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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后,钟小绵给我倒来一杯水,她还神秘的悄声说了一句:“真是不好意思,没有茶叶,小紫说茶叶能泡出颜色来,很脏。”
我噎在那里,有点坐如针毡的感觉,手里捧着杯子尴尬的向钟小绵笑了一下:“你妹妹,她不出来坐一会儿吗?”
钟小绵说:“我不敢叫她,我们先坐着聊聊天,如果十分钟后她还不出来,那你就可以走了,说明她不接受你。”
呃!
聊什么呢,我们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两个人根本就无法得到共鸣Xing。
尴尬在各自之间漫延着,沉默了大约十秒钟,钟小绵说:“哦,对了,我给你看我们小时候的相册。”
“好啊!”我顺手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经过这半年来的经历,我实实在在明白一件事来,只要家里有奇怪Xing格的人,那他家的东西能不吃就别吃了,谁知道呢,这杯子她们两姐妹有没有用强力消毒剂泡过。
钟小绵从她卧室里出来,手里捧着厚厚一本已经被翻得沉旧的相册:“这里多数都是我们在老家的时候拍的,来这所城市以后,拍得反而很少,因为现在有手机嘛,就拍在手机上了。”
我接过来,打开第一页。
第一张照片上有两个小女孩,衣服有些破旧,背景大概是农户人家,那低矮的小土房无声诉说着她们的生活并不容易,从女孩的脸上,我已经完全找不出钟小绵的影子,不过我的注意力,全在小点的女孩身上,这就是钟小紫,一个清秀乖巧的小女孩。
“这张是我们头一次拍照片,那是过年的时候,大伯家请人来拍照,就顺便给我们拍了一张。”钟小绵讲起那段时光,眼里绽放出光彩。
“那年你们两姐妹几岁?”我问。
“我八岁,小紫五岁。”
“爸妈呢,为什么没有跟你们一起照?”
“早死啦,我们是爷爷养大的。”钟小绵眼神一暗。
“对不起。”我有些暗讨自己嘴太快了。
“没事,早就那年的旧事了,现在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我沉默着,一张张往前翻,从第一张八岁到五岁之后,照片上的年岁就跃到了十二三岁,小紫站在姐姐身边的样子一直是很乖巧温顺的样子,而且看上去,要比钟小绵漂亮一些。
最后到达十七八岁的样子,看到这张两人站在相馆里的照片,我心里就会有种感叹,原来,钟小紫是长这样的。
样子是没变化多少,可是因为神情的原因,此时的钟小紫看上去有种温顺底下的阴沉感觉,说不上来,就好像她看着照相机,是在及力忍耐着不将它给折碎似的。
“这一年你们在做什么,在哪里?”我看着小紫的眼睛,心里莫名一颤。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来到这个城市了,小紫已经满十八岁,我也是二十一了,所以想出来闯一闯。”
“所以,你们来这个城市里的第一个工作就是这家夜总会?”
“不,我们初来的时候,是在一家洗浴中心,后来才来的这家夜总会。”
我有点懵:“为什么不找超市一类的工作,又或者,很多其他的。”
“你看不起我们?”
身后蓦地响起冷冷的一句,这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只觉得身心一空,身边坐着的钟小绵却立刻拉开满脸笑:“小紫,你起来了?”
回过头,我瞬间石化住。
怪不得刚刚看到钟小紫黑暗中的卧房床上是白色的身影,原来她什么都没穿,一丝不挂,此时就那样隔着条薄薄的塑料膜看着我们,眉眼里写满质问和愠怒。
刚刚我说的话,她是认真介意了。
我只好难堪的笑着站起来,一无措竟然忘记了她是洁癖患者,还伸出手去:“小紫你好,我叫杜明月。”
小紫的身材纤细,皮肤很白,不是二十来岁的女孩该有的白润,而是那种浮白色,死沉的白,就好像一个人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之后,皮肤表层发生的变化,我看着她的身体,却想到了医院福尔马林里的尸体。
此时小紫看着我的手,脸上做了个厌恶的表情,淡淡的:“请坐。”
我哑然坐回沙发上,有种莫名的想要闻一闻自己手的冲动,我的手真让她那么讨厌吗?
小紫就这样光着身子坐到了她的沙发上,她真的很白,白得我用斜光看到也觉得不舒服。
“杜明月,余音道观老道长的徒弟?”小紫开始冷冷地问我:“奇怪,难道现在的道士这么不守规矩,连女人也收了吗?”
我全身都有点僵,但还是把心里的火气给生生压下去了。
“小紫,好好说话。”身边的钟小绵到是多嘴说了一句。
我一直没有扭头过去看钟小紫,只因为一个女人和一个全裸的女人面对面的聊天,实在有些不舒服。
“小绵,我看小紫并没有什么问题,就先走一步了。”钟小紫从卧室里出来到现在,我并没有看到任何阴灵,她看上去,完完全全是一个需要去医院里治疗的重症洁癖病人。
“不,明月姑娘,求你再坐一会儿。”钟小绵听到我说要走,我还没站起来呢,她已经一把拉住我的手。
“可是?”我为难地扭头看了钟小紫一眼,她正冷冷地看着我,我突然明白她的眼睛为什么能让人心里一缩了,因为她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看着我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物件,一面墙,平面得让人心颤。
“既然来了,就不了解一下我的情况吗,那岂不是辜负了我姐姐的一片苦心?”小紫用那种平面的目光看着我,面无表情。
我长长地,长长地吸了口气:“行,如果你想说我就听听,但是我有个条件,请你把衣服穿上。”
这一次,小紫神色微滞了一下,张了张嘴,却被钟小绵给打断:“小紫,听话,快去拿件衣服穿上,啊!”
钟小紫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缓缓地走进她的卧室里,披了一件白色的长袍出来。
她原本就白,再穿上件白色的浴袍,整个人泛起浓重的无力感。
再次坐下的钟小紫扭头看着我:“问吧!”
我愣了一下,看在钟小绵满眼祈求的样子上,便随口问道:“能说说你的洁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从第一百个男人开始吧,又或许是第两百个男人,记不太清楚了。”钟小紫目光平视着前方,她不看我,而是看着那条被红色地毯铺出来的路。
“洁癖除了遗传Xing外,一般是遇到了特殊的事情才会发生,这些男人中,有令你印象深刻的吗?”我深吸一口气,接着问她第二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