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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跟大家致歉,昨晚有急事,连夜回老家了,手机无法请假,对不起了,给大家鞠躬!)
吕华说:“那是,大家都知道周五下午是常委会时间,就是有想找领导的也就不找了。要不咱们晚上找个地方去喝粥吧,中铁宾馆旁边新开了一个粥棚,环境不错,很干净,我一会去看看小舒在吗?”
彭长宜说:“她不在,回省里要钱去了。”彭长宜说。
吕华说:“是为了牛关屯戏台的事吗?”
彭长宜说:“是的。”
吕华笑了,说道:“真的被您将到省里去了?”
彭长宜说:“尽管我有将她的成分,但主要还是想锻炼一下她,不锻炼怎么能成器?既然她来我这里挂职锻炼,我就让她接触到最实际、最真实的东西,象牙塔里呆惯了的人,哪知道咱们基层有多难?要让她得到最真实的锻炼,指着到基层下来转一圈,镀镀金就回去了不行,我这样也是对她负责。基层工作,有时光有热情是不行的,是需要调用方方面面的关系,动所有能动的脑筋,想所有能想的办法。再说了,既然她是从省委口下来锻炼的干部,不给基层做点贡献怎么成?另外,她如果真的办成这件事,就会增加她的成就感,这个过程带给她的不光是困难,以后还会是一种享受,是一种资本,也是她挂职来基层的一个重要印记。”
彭长宜和吕华说的是前两天的事。
舒晴跟着彭长宜回来后的第二天,她就去了牛关屯,在村委会办公室,早就有两个老人在等她。这两个老人是村里剧团的,这个村有个古老的地方戏种——北河调,是省里独一无二的保护戏种,原先村里有个大戏台,破四旧的时候给拆了,以后每年正月村里唱戏,就临时搭建戏台。两位老人说,眼看着村里一天天变漂亮了,能不能请工作组将村里的戏台搭建起来。
舒晴回来后,跟彭长宜磨叨起这件事,彭长宜就将了她一军。彭长宜说:“既然你是从省里下来的,那戏台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舒晴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怎么办?”
彭长宜笑笑说:“北河调是入了中国戏曲名录的,省志上有记载,是属于地方保护戏种,上边光口头说保护,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怎么保护?我跟你说,这个戏种已经快频临灭绝了,除去原来的那些老人外,据我所知,年轻人很少有学唱北河调的了,出于抢救这些历史文化遗产的考虑,省里也要支持重建这个戏台,这是一个大的理论前提,其次就是要发挥你的个人聪明才智了,据我所知,省文化部门每年都有专项资金,牛关屯戏台的事,就靠你了。这事你如果办成了,就会成为你挂职期间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等你走的时候,我亲自给你写鉴定词。办不成,也没关系,我也给你写,我就这样写:她来过亢州。”
舒晴知道彭长宜是在将自己,但是倔强的姑娘一咬牙,说道:“好的,我试试。”
彭长宜笑了,说道:“有敢于尝试的勇气就行,即便这事办不成,只要尝试了,尽心去做了,而且体会和收获了这个过程,将来就是你人生的一次体验,也是你人生的一种财富。”
舒晴看着彭长宜,说道:“书记这么看得起我,而且不厌其烦掰开了、揉碎了给我讲了这么多的道理,似乎我没有理由不去尝试。我这样跟你说吧,我只要办,就必须要办成,不然以后我这鉴定词就没想好,另外也没脸见牛关屯的父老乡亲。”
“哈哈。”彭长宜笑了,说:“没那么悲壮,大不了就是见面不理你。”
舒晴说:“就因为这个戏台?”
彭长宜说:“当然说的不是我个人,我个人肯定会理你,我说的是那些老百姓。”
舒晴看着他说:“唯利是图。”
“哈哈。”彭长宜大笑,说道:“等你以后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那天,说这些的时候是当着吕华的面说的,所以今天彭长宜跟吕华说起这事,仍然笑着说:“老吕,这基层就是锻炼人,你看舒晴了吗,比刚来的时候老辣多了,尤其是在村里跟老百姓说话的时候。”
吕华说:“的确是这样,舒教授的悟性很好,而且学问高,说话不急不忙,村里的人都很服她。只是这次不知能不能筹到款。”
彭长宜说:“就看她坚持的程度了,希望还是很大的,头走的时候,我又跟她聊了一下,给她支了支招,毕竟是省委口的人,资源还是有的。”
吕华担心地说:“但我看小舒不是一个善于搞关系的人,这件事对她的难度不小。”
彭长宜说“她只要克服了心理难度,或多或少都会有收获的。走时我跟她说了,重在参与,只要尽力了,亢州人民会感激你,我彭长宜会感激你。千万不要有压力。”
吕华笑了,说道:“您把她将去了,还说这便宜话。”
彭长宜说:“当然了,你知道她为这事,的确用心了,在本上画了一个联络关系图,还跟我研究了半天每个人的分量和作用,如果她真的有不破楼兰誓不还的决心,保证会有收获。”
吕华看出,彭长宜说起舒晴的时候,是出于一种爱护的口吻说的,舒晴能主动来亢州挂职锻炼,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跟彭长宜的关系。所以他想开一句书记的玩笑话,话还没说出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一下,隔壁的小宋就接了。
很快,小宋就推门进来,说道:“彭书记,锦安市委组织部。”
彭长宜一听,就赶紧拿起了电话,他对着话筒说道:“您好,我是彭长宜。”
说完,就专注地听着,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说道:“好的,我马上出发去锦安。”
彭长宜放下电话,转着手里的铅笔,半天没说话。
吕华和宋知厚见市委书记的表情阴沉严肃,也没敢开口问是什么事。
彭长宜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宋知厚,说道:“让老顾备车,我马上去锦安。”
宋知厚急忙出去了。
吕华看着彭长宜,彭长宜站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在屋里踱了几步,说:“锦安市委决定,派我去中央党校学习,周日报道,周一开学,马上去拿入学通知。”
吕华张大了嘴,说道:“怎么这么晚才通知?”
彭长宜摇摇头,说:“不知道。”
“学习多长时间?”
“一年。”彭长宜沉闷地说道。
“一年?”吕华再次吃惊地张了张嘴,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也立刻严肃了起来:“那……”
彭长宜知道他想说什么,就说道:“我马上要走,领导还在等着跟我谈话,等到了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吕华迅速镇静下来,看了看表,说道:“那就快去吧,一切回来再说。”
彭长宜的心情显然没有平静下来,他又走了两个来回,说道:“冷不丁的让我去党校学习,心里还真有点……”
彭长宜想说“心里还真有点没底”的话,但半截又咽了回去,他不想将这种情绪传递给他的下属,尽管是关系不错的吕华。
吕华岂能不知他咽回去话的意思,就说道:“没关系,你先去锦安吧,时间不早了,路上好好琢磨一下,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半路上想起就给我打电话。”
吕华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彭长宜的手包,递给他。彭长宜摆摆手,说道:“不用。谈完话我就回来。”
吕华又将手包放了回去,说:“让小宋跟你去吧。”
彭长宜说:“不用。”
吕华说:“反正我回家也没事,要不我跟你去。”
彭长宜仍然说道:“不用,我先去领会精神,我回来后再联系。”
吕华点点头,跟彭长宜一起走了出来。
吕华和宋知厚送彭长宜到门口,看着彭长宜的车子驶出大门后,吕华把宋知厚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跟宋知厚说:“小宋,彭书记可能要去党校学习,据你所知,彭书记最近办没办过什么私事?”
宋知厚想了半天,说道:“他好像一直没有什么私事,前阶段他的侄子来找过他,我听了一句半句的,好像也不是什么私事,就是两口子吵嘴的事,彭松说不想过了。”
吕华说:“你再想想,他跟下边有办过什么事吗?”
宋知厚又回忆了一下,说道:“没有,他真的几乎没什么私事,除去喝酒。”
吕华想宋知厚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就说道:“好了,你今天晚上别走远,书记回来后肯定要开会的,这期间你多想想,工作上彭书记还有什么事需要安排,替他想周到一些。”
宋知厚点点头。
吕华又嘱咐道:“在没正式开常委会之前,彭书记去党校学习的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讲。”
“我知道。”宋知厚点点头。
吕华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一会要去给他接娜娜,今天周五是他接孩子,他走的匆忙,肯定忘记安排了。”
宋知厚说:“没问题,我一会就去,周五放学早。”
一路上,彭长宜都在琢磨着为什么突然派他去党校学习这事,他想来想去,没有一点是积极的,全部是消极的想法,索性甩甩头,什么都不想了。闭上了眼睛。
等彭长宜到达锦安市委常委楼后,大部分领导已经下班了,只有组织部长在等他。
锦安市委组织部长早就不是刘季青了,而是从省里空降过来的干部,他先将一份中央党校中青班的入学通知交给他,然后告诉他,今天下午刚刚开了常委会,散会后,就赶紧通知了彭长宜,尽管时间紧了点,但来得及。
接着,这位部长就跟彭长宜阐述了去党校学习的重要意义,并说这次为期一年的脱产学习,是基层组织部按照中组部的要求,逐级推荐的,最后名单由省委直接研究敲定的,希望他能好好珍惜这次学习机会。最后,他又代表组织,跟彭长宜传达了市委对亢州班子的临时安排意见。
彭长宜竖起了耳朵,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组织部长说道:“市委决定,在你去党校学习期间,由政府市长朱国庆主持亢州的全面工作,你入学前,要做好移交手续,安排好工作上的事,轻装入学。”
彭长宜立刻表态,说:“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保证安排好工作,安心学习,争取在党校期间,拿到好的成绩,绝不给锦安丢脸。”
事实上,彭长宜不服从也不行,党章明确规定,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全党服从中央,也就是说,上级决定的事,下级只有无条件服从,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选择。
组织部部长跟他谈完话后就下班了。
彭长宜走出部长办公室,路过市委邵书记办公室,他敲了敲门,身后的组织部部长说:“常委会散了后,邵书记就去医院了,他最近身体有些欠安。”
彭长宜知道他是成心泡病号,以此避其市长的锋芒,他回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组织部部长边走边说:“可能岳市长还在。”
彭长宜不想见岳筱,就说道:“如果领导这会不下班,说明肯定在忙,算了,我就不去打扰领导了,马上回去安排工作。”
组织部长说:“是啊,时间很紧,赶紧回去吧。”
“是的,部长再见。”
彭长宜见部长进了电梯,便跟部长挥手再见。
他没有跟领导一起进电梯,而是徒步走下了楼梯。等他出来的时候,部长早就坐车走了。
彭长宜也坐进了车里。
老顾说:“回家吗?”
彭长宜说:“回。”
半路,彭长宜想了半天,才给吕华打了一个电话,让吕华通知所有的常委,明天八点半准时召开常委会,不得缺席。
吕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朱市长……”
“你马上通知,让他晚上务必赶回来。”
“好的。”
挂了吕华电话,彭长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老领导王家栋。但他没有打电话,因为他知道今天王圆带着他,去北京做体检去了。
他又想给江帆打一个,想听听江帆的意见,但一想到江帆这两天趁着丁教授回家,他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自己的事,就没有打扰他。
彭长宜收起电话,坐在车里,除去给吕华打了一个电话后,他再也想不起来给谁打这个电话了。他情绪有些低落,尽管组织部部长冠冕堂皇地说,中央党校这个中青班,是培养和选拔后备干部的摇篮,不是所有的厅级干部都有机会进这个班学习的,名单都是省委研究后决定的等等。但此时的彭长宜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是他跟朱国庆对弈后失败的结果。因为从江帆到钟鸣义,上级在办你的前夕,都是采取这一招,让你去党校学习,过渡一段时间,最后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既冠冕堂皇,又不失安抚你的最好的手段,毕竟他彭长宜没有犯错误,只是跟市长合作不愉快而已。联想到江帆、钟鸣义都是上了党校后就没再回亢州,那么,自己是不是也会永远离开了亢州……
想到这里,彭长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一时还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想到这里,他冲动地掀开手里的电话,就给邵书记拨了过去,他要问问邵书记,为什么单单让他脱产一年去学习,是他犯了什么错误?还是他工作做得不好,让组织失望了?
电话半天才接通,是秘书接的,彭长宜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是彭长宜,请邵书记接电话。”
秘书小声说道:“邵书记刚输上液,睡着了。”
彭长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好,不打扰了,请你转告他,就说我彭长宜周日准时去中央党校报道。”
说完,不等秘书说话,就挂了。
彭长宜闭上了眼睛,靠在后座上,脑袋在高速转动着,他在回忆,回忆回来的这几年时间里,走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签署的每一个文件,甚至在大会上说的的每一句话……
想着想着,他就释然了,他没有犯原则的错误,即便是跟他关系比较近的黄金,不是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彭长宜跟他有不清楚的地方吗?
想到黄金问题,彭长宜很坦然,在调查期间,可以说纪委将黄金周围的关系挖地三尺,凡是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会扩展开来调查,这也是办案的原则和该有的手段,但怎么查,都没有查出他彭长宜有什么,但是,从各方面传递过来的消息,彭长宜尽管深思熟虑后,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劲,有针对他这个市委书记调查的成分。
尽管彭长宜对此心里很别扭,但是他并没有太当回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上级借黄金的案子调查一下自己也好,黑白自然明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自己的正名。天下谁都知道他跟黄金的关系,就连江帆和老领导王家栋不是都担心自己跟黄金有什么瓜葛吗?何况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们呢?
黄金的案子结束后,上级市委找他谈过一次话,记得当时邵愚书记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记得非常清楚。邵书记说:在调查黄金的案子中,或多或少都查出你们当地一些领导干部跟他存在这样那样的关系,大都表现在报票上,但值得欣慰的是,你这个市委书记还真没有过,这一点让我很欣慰,验证了我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尽管你跟黄金是清白的,但你也有责任,就是疏于对干部的管理和教育,能保持自身清白固然好,你要注意保持整个干部队伍的纯洁,这是你做为党的一把手的责任和义务。”
彭长宜记得好几天他都在回味邵愚书记说过的这句话。尤其是他说的“之前的担心”,那么,肯定是他听到了什么,最少知道彭长宜跟黄金的关系是比较密切的。所以,从点滴的信息中,他都能觉出黄金案的背后,有人是没有忘记他的,只是结果让他们都失望了。
既然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让对手抓住把柄的错误,那么上级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党校学习?难道,自己就这么黯然神伤地离开亢州?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到单位后,吕华还在机关里等他。
彭长宜跟吕华安排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后,又将办公室的私人物品清理了一下,装在一个纸箱里,由老顾抱了出去。
彭长宜问道:“明天早上开会的事都通知到了吗?”
吕华说:“通知到了,朱市长和刘市长他们连夜赶回来,舒晴回不来,她明天上午要去文化厅一位领导家拜访,我说让她跟你请假。”
彭长宜说:“她就是那么回事,回不回来也没关系,其他人必须到会,一个都不能少,尤其是朱市长和刘市长。”
吕华说:“我是这么跟他们说的,他们明天在省城也安排了拜访领导的事,但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放弃了,今天晚上连夜赶回来。”
彭长宜冷笑了一下,心说,他肯定会赶回来,一年的主持期限,想办的事,什么都办了,一年后,顺利上位,这等好事,能不回来吗?说不定连夜在就在省城弹冠相庆呢?
想到这里,彭长宜心里酸酸的,他对吕华说道:“吕大秘啊,我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本来我还想让你再进一步,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吕华就知道彭长宜会这么想这个问题,他说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能有今天,多靠您的提拔,尽管您比我小好多,但我吕华从心里服您,这也是我一直称呼为‘您’的原因所在。说实在的,我以为我吕华会在政府秘书长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可是没想到您把我带到了市委这边,这种知遇之恩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很满足,在您手下工作我很舒心。我跟家属说过,我伺候的领导不少,也当过一把手,只有樊书记和彭书记是最让我佩服的领导,从来不跟伙计动心眼,胸怀宽广,作风正派,为这样的领导服务,完全是一种心甘情愿,是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