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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店主得知舒晴是想给一对好朋友买花祝贺其新婚的时候,首先向她推荐了红玫瑰。
舒晴看着冷藏柜里那一簇艳丽的红玫瑰时,摇摇头。
店主又给她推荐了香水百合。
舒晴赶忙摆手,说道:“不行,我的朋友花香过敏。”
这时,舒晴的目光被冷藏柜里的一大束既粉又白还有点奶黄色的花朵吸引住了目光,她走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品种?”
店主说:“香槟玫瑰。”
舒晴一眼就看上了这种颜色温柔、甜蜜的玫瑰。它比起纯白的玫瑰多了一份优雅和沉着,比起红色的玫瑰来,多了一份柔软和淡定。比起粉色的玫瑰来,又多了一份高贵和清新。
尽管舒晴没有见过丁一本人,但她在心目中无数次想象过丁一的形象,也从周围人的口中知道她是个优雅、脱俗的女子,不然,江帆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爱她,江帆她是见过的,儒雅风趣,仪表堂堂,所以这束香槟玫瑰应该他们会喜欢。
于是,舒晴决定买这种花。当老板问她要多少朵的时候,她拿不定主意了,将朵数对应的花语看了一遍,最后选定33朵。
三十三朵代表三生三世,舒晴觉得这个寓意很好,另外三十三朵不是太多,也不是太少,太多的话,有些喧宾夺主,太少的话显得单薄。
老板问她还配什么花的时候,舒晴摇摇头,说道:“什么都不要配,就要纯色的。”
于是,中间三十三朵香槟玫瑰、满天星和绿点围边,并用香槟色纱网包装、丝带束扎的寓意“三生三世”的一束玫瑰就出现在了舒晴手里。店老板又将一个写有花语的小卡片插在其中,上面的说明是:逝去的岁月再长,也不曾让回忆迷茫、让友谊凋零,亲爱的朋友,情意不忘,友谊长留,送上我最真的祝福,祝朋友婚姻美满,幸福绵长。
舒晴不放心卡片上的内容,她又翻看了其它的卡片,别说,老板选的这张花语说明是最得体也是最贴切的。
付了钱后,舒晴捧着花出来。上了车,舒晴举着花,说道:“这花怎么样?”
彭长宜看着,说道:“不错,不错,这样颜色很适合他们,我还担心你整一束红玫瑰呢?”
舒晴笑了,说道:“红玫瑰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想,肯定他们收到过红玫瑰,未必收到过这种玫瑰。你看。”舒晴说着,就将花上插着的花语说明递给彭长宜。
彭长宜看完后说:“不错,你挑花有功。多少钱?”
舒晴说:“算我送给小丁的吧?”
“别呀,哪能让你出钱,可以算你送他们的,但是不能让你出钱。”
舒晴笑了,说道:“那这样吧,有时间你再送一束这样的花给我。”
彭长宜笑了,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拿过手包,拉开拉锁,说道:“多少钱?”
舒晴说道:“一共三十三朵,代表三生三世,所以我也没跟老板还价,唯恐一还价,就破坏了这个寓意。”
彭长宜笑了,心说,真是个书呆子,但是他没说出口,唯恐被舒晴讥笑。他看着里面的钞票,一时为难了,自己没有零钱,多给和少给,都不符合这个寓意,就又将拉锁拉上,说道:“回去再说吧。”
舒晴知道彭长宜的心思,就笑着说:“这就对了。”
彭长宜开着车,驶入中间的车道。
舒晴打量着阆诸城,说道:“阆诸城给我的印象更时尚一些,现代一些,锦安给我的印象更古朴一些。”
彭长宜说:“你说得没错。毕竟靠近首都,人的思想意识更超前一些。”
舒晴说:“咱们去哪儿跟他们会面。”
彭长宜说:“刚才江市长打电话来了,他在南环的道口等咱们。”
彭长宜拐入一条向南的街道,舒晴远远就看见了高高的电视塔,说道:“那里一定是电视台。”
彭长宜说:“是的。”
舒晴看了一眼彭长宜,就见他目不斜视,微皱着眉头,表情镇定,目光深邃。她试探着说道:“我现在特别渴望见到小丁。”
彭长宜笑了一下,没接她的话茬。
舒晴又说:“你几年不见她了?”
“自打她从亢州走了后,见过一次外,再也没见过她。”
舒晴继续说:“我听说她被绑架过?”
彭长宜不想提她被绑架的事,就象征性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舒晴感觉到彭长宜的心里始终没有忘记丁一,所以认为他不想过多地提起她,徒增伤感和无奈。
聪明的姑娘便住了嘴,不再说丁一了。
哪知,彭长宜却开口说道:“你这花选得非常好,这个颜色非常适合她,适合她的人,适合她的性格。”
舒晴一怔,故意说道:“怎么适合她?”
彭长宜说:“颜色适合,干净,清新,性格适合,安静,优雅。”
舒晴看着彭长宜,半天才说:“我太激动了!”
彭长宜笑了一下,说道:“为什么?”
“我是为丁一激动,你这个评价似乎和我想象的很合拍,她能有你这么一个知己朋友,也是三生三世的有幸。”
“呵呵。”彭长宜不好意思地笑了。
舒晴又说道:“尽管我没有见过她,但在我脑海中,她就应该是你说得那个样子,所以选来选去,还是认为这个颜色的玫瑰最适合她。英雄所见略同。”
“嗯,的确不错。”彭长宜说道。
不知为什么,舒晴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地走进他,他并不避讳跟自己说丁一,这说明彭长宜把她当作了朋友,其实,彭长宜今天带自己来,已经把她当作了朋友,出席这样一个场合,也只有她舒晴最合适。一来,舒晴是下来挂职的,从前亢州的事她不知道,二来舒晴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素质一点都不比丁一低的女孩子,这样也能给丁一做个伴儿,省得一会他们聊起工作丁一没事干。再有也是重要的一点是,舒晴不会妨碍他们什么,她跟亢州没有任何瓜葛,不至于让丁一看到亢州的人心里别扭,另外,从讲政治的角度上来看,舒晴是最合适的人选。
老远彭长宜就看见一大块广告牌下,有一辆奥迪车打着双闪,他知道这就是江帆的车。彭长宜快到跟前的时候减速,打开转向灯,并且鸣笛向江帆致意。
江帆的车也鸣了一下笛声,关掉双闪,亮起右转向灯,向前驶了几十米,就右转弯,拐上了一条南北向的省道。
彭长宜紧跟在他车的后面。
舒晴两眼紧盯着前面的奥迪车,半天说道:“彭书记,我怎么看不见副驾驶有人坐着啊?”
彭长宜笑了,说道:“肯定在车上,你看不见她正常,她坐在前面,就跟没人坐一样。”
舒晴笑了,说道:“你的意思是她不够高?”
彭长宜也笑了,说道:“不是她不够高,是她本来就不高。”
“哦?拿我做个参照物怎么样?”
彭长宜盯着前面的车,说道:“没你高。”
“可是,江市长那么高?”
“江市长还那么大呢。”
舒晴一时哑口无言,半天才说:“但却不影响他们相爱,是这样吗?”
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前面江帆的车在过了一个大桥后再次亮起了右转向,慢慢减速,将车驶离了省道,拐入一条土路。
舒晴看着说道:“到了?前面不像有路口的样子?”
彭长宜没言声,也亮起了右转向,随着江帆下了道,来到一片空地上。
江帆推开车门下了车,他今天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运动休闲装,显得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相比之下,彭长宜的深色西裤和藏蓝色的夹克衫,就显得有点老成持重。
彭长宜也下了车,他顾不上舒晴,迎着江帆紧走了几步,伸出双手握住了江帆伸过来的右手。江帆一只手跟他相握,一只手就紧紧地抱了彭长宜一下,说道:“兄弟,好想你……”
江帆还想说什么,就看见彭长宜的车上又下来一个人,这个人他认识,上次跟彭长宜和吕华来过阆诸,是省委政策研究室在亢州挂职锻炼的舒晴。这个身材高挑的女士,今天的打扮格外亮丽,尤其是她的手里还捧着一大束鲜花,他在心里笑了,原来,彭长宜不是一个人来的。
此时,彭长宜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转过身,对舒晴说道:“对不起,我净顾着自己高兴了,忘了你了。”
舒晴没有怪罪彭长宜冷落了自己,说道:“理解。”
江帆赶忙伸出右手,跟舒晴握手。
舒晴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说道:“江市长好,又见面了。”
江帆说:“又见面了,长宜跟我打了埋伏了,没说你来。”
“是啊,但愿我没打扰你们好友相聚。”
江帆说道:“当然没有,我们相聚,只有你加入了,才算得上真正的锦上添花。”
舒晴的眼睛就盯着江帆的车里看。
彭长宜也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车里,才发现丁一并没有在车里,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江帆看着她手里的花,说道:“长宜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舒教授捧着鲜花来了?”
舒晴收回目光,举起手里的花束,说道:“这花是送给您和您的妻子的,祝贺你们喜结良缘。”
江帆接过花,大笑着说:“原来是送给我们的,谢谢,太感谢了。这花太漂亮了,一定是懂花的人选的。”
彭长宜赶忙解释道:“是的,舒教授挑选的。”
江帆看着花丛中的那张小卡片,说道:“谢谢。今天真不凑巧,本来小丁也要来的,后来临时有任务,来不了了。”
彭长宜说:“周六日也不休息吗?”
江帆说:“按理说她上午休息,下午四点上班,晚上有直播任务,可是今天有个母亲来福利院认领被抛弃的亲生孩子,福利院的报道一直是她在做,这个母亲最初找的也是她,所以,她就去福利院了,今天在福利院有一个公开采访,据说还有一对夫妇今天也要来福利院办理领养孤儿的手续,这些事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她让我代她向她的科长问好。”
舒晴失望地说:“太遗憾了。”
江帆说:“是啊。花,我替她收下。谢谢你们的美意。”
彭长宜注意到江帆用了“你们”二字。他笑了,没有解释什么。
舒晴却注意到江帆说的是“花,我替她收下”的话,就赶忙解释说道:“这花是送给您夫妇俩的。”
彭长宜感觉到舒晴很机敏,就在旁边说:“是啊,是啊,因为我过敏性鼻炎,花店根本进不去,这花是舒教授选的。”
舒晴注意到,彭长宜再次强调了花是她选的这个事实,就配合着彭长宜说道:“是啊,我本来想选百合,百年好合,可是百合更香,彭书记受不了,我才选的这香槟玫瑰。”
“香槟玫瑰,名字都这么好听,谢谢。”江帆转身,走到车里,拉开后排车门,将花放在了后排的座位上。关上车门后,指着远处就要绽放的油菜花说道:
“长宜,这里就是阳新县最有特色的一个观光带,大面积的油菜,马上就要开花了,可以想象,这里非常漂亮。”
彭长宜顺着江帆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说道:“是啊,一定很壮观,倒是一个不错的景观。”
这时彭长宜发现远处有好多人,好像在栽种着什么,就指着远处说道:“市长,那些人在种什么?”
江帆将手搭在眼睛上方眺望,半天才说道:“可能是在种薰衣草吧,我听老魏跟我说过,他们引种了一批薰衣草扦插苗,扦插苗成活后,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秋天他再准备播种一千亩薰衣草籽种,这样,明年春天就能和这些油菜花形成一道很靓丽的风景。”
彭长宜说:“想法不错,您还让我来指导,我在三源搞了好几年的旅游,也没搞过薰衣草。说明他们的确是想尽了办法。”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先造景,造自然景观的景。”
彭长宜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别说,这片面积不小呢,依托这条河,再搭建一些临时景观,比如稻草屋,稻草人,风车什么的,我敢保证,春暖花开后,这里肯定能形成美丽如画的地方,也会吸引大批摄影爱好者的。”
旁边的舒晴说:“这里还会成为婚纱摄影的天地。”
江帆笑了,说道:“还是女士的想象浪漫。”
彭长宜又说:“这条河除去汛期断流吗?”
江帆说:“我问过老魏,他说不断流,但水流面会很窄。”
彭长宜说:“我的意思是可以沿河修一条观光栈道,即可以浏览整条河流的自然风光,这个栈道本身也是一个景观。”
“对,这个主意不错。”
彭长宜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这里是耕地吗?”
江帆说:“有一部分是耕地,大部分是滩涂地。为什么他们要种薰衣草,就是因为薰衣草适宜种在沙土地上,也算因地制宜吧。”
彭长宜说:“我看啊,如果这大片真的成了旅游观光地,您看吧,附近的地价还得上来呢。”
江帆说:“呵呵,我就是这么跟老魏说的,我说你不用急,真的把景造起来了,你就不愁引不来大项目了,那个时候,好多项目你要挑着捡着留了。”
彭长宜说:“是的,关键前期一定要把握住,尽量保持原貌,即便非要搞一些建筑,也要跟周围景点做到和谐共生才是。另外我建议,现在可以打广告了,因为油菜花马上就开了,薰衣草也用不了几天就种完了。”
江帆说:“对,你说得太对了,走,上车。”
江帆说着,就冲彭长宜一挥手,他便坐进自己的车,掉头,驶上公路。
彭长宜等江帆的车驶了过去,自己才掉头,跟着他驶向了公路。
舒晴斜着眼,偷偷地看着她。
彭长宜用余光就发现了舒晴在偷看他,就说道:“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呐?”
舒晴笑着说:“你遗憾吗?”
彭长宜说道:“什么遗憾吗?”
“没见到小丁。”
彭长宜坐正身子,说道:“我遗憾什么,小同志,你好奇心太强了吧?”
舒晴嗤嗤地笑了。
彭长宜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感觉你的笑里有一种不怀好意啊?”
“哈哈。”这一次,舒晴笑出了声。
她笑过后说道:“他们是不是爱得很辛苦?”
“这个问题上次咱俩去清平的时候,你就问过了。”彭长宜说道。
舒晴怔住了,她没想到,彭长宜的心居然这么细,细得连她问过的问题都记得这么清楚,只是,这个记忆是因为她问的,还是因为关乎到另一个女人?
舒晴微笑着说道:“是的,我的确问过,记得你当初的回答是,他们爱得很忠贞。”
彭长宜笑了一下,没言声。
舒晴继续说:“怎么样,我不光是有好奇心,我的记忆也特别好,对不对?”
彭长宜没好气地说:“一个问题你干嘛老是重复问?”
舒晴说:“重复问的目的就是看被问者还有没有其它的解释。”舒晴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你想要什么解释?”彭长宜微微皱着眉问道。
他这么一问,舒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太那个了,但是她不想放弃这个问题,就说道:“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解释。”
彭长宜说:“你如果对他们的事感兴趣,想了解他们的故事,我可以找个时间,给你讲上三天三夜。”
舒晴显然没有想到彭长宜会这么说,她说:“他们的事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他们谁都不瞒你吗?”
“不存在瞒不瞒,一个是我的良师益友,一个是我的手下,过去,我们三个人的关系非常好,经常在一起泡,有些事,不用他们说,我比他们自己都清楚。”
舒晴说:“我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干嘛总是问?”彭长宜反问道。
舒晴本想说,我对你在这里面的角色感兴趣,尽管是这样想的,但是没敢这样说,她说道:“我对爱情本身感兴趣。两个在一种非常状况下相爱的人,经历了千难万险,最终还是无怨无悔地走到了一起,此时,爱情不但具备了本身的魅力,还有着对彼此的信任和爱恋,才使他们坚定不移,一直朝着对方走去,直到今天。罗曼?罗兰说过:爱情!它做着自我牺牲的时候才是人生最了不起的宝物。你只有向爱情屈服过以后才真正认识爱情。所以我想,现在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将他们分开了。”
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他们也不可能再分开了。”
舒晴看着他,说道:“分不开是事实,所以,做为他们的好朋友,你是不是也感到很欣慰?”
彭长宜说:“的确是这样,那个时候,看到小丁哭得肝肠寸断,我真想到草原把江帆给她拽回来,只是,他当时对我也封锁了消息,摆明了就是存心想让小丁忘记他……”说到这里,彭长宜习惯性地甩了甩头,不说了。
舒晴说:“看过电影《霍乱时期的爱情》吗?”
“没有。”彭长宜说道:“有什么指导意义吗?”
舒晴笑了,说:“里面有一句台词不错。”
彭长宜很感兴趣,说道:“什么台词,说来听听。”
舒晴说:“心灵的爱情在腰部以上,肉体的爱情在腰部往下。”
彭长宜琢磨了半天,说道:“不理解。”
舒晴说:“我的理解是,一切源于腰部以上的爱情,都是心灵的,是非物质的,应该是美好的,难忘的,甚至是刻骨铭心的。一切源于腰部以下的爱情,都是物质的,是经不住岁月和风雨的考验的,是短暂的,这类爱情难于持久,甚至很快就会成为彼此双方的过客。”
“哈哈。”彭长宜笑了。
“你笑什么?”舒晴看着他问道。
彭长宜说:“你都没有谈过恋爱,你知道什么?你这完全是书生理论。”
舒晴脸红了,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勇敢地说道:“这不等于我不懂爱情,不等于我不期待爱情。”
彭长宜说:“当然了,哪个女子不怀春。”
舒晴说:“这句话你最好完整着说出来,光有这一句不好听。”
“哈哈。”彭长宜又大声笑了,他感觉舒晴很有意思,就说道:“我不说,你也知道上一句是什么。”
舒晴看着前面的江帆,继续说道:“你说,他们的爱情是开始于心灵还是开始于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