这个漂亮的孕妇,没人给她指点,她看见书房的灯亮着摸索着向书房走去,推开书房的门,丁俊铭一个人在书房坐着,像个蜡像一样一动不动,“俊铭君,我来了!”蜡像一样的丁俊铭转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美惠子,好像不认识似的,说:“你找谁?你是谁呀?呵呵!”
美惠子一脸惊讶的说:“夫君,您,怎么连自己的夫人都不认识了呢?怎么回事啊?”“哈哈!,啊,老婆,你什么时候到的啊?”丁俊铭好像大梦初醒的样子,尴尬的回应道,美惠子更吃惊了,俊铭君从来不当面叫老婆的啊?是不是发烧发糊涂了?美惠子一脸困惑,不知道什么原因,短短数天,她的夫君怎么大变样了?而且面部表情也不很自然,以前天天朝夕相处,一个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现在怎么变得那样陌生呢?
“俊铭君,您是不是不舒服啊?”美惠子温柔体贴的问,还没等丁俊铭回答,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闪了进来,是俄罗斯特工波波洛德芙,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博士,麻烦您--跟我--走一趟!”语言冷峻而威严,好像是个不可抗拒的命令。但丁俊铭博士却纹丝不动,好像真变成了蜡像,脸面部表情还是保持一个微笑的状态。“博士,这一趟必须走,麻烦您了!”波波洛德芙又重复了一边,措辞客气,但语气还是命令式的。
丁俊铭岿然不动,波波洛德芙不再言语,用力拉丁俊铭的胳膊,奇了怪了,丁俊铭像是浇筑在椅子上似的,波波洛德芙用了很大的力气,居然没有拉动,他恨不得连椅子和人一起扛上肩算了,但无论怎么弄,椅子不离地,人不离椅子,连站在一边的美惠子都惊讶的张大了嘴,美惠子知道俊铭君是个一介书生,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这时候倪崇敬闪了进来,对于波波洛德芙出现在博士的书房,倪崇敬一点儿也不惊讶,他掏出蒙古刀对着丁俊铭博士的脖子,说:“博士,对不起了,我们不会要您的命,只是跟我们走一趟!”
美惠子乘乱逃出了书房,不一会儿,小日本的便衣就来了三个,一个保护丁俊铭博士,一个对付波波洛德芙,还有一个对付倪崇敬,分三拨,丁俊铭和那个保护他的小日本都冷眼看着,两组人马打的不可开交,波波洛德芙用的是蒙古式的摔跤,小日本的身手也不错,几乎是不相上下,倪崇敬略略占了上风。倪崇敬在庙里自学成才,再加上一身发达的肌肉,一时间小日本连连后退,十分狼狈。
那个跟倪崇敬对打的小日本后退几步,骂了句:“八嘎耶鲁”,身体一弓,从鞋底抽出一把铁片,只听见“呼呼唿”,“呼呼唿”,五六枚铁片向倪崇敬飞来,铁片呈六边形,每个角上有一个圆口子,倪崇敬挥舞着蒙古刀,只听见“噔噔噔”的三声,三枚铁片掉在地上,还有一枚径直朝波波洛德芙飞去,倪崇敬飞起一脚踢掉了飞向波波洛德芙的那一枚铁片,随即听见倪崇敬嘴里发出的“啊呀”一声,两枚六角形铁片分别嵌入了脖子和胸脯。
倪崇敬的脖子想断了的自来水管,鲜血“汩汩”地往外冒,他一手按住脖子上的伤口,手里的蒙古刀向小日本刺去,那个小日本左肩被倪崇敬刺中,血飚了出来,像鲫鱼吐泡泡一样的往外飙。小日本看了自己的左肩一眼,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手里的东洋短刀狠狠的刺向倪崇敬的胸口,,倪崇敬倒下了,他倒在地上,胸口的东洋短刀从前胸刺入一直到后背穿出,后背的小洞和脖子上的大洞一起往外流着鲜血,倪崇敬上两手都是血,他用力撑着地面,终于没有再撑起来,他停止了呼吸,这个还想着娶墨竹,或者娶基普喀秋娃两个美女之一做老婆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想好娶那位美女做老婆,就这样永远停止了呼吸。
波波洛德芙看着他心爱的助手倒在血泊之中,像头发怒的野狼“唿刺,唿刺”发出吼声,和他打斗的小日本被他捉住了双手,波波洛德芙像杂耍一样将小日本身体从身子头顶上翻到了后背,别看他的身体像头牛,身手还是很矫健的,小日本还没站稳,随即被波波洛德芙一个转身,手一拨,小日本像个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起来,波波洛德芙一个深呼吸,两只大手变成两只铁拳,来来回回的捶打在小日本的小腹部,小日本“嗯啊”两声倒在地上,脑袋摔在方砖地上“噗通”一声脑浆迸裂,血流如注,身子弓了两下,死了。左肩受伤的小日本,和看护丁俊铭的小日本,骂骂咧咧的一齐扑向波波洛德芙,丁俊铭博士冷眼看着这一切,只有在倪崇敬停止呼吸的那一刻,眼里闪过惋惜的神色。
波波洛德芙,已经像头疯牛,左右腾挪,应付着两个凶恶的小日本便衣,两个便衣一时也不敢靠近波波洛德芙。
书房里洒满一地的血,倪崇敬的血还在流淌,所有人的鞋底都踩着血,满地都是带着血的鞋印。
不知什么时候雪又开始飘起来了,袅袅的飞舞,徐徐的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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