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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说的是实话,在贺鹏飞家人的眼中,她肯定是不受欢迎的人,她当然不敢去他家了。
贺鹏飞天性善良,他当然揣测不到丁一的心理活动,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电影配乐大师选用了排萧等非常符合影片神秘、梦幻特色的乐器,再配上弦乐和人声的合衬,使音乐表达了画面所无法表达的东西,四个字:神奇、绝妙!”
“呵呵,你说得我现在都想看了。”丁一受到他的感染。
“等哪天我给你打电话。”
“好。”
这时,丁一发现贺鹏飞没有往城西方向行驶,就说:“你这是去哪儿?”
贺鹏飞说:“送你回家?”
“回哪个家?”
“你父亲那里。”
丁一说:“别了,我还是回我的老房子吧,你把我送那里吧。”
贺鹏飞说:“一个女孩子,总是去那里住,将来会患孤独症的。”
丁一似乎对贺鹏飞失去了耐心,就说道:“我现在需要享受这种孤独,你要是不送我我就自己打车回去。”
贺鹏飞笑了,说道:“好好好,我哪敢不送你呀,我的大小姐。”
丁一笑了。
贺鹏飞说道:“你也就是欺负我呀——”
丁一说:“这就是世界生存的法则,别人欺负我,我欺负你,你欺负别人,别人再去欺负别人……”
“那你说说,谁欺负你了,我跟他没完。”
丁一的心头漫上丝丝的疼痛,她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不打比方吗?好了,我到家了,对不起,我就不让你进去坐会了,拜拜。”
说着话,贺鹏飞早已经把车停稳,下了车,替丁一拉开了车门,说道:“你进去吧,我看着。”
丁一犹豫了一下,知道此刻说什么也没有用,她就笑了一下,冲贺鹏飞摆摆手,便背着包走进了那条漆黑的小胡同。
贺鹏飞在车灯的照耀下,见丁一走了进去,他有些惆怅,这一夜,在那所房子里,丁一注定会无眠……
这一年,三源的彭长宜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三源在他的掌控下,城市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
首先,修扩建的城市外环大道,环绕全城,使这个山区小县城有模有样,城内大街经过去年一年的整理,不仅清除了主道两侧的店外店,把许多电缆埋入地下,还清理了门店的招聘和广告灯箱,统一的位置,规范的尺寸,现在,再行走在县城的街道,没有了往日的脏乱差、低垂的各种电线电缆和商家的店外店,尽管街道还是原来的尺寸,但给人的感觉宽敞了不少,洋气了不少。两侧商家的门店租金也一路上扬。
整顿矿山已经大见成效,自从去年年底到今年下半年,还没有发生一起重大人身伤亡事故,无论是生产还是经营活动井然有序,路霸、矿霸失去了生存的土壤,矿山成立纠察队,加大了执法力度,使得外地老板安下心来,并且敢于投资,加强矿山安全生产方面的投资。
这个春天,可以说是盛事也不断。彭长宜到三源后,一直致力于打造的红色旅游项目,在转过年的春天显露出可喜的成绩。再次举办了第二届桃花节,由于道路通畅,这次的桃花节加大的广告的宣传力度,来的人比去年多了近一倍,同时,五一黄金周的游客倍增。
为了配合春季旅游,新建的革命历史博物馆顺利在五一面向社会,免费开馆,这个博物馆以丰富的革命历史文物著称,二丫父亲的铁匠炉、郄老那件有弹孔的军衣,也都成了革命文物。吸引了省内外的参观人员和一大批参加过黄土岭阻击战的老兵的前参观。。
开馆那天,彭长宜请来了锦安市委书记翟炳德,翟炳德做了重要讲话,在讲话里,肯定了三源以旅游富民的战略和做法。
窦老,也被彭长宜请来,和翟炳德一起,为三源革命历史博物馆开馆剪了彩。
事后,窦老和翟炳德有了一个多小时的单独见面的时间,一直守在外面的彭长宜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当翟炳德出来后,彭长宜感觉他的脸上有了几分悲呛和沉重,并且还有了几分愧色,当天下午,他就匆匆地回了锦安。
彭长宜见他表情严肃、阴沉,不敢跟他说过多的话,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给他拉开车门,看着他做进去后,才敢说道:“翟书记再见。”然后关上车门,又试着检查了一下是否关好后,才嘱咐司机路上开慢点。
送走翟炳德,当彭长宜回到窦老呆的贵宾接待室的时候,就见窦老倒背着双手,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彭长宜知道,站在那里,院里的一切都能看到。
窦老的表情也是非常严肃,他一声不吭,等彭长宜走到近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翟炳德的车驶出大门口,消失在拐弯的地方。
窦老拧着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大门口,表情既严峻又肃穆,毫无疑问,他们肯定谈了老胡,谈了樊文良,甚至还有可能谈了当年部队的那次抢险……
只是,这次他们单独见面的谈话内容,局外人可能永远都无从获知。
窦老知道是彭长宜进来了,半天才说道:“长宜,人老了是不是就容易念旧情?如果是我年轻时候的爆脾气,我非得臭骂他一顿不可,可现在老了,脾气和血性都被磨没了——”
彭长宜不理解窦老说这话的意思,更不敢妄自去揣摩,就“呵呵”地附和着笑了两声。
窦老继续说道:“我想胡力了,这个同志,的的确确是一个好同志,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也是一个纯粹的军人!”
彭长宜听他提到了老胡,心里就涌起一股悲情,有些难受。他想起了那天送老胡骨灰的情景,想起了走出机场大门时,外面那一队站在雨中被雨水打湿了衣服的官兵,还有同样被雨淋湿了衣服的窦老,尤其是窦老那个庄严肃穆的军礼,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还想起了樊文良手捧着老胡的骨灰,说的那句让所有人都能动容的话……
这些,就跟昨天发生的一样,是那么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这是一些怎样的军人?他们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这时,身后的门被推开了,彭长宜回头一看,是小窦和褚小强进来了。
彭长宜笑了,跟窦老说:“您回头,看看谁来了。”
“爷爷——”小窦叫了一声,人已经到了窦老的身后,嘻嘻地笑着。
窦老回头,看见了小孙女,立刻,眼里就露出慈祥的笑意,刚才的肃穆和沉重不见了。笑着说道:“你从哪儿冒出来呀?”
小窦说:“我知道爷爷来了,就从云中飘下来了。”
“哈哈,这么说,你是驾着祥云下凡了?”
彭长宜说:“小窦的学校是我们这里地方海拔最高的学校,她的确的驾着云来的,不过,今天这片云肯定有新功能,是闪着警灯来的。”
“警灯?”
窦老这才看见,在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警官,这名警官长得端正、英俊,警容整齐,眉宇中透着一种英气和刚硬。当他发现窦老在打量他的时候,脸上有了一种不自然之色。
窦老笑了一下,目光从这位年轻人身上移开,看着孙女,双手倒背在身后,故意挺着腰板说道:“这位年轻人是你带来的?”
小窦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她怪嗔地看着爷爷,小声说道:“明知故问。”
“哈哈。”彭长宜和窦老都笑了。
褚小强也呵呵笑了两声,站在那里不知是该向前打招呼,还是该后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彭长宜说:“小窦啊,快给爷爷介绍一下吧,小强的汗都快下来了。”
小窦回过身,看了一眼褚小强的窘态,嘻嘻地笑了一下,说道:“小强,这是爷爷。”
小强连忙上前,伸出手,恭恭敬敬地行一个军礼,说了声:“爷爷好。”
窦老也还了一个礼,连忙伸出手握住褚小强的手,说道:“你好,你好,褚小强,省级优秀警官,对不对?”
褚小强不好意思地笑了。
窦老继续说道:“你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错,不错,你们的奶奶看了我那天参加开机仪式拿回去的合影照片,一个劲儿地夸孙女有眼光呢。”
小强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一下,说道:“您回去替我们问奶奶问好。”
“我不替,你们自己当面去问候她吧。”
“爷爷,还这么官僚,我们最近回不去,小强工作很忙的。”小窦说道。
“再忙也要去认家门口吧?”
彭长宜听得出,这话,表达了老人对孙女婿的认可。他就赶忙说道:“小窦老师,没事,你尽管安排,小强请假的事我包了。”
小窦就笑着看着褚小强。
褚小强说道:“等忙过这段,我马上安排去北京看奶奶。”
“哈哈。以工作为重,年轻人现在不抓紧干工作,等到了我这个岁数,想干都干不喽——”
小窦扶着爷爷坐了下来,彭长宜也坐了下来。褚小强连忙给窦老倒了一杯水,又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水,这才坐下。
彭长宜说:“小强文武双全,我刚来三源的时候,许多关于整顿矿山的想法,都来自于他的思想和灵感,现在是全锦安县市级中,最年轻的公安局副局长。”
小强不好意思了,他求救般地看着彭长宜,意思是不让他说下去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呵呵,小强你别不好意思,我是站在我这个角度,在跟爷爷介绍你的情况,兴许某些人介绍不到呢。”
“哈哈。”窦老开心地笑了,他说:“长宜,我实话跟你说吧,就因为小强同志,某些人往家里打的电话都多起来了,所以,你说的情况,我还真不陌生。”
“爷爷,你怎么什么都跟他们说呀?”小窦责怪地看着爷爷说道。
“哈哈,好,你批评的对,是爷爷不该随意泄露军事秘密,哈哈。”窦老很高兴,看着孙女又说道:“你又有多长时间不回家了?”
小窦眨着羚羊般的大眼睛,仰着头算了一下,说道:“没有多长时间。妈妈说,五一他们回锦安来,我们就用不着回去了。”
“我没说你京州的家,我说的是你北京的家。”爷爷纠正道。
小窦不好意思了,说道:“不想回去——”
“哈哈,是不是因为你姐姐小玉?”
“爷爷,不许泄露军事秘密!”小窦阻止爷爷说下去。
彭长宜笑了,他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一次小窦下山进城办事,褚小强没在县城,小窦便来到彭长宜办公室,彭长宜没有让她走,中午请她在机关食堂吃的饭,席间,彭长宜问小窦,什么时候办喜事,小窦垂下眼皮说道:“不知道。”
彭长宜见小窦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就问道:“怎么了?家里遇到阻力了?”
小窦说:“没有,我父母把选择的权力给了我自己,他们只把政治关,是姐姐,姐姐不同意我找小警察。”
“哦?”彭长宜想起了小窦的姐姐小玉,那个盛气凌人的大小姐,那年在深圳藏品拍卖会上,彭长宜差点没和她吵起来。彭长宜不解地问道:“你姐姐为什么不同意你找小……警察?”
小窦委屈地撅着嘴,说道:“她以为小强是别有用心追的我,其实小强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追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我的家世,后来又因为他爸爸的问题,小强一度疏远了我,唯恐给我脸色抹黑呢。”
这个情况彭长宜知道,褚文因为葛兆国的事,后来也是有些问题被查出来了,尽管这些问题有的很严重,但在处理上,的确是考虑到了褚小强的因素,所以,在后来重新调整矿务局班子的时候,褚文和李勇都被免去了矿务局副局长和局长的职务,李勇另做了安排,按照去年年底出台的干部任免新的规定,褚文没被安排新的职务,目前赋闲在家,工资照开。
褚小强曾经因为父亲的一些问题,担心自己有攀高枝嫌疑,曾经一度疏远了小窦,这让热恋着他的小窦很是伤心,几次给彭长宜打电话告小强的状。后来还是彭长宜出面,消除了小强的自卑心理,他曾经跟小强说:“小窦是个好姑娘,不要因为她的家庭而错过这么一位难得的伴侣。”他们俩后来和好如初,彭长宜知道,这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主要是两颗年轻的心早已经相依相恋,难舍难分了,自己只是从中调解一下。
彭长宜见祖孙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自己就想告退,把时间留给他们,恰在这时,彭长宜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吴冠奇的,暂时挂断电话,同时站了起来,跟小强说道:“小强,你陪爷爷坐会,我还有点事,你不要离开了,一会陪爷爷好好喝两杯。”
小强连忙站起来,点点头。
彭长宜走到窦老跟前,握了一下窦老的手说:“让两个年轻人先陪陪您,我回趟办公室有点事。”
窦老笑了,向他一挥手,说道:“赶紧去忙。”
彭长宜又跟小窦挥挥手,走出三源宾馆的高间,边上车边给吴冠奇回了电话。
吴冠奇说道:“领导,客人都走了吗?”
彭长宜说:“有的走了,有的还没走?”
“锦安的大官都走了,你应该没什么事了吧?过来吧,我这里在烧烤。”
彭长宜说:“不行啊,北京的窦老还没走。”
“我知道窦老没走,也可能老人家需要享受天伦之乐,不需要你陪呢?”吴冠奇说道。
彭长宜知道吴冠奇现在有内线给他通风报信,就说道:“你行啊,连这情况都摸清了?看来,我们财政给你白养了一个谍报人员呀。”
吴冠奇“哈哈”大笑,说道:“你什么时候不想养了说话,我马上就聘过来,高薪,比你县委书记薪水还会高。”
“别臭美了,据我所知,人家现在还没有答应你什么哪,你仍需努力啊。”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答应我,我告诉你……”吴冠奇正说得起劲,忽然就不说了,他尴尬地笑了几声说道:“呵呵,你要是能过来就尽量过来,你们县上的事情忙得也快差不多了,我的事情你也该操心操心了,产业园上的有些事也该磨叨磨叨了,我也有些想法想跟书记汇报一下呢。”
彭长宜乐了,他知道吴冠奇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定是“警察”走到了他身边,他不敢说大话诳话了,就跟吴冠奇说:“好的,正好我也有想法想跟你说说,但现在不行,我要先会宿舍,放平休息一会,脚后跟都疼了。”说完,也不等吴冠奇接话,就挂了电话。
回到办公室,彭长宜来到里面的床上,脱掉鞋子,把自己放平在床上,用枕头把双脚垫起,脑袋直接枕在床上,这样才舒服了许多。最近,他的脖子有些难受,每天夜里都不在枕着枕头睡觉了,而是这样平躺,很快,他便合上了眼睛,睡着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自从开春到现在,他还没有一天清闲的时候,好在累是累,总归最初想办的事情和年初计划的工作目标在一件一件减少,前几天,吴冠奇农业高新技术产业园区项目已经被批为省级农业产业园区,这个园区将会建成科技、教学、会议、旅游、休闲、度假、娱乐、服务于一身的现代化生态农庄,而且,在报审期间,彭长宜早就提前下手,命有关部门,提前做好规划、征地等一切准备工作,等批文下来的时候,园区建设的前期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这是他主政三源以来应该说是最大的功绩,他有点暗暗自喜,但是,真要把这个园区建成省级标准、具有标杆示范作用的集群式的园区,靠吴冠奇的力量的确完成不了这个项目。所以,由政府出面,先后两次去北京、天津、省城等大城市去招商,彭长宜甚至亲自跟着去北京招商,居然招来三家新兴电子科技项目。
由于这三个电子科技项目和最初报审的园区定位有些偏离,吴冠奇显得有些犹豫,但彭长宜果断拍板,他说:“剜到篮里就是菜!对于饥肠辘辘的孩子来说,有奶就是娘,先招来再说。”吴冠奇说:“如果那样的话,你给我的那点土地就不够了。”彭长宜哈哈大笑,说道:“你还怕我喂不饱你吗?”
三源,进入了有史以来最有生气最有朝气的快速发展的时代,但是,与三源目前大好形势不和谐的就是各个职能单位的办事效率低下,拖沓。最近,彭长宜深入驻三源的各个企业,开展调研活动,聪明的单位领导嗅到了县委的政治空气,就提前敲打本单位的职工,嗅觉不灵敏、反应迟钝的单位,还在一如既往,我行我素,所以,彭长宜决心对上次干部调整过程中的死角动手术。这几天之所以没有做这项工作,就是想等博物馆剪彩过后再进行。
彭长宜现在有个习惯,就是部长教导的那样,做任何一项工作,都有具备三方面的条件,首先要明确针对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第二是要有足够的理论依据;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取得上级领导的支持。后一项是最主要的,如果没有后一项做保底,那么就不要做,即便是你想做的事情再积极、再合乎民意,也要放弃,因为如果你得不到上级领导的支持,就如同打了一场没有后援的战役,其中暗含的政治风险是巨大的,即便你取得战役的胜利,最后也有可能败在这场战役上。
这是部长多年来的从政经验,也是彭长宜来到三源后屡试屡验的三大法宝。
彭长宜准备等窦老走后,就去锦安,单独跟翟炳德汇报。只是此刻的他,的确是太累了,以至于有人进了他的房间,他都不知道……
彭长宜准备等窦老走后,就去锦安,单独跟翟炳德汇报。只是此刻的他,的确是太累了,以至于有人进了他的房间,他都不知道……
进来的人是齐祥。齐祥的后面跟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农。
齐祥悄悄地推开他宿舍的门,见彭长宜正在打呼噜,就又悄悄地退了出来。他小声跟那个人说道:“走吧,彭书记太累了,让他歇会吧,你没瞧他连饭都不吃了?”
那个人嗫嚅着说:“俺好不容易来一趟,好不容易见着彭书记了,要不我就等会吧。”
齐祥有些不高兴了,说道:“你把那信留给我,我给你转交不就得了?要不你给你闺女,让她给你转交。”
那个人听他提到自己的闺女,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哼哼地说道:“别跟我提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我现在想起她了来气!”
齐祥一听就笑了,说道:“您先坐下,我给您沏杯水,您也好好考虑一下,您这样做,会不会给闺女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什么不好的影响,她怎么就不怕给我带来不好的影响?让我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原来,吴冠奇的新型农业产业全区的第一期工程高尔夫球场,先后涉及到周边附近三个村子的丘陵地带,其中就有羿楠村子的一部分山地,尽管那里大部分都是靠天吃饭,有的时候连籽种都收不回来,但是农民对土地的珍惜是与生俱来的,尤其的耕地极少的山区农民。尽管吴冠奇给出了全省山地最高标准的赔偿,但是有些人仍然不满足,加上他们听说羿楠正在和这个开发商搞对象,一时间舆论满天,村里的人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有的人认为羿楠帮助外人在从他们口里夺食,也有的人觉得失去这点可怜的薄地,心里没底。
吴冠奇早在年初就已经承诺,凡是失去土地的人们,都将优先享受到园区招工政策的照顾。但是,对于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来说,土地,是他们唯一赖以生存的保证。所以,个别人便把对这件事的不满情绪发泄到羿楠的父母和家人的身上。
羿楠的父母就是村里老实巴交的农民,尤其是他的父亲,一辈子耿耿直直,突然被人指着鼻子说“你到底占了多大便宜?你闺女跟人家搞对象,能不捞好处吗?”,老人有些脸挂不住,多次跟羿楠说“如果你没有和吴冠奇搞对象就罢了,如果跟他搞对象就趁早吹了,好像咱们家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让全村人指着鼻子骂。”
羿楠对这个问题倒不是太在意,无论她和吴冠奇“吹”与“不吹”,老百姓都会认为自己是最吃亏的那个人,何况,自己和吴冠奇还没真正进入到乡亲们说的“搞对象”阶段。
通过一系列的开会讨论、沟通,人们基本都同意签合同,对土地的珍惜归珍惜,真要是有了另外的谋生职业,卸掉土地的拖累,从此过上上班人的生活,也是这里的人们所强烈向往的。
可是,当许多村民都签了土地租赁合同的时候,羿楠的父亲却死活不同意签合同,并且还写给县委写了一封信,状告村支部村委会,说他们把土地贱卖给了开发商。
当羿楠父亲拿着信找到县政府的信访办,这天正好是齐祥值班。自从彭长宜主政三源后,加强了信访工作,规定县委常委每人每月必须有两个工作日到信访办值班,零距离受理群众来访,面对面听取群众的意愿和诉求,当场解决来访群众反映的问题,让上访群众释怀而归。
这天,是齐祥负责接待来访群众,当羿楠坐到齐祥的对面,拿出一封信交给齐祥的时候,齐祥看完信访材料后,才知道他坚决反对农业园区占地,并且表示,自己的土地绝不租给对方。
齐祥笑着问道:“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羿楠父亲倔强地说道:“上面都写着呢?”
齐祥又反复看了一遍,说道:“上面只写着‘我强烈反对农业园区占用我村的土地,我的土地坚决不出租给园区,更不会占他们的便宜’,这不能算做理由吧?”
羿楠父亲梗着脖子说道:“反对就是理由。”
齐祥听得出来,这个人有很大的情绪,似乎这情绪不光来自占地本身,他就让工作人员给老汉倒了一杯水,说道:“你们羿家庄有多少人姓羿?”
老汉说:“大概有一半的人家姓羿。”
“羿楠您认识吗?”
老汉一听他提到了自己的闺女,脸就有些微微泛红,半天才说道:“是俺闺女。”